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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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認得程深那會兒,才二十一歲。還在學校裏的毛頭小子,喜歡穿著T恤跑操場上打籃球,那時我的籃球打得不錯,羽毛球也絕佳,在學校裏也算是出類拔萃了,我姐總說我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我讀書確實不如她好,她比我大了六歲,從小就是班裏的尖子生,循規蹈矩地長大,在父母的期許下考進大學然後畢業。我姐出落的高挑,從初中開始就有男孩子給她寫情書,她總是偷偷藏起來,這些我爸媽都不知道,而她卻樂意告訴我,因為我那時候不乖張,是個有點內向靦腆的人,我不會在爸媽麵前嚼舌根,破壞她在他們心裏乖女兒的形象。
當然,性格開朗落落大方的姐姐朋友很多,無論同性異性,而程深就是其中之一。他是我姐的高中同學,據說姐姐高中時曾暗戀過他,有句話叫哪個少女不懷春,我姐就懷揣那顆撲通撲通的心做了程深的朋友,誰知她後來發現對方壓根對她無意。
做不成情人,做朋友也是好的,至少能一直在跟前,看到他的模樣,看到他說話也是歡喜的。我姐就懷著這麼個小心思和他斷斷續續做了好多年的朋友即使後來程深變成了小有名氣的演員,他們之間的來往也沒斷過。
那天我在自己房間換衣服,錄音機裏轉著盤磁帶,磁帶裏還放著許巍的歌,他醇厚的嗓子在訴說著青春校園裏的朦朧懵懂,我低聲跟著哼了幾句,隱隱約約聽見樓下有聲音,好像是我姐的,過了會夾雜著一個陌生人的聲音,我想是來客人了。
我知道不到吃晚飯時間他們是不會叫我的,因為從學校回來我就愛窩在自己的房間,搗鼓一些我自己的事兒,我喜歡靜靜地坐在電視機前看錄像帶,反複地看,我有時候喜歡坐在桌前寫些酸不拉幾的小文,有種少年不識愁滋味的感覺。我姐隻說我學習不如她,但我從小在報刊登過的小短文也有好幾篇了,拿現在的話說,我就是一十足的文青。
“噠噠噠”上樓梯的聲音,準是我姐,她這急躁的性子既不像我爸也不像我媽,老被我嘲笑。她臥室就在我邊上,我以為她是回自己房間,誰知她一下子就開了我房間的門,“俞悄。。。。。。”
我正在換衣服呢,這都脫一半了,她這麼不敲門的直接半個身體探進來把我嚇一跳,她一愣,直覺就縮回去把門掩上。
真是的!我有些尷尬,盡管我們是姐弟,但我也是二十出頭的大男生了,被女孩子看到半赤裸的樣子總還是害臊的。
換好衣服,我開了門“姐,你以後能別。。。。。。”話到一半消了音,我看到房門外在和一個男人說話,他兩同時往我這邊看。“那你以後也該鎖門呀!”我姐理直氣壯地說,好像錯誤全在我這。我抬眼看向她身後的人,一張成熟的臉,正帶著微笑望向我。
我覺得這人有點眼熟,但卻想不起來。我姐上前拉著我對那個陌生人說,“我弟俞悄,藝影三年級的學生。”男人的笑容擴大了,他點了點頭,朝我伸出手,“你好,我是程深。”我一下子反應過來,傻傻地叫了下,“顧久!”
顧久是程深一部電影“向城春色”裏的角色名字,這部電影我在高中的時候就看過了,當時可喜歡了,可過了三四年,裏麵的劇情全忘得差不多了,唯一記得的,隻有顧久,我不知道為什麼,就隻記得這個人,這部電影並不有名,顧久甚至都不是主角,然而我就是對他死前的那句獨白記憶深刻。
“你這小子,一驚一乍什麼!”老姐被我嚇一跳,拍了拍胸口。程深有些訝異,隨即微微一笑,“沒錯,我就是顧久。”我接著就有些興奮,“我很喜歡那個角色,演得太好了!”
他一愣,“是嗎?”不知怎的,我覺得他眼神裏多了層喜悅,但說話間仍是遲疑,“你不覺得盧維然才完美嗎?”盧維然是這部電影的男主角,他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了這個人,深情又俊逸,最後似乎是和女主走到了一起。
我搖了搖頭,“太完美就太刻意了。”這也是我進學校學表演後所感悟到的。每個角色都有它自身的亮點,也有它致命的缺陷,如何將它的亮點呈現到最大,將它表現得有血有肉,這才是難的。程深的顧久雖然性格並不完美,甚至有很大缺陷,但他在感情麵前隱忍,在親人麵前有擔當這一麵程深詮釋地很好,所以我獨偏愛這角色。
他有些吃驚我的話,接著便沒有開口。我姐在一邊歎了口氣,“我弟就喜歡待家裏看各種影碟,你這部片子我都沒好好看呢,他倒知道清楚。”
我這才知道我姐居然有個做了演員的高中同學,我偷眼瞄她,她有些得意,為自己能保密這麼久。那天爸媽做了好多菜,家裏多了一個人,似乎連氛圍都變得不一樣了,父母的眼睛總是在程深麵上打轉,問東問西,我立刻就醒悟他們的意思。
“小程哪裏人?”我媽對於了解程深樂此不彼。我和我姐互望一眼有些無奈,我低頭默默扒飯,聽到程深回答,“阿姨,我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以前住三門路那塊,後來家裏拆遷才搬了。”
我媽笑眯眯的,接著問了許多問題。“媽,你就不能吃飯嗎?你讓人家程深吃好了再問不行嗎?”我姐忍不住了,打斷了她。
我能理解我姐的窘迫,她也老大不小了,27歲的女孩子,是該正正經經談個男朋友,順利的話,過個一兩年該嫁人了,她身邊也不是沒有優秀的男生,但她似乎總是不上心,我爸說她是眼高於頂,我媽暗下歎過好多氣,可也莫可奈何。
要說緣分這東西,奇妙是奇妙,但也真是折磨人,有的人一下就能碰著,而有的人窮其一生卻也無果。我想我姐就在等待她的緣分,所以每次有熟人想要為她介紹對象,她總是推脫,在她的世界裏,愛情是不能有目的性的,是自然而然發生的最柔美的事。
程深離開家裏後,我媽就開始盤問我姐,“小媛,這個程深,和你到底是什麼關係呀?”我靜靜坐在一邊喝可樂,聽到我姐不耐的聲音,“媽,我們就是很普通的中學同學,他現在是個二線演員,就這麼簡單。”
“你這孩子,就別瞞我了,你什麼時候帶男孩子回過家呀?這還是第一個。照我看,這孩子長得也不錯,又懂禮貌,也健談,放得開,性格不錯,你說有沒有可能發展一下?”我捏了下可樂罐,對著我媽叫到,“媽!改天再給我買點可樂放冰箱,這都沒了!”
“你別打岔,我在和你姐說話呢!”這邊我爸也忍不住溫和開口,“小媛,我見這孩子也是蠻不錯的,隻是他的職業我有點擔心,都說演藝圈複雜,也不知道到個什麼程度。”
“爸!”我姐抓了抓頭發,“你怎麼也和我媽一樣呢?你們就死心吧,”她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眼睛盯著前麵,“人家今天來隻不過是想問我借本書,他的新戲要開拍了,導演讓他好好去看原著,正好我有他才來拿的,你們別想多。”過了會,她才低聲道,“人家都快結婚了,證都已經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