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就要到家了，肖笙心裏又好怕，怕街坊鄰居的問候，怕父母的眼神。這時候肖笙真的很想就那麼一個港灣就好，讓我靠一下。
    開門的是父親“回來了。”
    “恩，我媽呢？”
    “看電視呢？進去吧。”肖爸爸揮揮手關上門。
    “媽，我回來了。”肖笙放下包。
    “兒子”肖媽媽驚喊一聲，就忍不住流淚了，拉著肖笙看了又看。我兒子能照顧自己了，沒瘦，就是有點黑了。
    肖爸爸去廚房想弄碗麵出來“爸，我在飛機上吃過了，別忙了、來坐會兒吧。”
    “你跟你媽坐吧，我去找老李練練字。一會兒就回。”肖爸爸搖搖頭出門。
    “兒子，你讓他去吧，咱不管他，一會兒就回。”肖媽媽拉著肖笙坐自己身邊。
    肖媽媽看兒子的包“兒子，你這回要待多久啊。”
    “媽，我接的工作都不是固定的，什麼時候有單我就什麼時候走。”
    肖媽媽拉著肖笙聊家附近哪裏又增設了公園，肖爸爸一天有忙些什麼，幾次欲言又止，肖笙知道肖媽媽想問自己什麼問題，又怕人自己不開心，肖笙心裏酸酸的。
    晚上，肖爸爸像媽媽在臥室裏熄燈長談，都沒睡好覺。這一夜肖笙也許是累了，倒是一夜好眠。
    第二天，肖爸爸就帶著肖笙去拜見了外公，老爺子一個人住，就離肖笙家不遠，家裏的後輩也經常來看老爺子。
    外公一見肖笙“來我實驗室。”
    肖爸爸看了一下，估計沒自己事兒，就自己回了家。外公見到外孫，也就不留人了。老爺子年紀大了，每次就隻能和一個人聊天，多一個人老爺子精力就不夠。
    “聽許莫之說你接了一單藏地的生意”外公翻出眼鏡戴上。
    “恩，是博物館和保護站要求的，還進了濕地。”肖笙在外公麵前很輕鬆，沒有多大的拘謹。
    外公聽肖笙這口氣就放心了。
    “來，來看看你的寶貝，外公都給你保存的好好地。”外公拉開玻璃門。
    指給肖笙看“看這個，這個是盤尾蜂鳥，這可是我今年最得意的作品，想等你回來的。”
    肖笙趕緊打住“好好，外公我看看。”肖笙把盤尾蜂鳥的標本拿出來“外公，寶刀不老啊，盤尾蜂鳥的羽毛可是極難處理的，特別是它這腿上的毛，這麼細。您哪兒來的這鳥。”
    “當然是我自己做的。”外公假裝聽不明白。
    “我是問，這鳥兒哪來的，外公。”肖笙輕輕搖頭。
    “許莫之拿來的。”外公笑嗬嗬到。中午外公炒了小菜，肖笙去買了點鹵好的五花肉。
    一頓飯爺倆兒吃得可樂了，飯後肖笙洗碗，老爺子在加衣服，換鞋等著肖笙一起出去走走。
    “肖笙，你媽上次跟我說你有喜歡的人了？”老爺子看著肖笙。
    “恩，他是當兵的，我在藏地的時候他幫了我不少忙。”有些話肖笙不願意對父母說，倒願意說給外公聽。
    外公才知道自己喜歡男人的時候，父母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麵前這個老人把自己帶到收藏室“孩子，你看它們都死了，什麼都不知道了。人也一樣，一輩子不長。外公不說你是錯的，你也不想的。”
    外公這下子是真的有笑意了“什麼時候給外公看看。”
    “外公，看不了”肖笙笑道“我們分開了”
    外公一頓“怎麼了，他不喜歡男人，還是不喜歡你？”
    肖笙把外公扶到椅子上“都不是的，外公。”肖笙拉著外公的手“是我的問題。”
    外公歎了口氣，拍拍肖笙的手“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隻要你開頭了，無論好壞，事情都會發展下去的。”
    肖笙陪著外公看了一會兒鴿子，討論著哪隻鴿子的毛色好，做標本不易炸開。
    “外公，我想去看心理醫生。”肖笙突然到。
    老爺子驚了一跳“肖笙，你真的那麼喜歡那個兵？”
    “外公，這不是我喜不喜歡他的問題。您也說了，事情已經開始了，無論好壞都會發展下去的，我想盡可能的往好的方麵發展。”
    外公拍拍手站起來“肖笙，你做事，你自己都能拿主意，外公也不知道還能幫你什麼。長大了，能麵對問題了。肖笙，記住啊，水滿則溢，月盈則虧。別讓你爸、你媽擔心。”
    寧寬在訓練和出任務中交替著過日子，偶爾想起肖笙就想起老媽的畫，漸漸地肖笙竟然想起了那幅畫的內容，是很大的一滴濺開的水花，裏麵太多色彩了，特別抽象，怪不得自己不記得，真是難為自己。
    就這樣，兩人沒有相交線的各自生活，偶爾想起，空有遺憾，也就僅此而已。
    這天，連長通知全連，要和山南地區日喀則地區聯合演練，還有近三個月的時間，各班班長、各排排長都注意了，加緊訓練。
    中午，寧寬宿舍在開小組討論會，所謂小組討論會也就是一群男人在一塊兒八，部隊生活清苦，僅有的幾個樂子裏就包括了八，各種八。
    “這次演練，最大的頭兒會在那個級別？”
    “不知道能不能見到記者？”
    ………………
    寧寬覺得這些人就沒有活在當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們想想接下來三個月的訓練，和有沒有可能改善夥食更重要。”
    “啊，寧寬，你就是故意的。”寢室裏楊兵跳出來。
    寧寬擠在炮仗和尕娃中間“我跟你們說啊，我上次出任務，就遇上兩個山南的兵。有一個特別黑，有一個比你們都白，估計現在也不白了。”
    炮仗搖頭“蓋頭，你能不能不要隻看人家的黑白。你雖然不黑，但也絕對不白。”
    “你們不知道吧，我這是天生的，不是曬的”寧寬敲敲桌子“趕緊估計一下，這次我能不能碰到那兩個朋友？”
    “估計碰不上，山南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部隊還挺多的，估計難。”
    “也不是不可能，幾率有點小。”
    “到時候演練完了，估計有兩天假，你可以去找他。”
    接下來的訓練就像點了火的炮仗，一衝就停不下來了。
    三個月呀，寧寬想著這麼訓下去自己都可以進禿鷲了。這天，排長終於是發善心了，晚上的晚課不上了，寧寬溜達著把部隊走了一圈兒，看著別得排，有的還在訓簡直就是開心。
    溜達到小樹林，想著偷偷的抽支煙，卻想起肖笙，有多久沒想起肖笙了，一個月還是三個月，記不清了。分手有一年半了吧？在藏地待到年初，半年；現在又到好時節了。
    突然間想起肖笙，不知道他又在哪個旮旯裏，過得怎樣，是不是有對象了，能不能接受別人碰他了。
    寧寬想自己是真的放下了吧，之前想到肖笙不是有些難過，就是大鳥想要放飛自我。今晚卻出奇的寧靜。
    這個時候的肖笙，已經進入心理治療的第二個階段了，像肖笙這種情況，多是通過聊天和測試來改變情況的。
    也許是有一個好的開始，治療都進行的比較順利“肖先生，你這不是心理疾病，但確實需要專業的心理醫生進行溝通。現在有很多這種情況，都認為自己是病，其實這隻是一種自己設置的壓力。”這是最開始唐蕭說的，也真是如此，肖笙選擇了唐蕭。
    後來慢慢地接觸，唐蕭說了很多，關於人，關於世界，關於規則。
    唐蕭從很空泛的問題，慢慢解剖肖笙的心理。
    ‘誰是對的，誰又是錯的，對的憑什麼說自己是對的，他之所以對，是因為它符合大眾要求。隻是有一部分觀念先占據了大部分人類的大腦，能夠減少傷亡，利於延續。’
    肖笙感覺自己情況慢慢好轉，好幾次夜裏都夢到寧寬，醒來隻覺得渾身一通汗，偶爾醒來會是跨間漲的難受，有些迷人的感覺，肖笙抓不住。幾次過去了，肖笙很想跟唐醫生說這種情況，但實在是羞於啟齒。
    這天，從地質博物館出來，唐蕭就說“肖先生”肖笙愣了一下，平時都是直呼其名的。
    這麼有距離又合適的語氣，肖笙莫名感覺有點兒開心。
    “第二階段的治療已經結束，想必你也感覺到了，以後可以不用花錢約我陪你聊天兒了。”
    肖笙疑惑“不是一共有三個階段嗎？”
    唐蕭邊走邊說“第一個階段，是讓你信任我，打開心扉，並保持那個狀態；第一階段的確是花了不少時間和精力。第二階段，是治愈，相比治愈，我更喜歡勸服這個詞，我說過，對同性戀愛期間的排斥不是病，這個問題太複雜了，我隻能說這麼多了。我隻是讓你更好地接受你自己。”
    唐蕭上了車“至於第三階段，得在你實踐以後，才知道還需不需要我。今天就不送你了但願以後也不用再見了，要真有事記得給我發郵件，再見。”說完一踩油門就過去了。
    晚上回到家收到一封唐蕭肖笙郵件，是今天治療的反饋，和一個不知道什時候被測試了的測試結果。
    最後有句話‘神瞎了一隻眼，聾了一隻耳，秩序亂成一團。你們要對這殘疾的世界保持耐性，別高估了自己的完美。——《紅書》榮格’
    肖笙第二天就去找外公了，外公年紀大了經常坐著坐著就睡著了。肖笙就在一邊等著，看著陽光透過玻璃打進來，隻覺得真好。

    作者閑話：

    參加了什麼比賽，各位給點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