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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躺在宿舍裏混混沌沌,先是鼻塞,後又頭疼,模模糊糊中感覺宋怡來了,在我耳邊咕噥幾句,我張嘴說話聲音異常嘶啞,我遲鈍地想著自己是不是發燒了。
等到完全清醒,才意識到的確是發了高燒,足有三十九度三。我摸著身邊的手機,發現有三個未接電話,統統都是程深打來的。宋怡對我有些無奈,說進我宿舍發現我滿臉通紅,說話都含糊把她嚇傻了。她後怕不已,說萬一這兩天都沒人來豈不是我得跟個活死人一樣一直躺屍了。我笑她誇張,她很嚴肅地說,“俞悄,你以後可別這樣了,剛才抖得跟個篩子似得。”頓了頓,她又說,“俞悄,我們住一起吧。”
我婉拒了她,在這城市我有父母有老姐,那是我的家,我必須得回去。我的家庭比較傳統,家教也嚴,我父母是不會允許我在外頭與人合租的。
宋怡有些失望,但也沒說什麼。我內心對她是愧疚的,她一個外地來這個城市發展的姑娘,交了男友自然是希望有個依靠的,然而我很多方麵幫不了她,卻還是要她來照顧我。我心裏想著要對她好些,再好些。
畢業大戲結束後,我正式進了組。第一天也就是對詞對戲,韓導說過幾天要轉戰外地拍攝。我打了個電話給父母,他們囑咐我在外當心,隨後就掛了。程深和韓導聊完劇本的事兒後,就走到我身邊,“你嗓子都變了,臉色也不好,是不是感冒了。”我捂著嘴點頭,“離我遠點,不然傳給你。”
他習慣性地揮手勾住我脖子,“我可不怕。”低頭注視我,他問,“前兩天給你打了三個電話,你怎麼不接也不回?”我抱歉地道,“確實是生病生糊塗了,電話後來才看到,然後不是忙畢業小品的事嗎,就完全給忘了。”他揉了揉我的頭發,“沒事兒,我就是怕那天晚上瘋玩了一通,沒給你小子把病給憋出來。”
那幾天他似乎很關心我,一直問我是不是不舒服,盯著我吃藥,還不準我對詞對太久,活像我媽的影子。旁邊的燈光李師傅都笑說程深可真把我當親弟弟了。親弟弟。。。。。。我如今再咀嚼著這詞兒,萬般感受翻江倒海,也許一早就不對味兒了,不過那時候我挺傻,也愛犯楞,程深那個老油條對著我就像如來佛對著手掌上的孫悟空,一句話,翻不出五指山。
宋怡本來要跟著我去拍攝的城市,但我並不想她來回奔波,更何況她新簽了一家公司,經紀人正在給她安排合適的劇本,我也不想她分心。
這次先取景的點依然是校園,地方變了,在南藝東校區,那裏的老建築有種年代感,滄桑而浮舊,我很喜歡那兒,趁他們布景的時候,就拿相機拍了幾張。程深過來對我說,“你給我拍幾張,我要給優優看。”優優是他女兒的小名,自從他有了孩子,幾乎一半的話題都是他女兒,韓導說他是十足的女兒命。
程深很上照,照相機裏的他比真人更有魅力,韓導說這樣的人便是大熒幕的寵兒。可程深說是我這個攝影師拍得好,看他嘚瑟難掩的模樣,我咬牙切齒。他的確是個充滿了荷爾蒙氣質的男人,在校園裏的時候,女大學生路過也是十有八九要瞧上一眼,程深調侃我說是在看我,我不客氣地“呸”了一聲,心想得了便宜還要撩騷那就是他這號人了。
剛開始我和他的戲份並不多,這個故事的開始我們都還是校園裏的同學,交集也不深厚,隻是偶爾見到會打招呼的那種。程深演的淩笛本就是個性取向特別的人,他看上了簡蔓的好友葉嘉,兩人曖昧不明,可淩笛一直覺得簡蔓在阻止他接近葉嘉,漸漸地,兩人便成了相看兩相厭。
由於是電影的關係,校園這段描述並不多,並且是以插敘回憶的部分來展現,但卻對於故事的情節有至關重要的推進作用,所以韓導非常重視。我們的每個表情,每個動作,他都斟酌再三。
淩笛攔住簡蔓警告他少插手的一個片段,程深來回便走了三十多次,韓導緊皺著眉依然沒喊過。程深也有些焦慮了,在一次喊停後,他靠在窗前喝水,悶聲不響。
透過窗可見操場上踢球的學生,遠處長廊上捧著書青春不已的一群人。“你剛才看簡蔓那眼神就不對,這時候的淩笛應該是比較衝動的,帶著學生的那種感覺,而不是之後的清冷。”韓導在他身邊講戲,他頻頻點頭。
程深特別能調節情緒,很快便站直了身體,告訴韓導他可以了。再來一場時果然好多了,他在樓梯口攔住我,警告我少管他與葉嘉的事,我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就熟視無睹地想跨過他上去,他卻再次擋在我麵前,兩人對視著,他眼中有火在竄,那是種極端挑釁的感覺。我在他的目光下低下頭,手撥開他的肩膀,平靜地說,“隻要他喜歡,我不會反對你們。”鏡頭追隨著我遠去,再切到他臉上,他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對著我的背影道,“明明你自己對他懷著這種齷齪的感情,卻還充當他朋友留在他身邊,我不像你那麼膽小也不像你會欺騙他,他選擇我是正確的。”
我猛地回頭,眼睛死死地盯住他,臉色漸漸蒼白,他說,“怎麼?我說中你心事了?”我沉默了會,終於還是轉身離開了。結束了這場,我有點累,對著手裏厚厚的台詞本在發呆。程深過來遞給我礦泉水,我一股腦就喝了。
“你怎麼了?”他站我旁邊斜著身體看向我。我搖搖頭,不願和他說實話。淩笛和簡蔓的衝突我越來越分不清是劇裏還是現實,每次在拍的時候,我就深徹地把程深當成淩笛,他對簡蔓的每一次傷害,每一場誤會,每一句冰封的話語,就好像刻在我胸口上,我有點分不清了,我知道這叫角色投入,但是這種感覺說不上是好還是壞。
程深見我不說話,便靠過來想試探我怎麼回事,我下意識就退了一步。他似乎有些意外,“俞悄,你沒事吧?”我撓撓頭,不好意思地朝他道,“你剛才一過來,我還以為你要揍我呢。”他哈哈大笑,轉身對著韓導說,“你瞧,這小子入戲了!”韓導在幫道具搬東西,隨口就道,“這就成了!感覺到了唄!”
和程深前段部分的對戲讓我有些壓抑,有些苦悶,可每場戲下來之後看見攝像頭裏的回放,又覺得是那麼到位,那麼另我滿意。下戲後我們一大幫子人總一起去吃吃喝喝,南藝周圍有太多特色小吃,韓導笑著說再吃下去經費不夠,得管他私人貼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