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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賓館裏,我沒事就背台詞,想著接下來的劇情走向。其實我有點擔憂後部分的拍攝,尤其是關於激情戲的。和女人演激情戲我沒有心理障礙,可是對著男人,我多多少少有些不確定,有些忐忑,尤其麵對的是程深。
韓導說我與他熟,自然能擦出火花,可是正因為熟,那份不安更甚,爬滿了心頭。我靠在落地窗前發呆,連程深進來都渾然未決。“俞悄,你晚上都沒怎麼吃,我和韓導剛出去,給你帶的生煎饅頭。”聽到他的聲音我才回過神,側過頭望著他走進來。
“我臉上有東西?”可能是我注視得有些久,讓他不自然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該不是胡子沒刮吧?”我走到桌子前,打開裝生煎饅頭的塑料盒,撲鼻香味而來。“你們也真是的,出去淘好吃的也不叫上我。”我抱怨著他,他卻竭力解釋,“我可是想叫你的,韓導說你一下戲就閉不出戶,指不定有什麼重要事要做。”
“我能有什麼重要事呀?”他笑了笑,“也許在房裏和女朋友打電話呢不是,所以也就沒有叫你。”我噎了一下,見他自若地靠在椅子上,“小年輕談起戀愛來總是膩的。”他每次說話都顯得自己很老成,可他也才三十不到呢。斜眼過去,他這樣子的姿勢真是很。。。。。我形容不出,那種散發著撩人氣質的東西,在空氣裏飄蕩著。
“我沒有在打電話。”我小聲說道,然後倏然想起曾經說要帶宋怡見他,一起吃飯的事。我低頭咀嚼著生煎,偶爾抬眼見他就這樣看我吃,我心裏一跳,牙齒一咬,湯汁塞滿了整個口腔,燙的我趕緊閉眼,舌頭都麻了。
“你多大了,怎麼吃個生煎還不注意?”他站起身過來看著我,“趕緊喝口水。”我猛地拿起桌上半杯沒喝完的水就往嘴裏灌,又灌急了,嗆到了喉嚨,一陣猛咳,臉都漲紅了。我跑到衛生間,過了好一會才緩過來。用水龍頭洗了把臉,抬起頭看著鏡子舒了口氣。嘴巴麻麻的,又時不時像針刺般地疼。
鏡子裏出現另一個人,程深跟了過來。他扳過我的肩膀,讓我張嘴。這樣的姿勢讓我別扭,然而他卻很坦然,看了看我舌頭,他皺眉道,“燙出泡了都,往後幾天你這吃東西可就疼了。你呀!”他帶著指責,卻又點無奈的聲音傳過來,“還跟個孩子似得。”他離開我房間不一會又回來,帶著塗的藥膏。“我自己抹。”我一把接過藥膏就搶著說。他手撐在衛生間門口,好笑地望著我,“我又沒說要幫你抹,你急什麼?更何況,這怎麼幫?”我見他帶著股玩味的勁兒,氣不打一處來,“去去去,別看著我抹。”
這泡跟了我好幾天,害我一直疼,吃得也不香,程深還把這事兒跟劇組的人說了,我麵子上有些掛不住,給他黑了兩天的臉。飾演葉嘉的演員洪意濤嚷著喊著,“程哥怎麼也不給我們帶生煎呀?這是親疏有別啊!”
程深眉毛微微向上,“你們不都睡著了嘛!”“少來!”意濤說道,“你們關係好,我們都知道!”程深也就不說話了,隻是笑。
等泡消下去了,恍惚間已到了初秋,外頭已經有絲絲涼意,校園部分也就快結束了。淩笛的性取向被張貼在校園論壇,他以為是簡蔓的所作所為,嫉恨之下他找人將簡蔓狠打一通,簡蔓斷了兩根肋骨,住進了醫院,葉嘉從此退學,淩笛也沒再出現在校園。
這場真正的決裂戲兩人都飆戲飆得狠了。淩笛踢開簡蔓宿舍的門,進去就揪著他的衣領,“是你發的那張帖子,是不是?”那聲音如同臘月裏的冰雪,徹骨地寒。“你既然相信是我,那就是我。”簡蔓是沒有解釋的必要了,長久以來這個人都隻拿他當他感情道路上的敵人,猜忌他,厭惡他,遇到惡劣的事,第一給想到的居然是他做的。
“你等著,你等著。。。。。。”淩笛放開他,喃喃地說,跌跌撞撞地衝了出去。簡蔓跌坐在椅子上,有些恍惚。被他如此冤枉已是另他難堪至極,然而更料不到的是淩笛如同發了瘋般地,讓人去打他。他在醫院裏躺了一個月,也徹底想明白了,自己該死心該清醒了。
葉嘉退學是意濤的最後一場戲,也是意濤的殺青戲,他有些舍不得劇組,走的那天還說宣傳的時候再聚,大夥一起去吃烤肉。一個角色走了,另一個新的角色來了,一個長得秀氣的女孩叫吳臨含,她與我在劇情後期有大量的對手戲,導演讓她和我花幾天時間對詞,這期間場子又轉到了辦公樓裏,這部分的劇情將是重點中的重點,韓導收斂了前段時間的相對輕鬆,整個人都看上去緊張了起來。
小含與我都算是新人,她也是表演專業的,我兩雖然之前不認識,可由於年齡相仿,又都是初出茅廬,所以過了兩天也就熟悉了起來。她人挺靦腆,也很熱心,與劇本裏唐甜的這個人物很像,韓導說她是本色出演。
五年後淩笛與簡蔓以上下屬的關係再次相見,這場重頭戲我和程深都準備了很久,我們知道韓導的精益求精,所以琢磨了很久。在許多人中,淩笛一眼就認出了簡蔓,簡蔓也是同樣的,再掩飾也掩飾不了臉上的震驚,和胸口的波瀾。隔著人群,他們對望,淩笛的雙眼鋒利無比,像刀刃剮進簡蔓的心髒,而簡蔓的眼神卻透徹而又複雜。
這部劇眼神對視的戲太多,每一場表達的人物心理都不同,所以處理相對來說也難。我和程深窩在一起探討,兩人你一言我一句,我說得時候他就靜靜地聽著,待我結束了他才發表他的意見,這讓我有足夠的空間,讓我感覺有發言權,讓我覺得舒服。可真正拍起戲互動起來,我對他又有依賴感,被他牽著走的感覺越來越深。
這種應激反應甚至帶到了生活中。我習慣性征求他的意見,總覺得他說的話就是正確的,就是有見解的,這種情況連我自己也費解,然而我卻感覺這樣很好,我們的相處模式本該如此。
“就像簡蔓愛淩笛一樣,你必須得愛上程深。”韓導的話在我耳邊回旋,“就當你的愛人並不懂你的感情,而是存著報複的心理把你留在身邊,你是什麼感受?”我心裏一緊,“相當痛苦吧。在他身邊見到他,應該是快樂和痛苦共存。”韓導手拍打了一下桌子,“對!”
我很投入地去演簡蔓,他那種焚身以火的感情似乎感染著我,我默默注視著程深飾演的淩笛背靠在辦公桌後百葉窗前,西服加身的他成熟而清傲,“咖啡不加糖,這是誰告訴你的?”他皺眉,手指在辦公桌上敲打著。
淩笛折磨簡蔓,就像蛇纏住農夫一樣,越纏越緊,最後讓他窒息。我不知道怎麼跳出這樣的想法,當我告訴程深我是這麼理解時,他看了看我,“好妖冶的比喻。”這種感情確實妖冶,一般人嚐不到,也不想嚐,就像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