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和地獄都在我們每個人自己身上。
    ——————————正文——————————
    顧琨是最後一個走的，月齡親自送他到門口。
    “嶽齡。”
    “嗯？”
    “我總覺得，從某一個時刻開始，我們兩個的關係發生了變化。”
    月齡一頓：“變化？”
    “是，”顧琨看了他一眼，說：“感覺沒有以前那麼好了，你現在對我好像有些疏遠，甚至帶著防備。”
    月齡抿了抿唇：“我沒有覺得。”當然不可能和從前一樣了——從那個時候，顧琨和他說了那些話開始，雖然月齡本身不是會很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可是既然那時他把顧琨當做朋友，當顧琨說了“怪物”那個詞，他像是一下子被什麼刺醒了，他意識到，他們其實並不是一類人。
    “我始終把你當做我的好朋友，隻要你有需要，都可以向我提。”顧琨是一個玩世不恭的人，而能讓他這麼一本正經說出這種承諾的人也就隻有月齡一個。
    “我不想要被人看守著，不管是在這裏，還是在外麵，可以嗎？”月齡凝視著他。
    顧琨想了想，說：“我盡量，但是為了你的安全，你如果要去哪裏我希望你能告訴我。”
    “嗯。”那我也盡量。
    “我的人我可以控製，但是其他人，我不能保證。”顧琨也不得不向月齡說明白這個事實——畢竟，從那些人被牽扯進來開始，很多事情連他都無法控製。
    “我明白。”
    顧琨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懊惱地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情況，原本我隻想好好交你這個朋友的……不過你放心，我會想辦法，讓自己變得更強大，可以讓你，讓我都不用受製於人。”
    月齡並不清楚顧琨所說的“變強大”具體是怎樣的操作，隻是覺得顧琨確實和自己一開始見到的他不大一樣了，當然，現在自己對他的心境也有些不同了。
    其實姑姑說的沒錯，外麵的人終究是外麵的人，他們和他不管是以前還是以後都不會是一路人。
    “嗯，那你回去吧。”
    顧琨點頭：“我先走了，你也早點休息。”
    “好。”
    顧琨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對月齡說：“不要和易瀾走得太近。”
    “易瀾？”他們也僅僅是第二次見麵——撇除島上的那段不說。
    “易瀾這個人城府太深，而且他從小到大都是表裏不一，不要被他的外表所欺騙。”顧琨雖然稱不上和易瀾“青梅竹馬”，可是兩家是世交，又都是在帝都長大的，有過太多交集，他對易瀾這個人自然是知道的——而今晚，易瀾看著月齡的眼神讓他感覺實在不妙，他對月齡表現出的可不僅僅是興趣而已。
    “好，我知道了。”月齡也是看不透易瀾，他對他也是有警戒的。
    “那我走了。”
    “嗯。”
    顧琨開車回了顧家，卻不想家裏已經有人在等著他了——顧琨的叔公顧長恩支著拐杖坐在客廳裏，正一臉嚴肅地盯著他。
    “叔公，您怎麼還沒休息？”
    顧長恩冷哼一聲：“你覺得我會休息得好？”
    顧琨道：“您老人家年紀大了，就應該早點歇息，如果睡不好覺就去看看醫生，或者讓廚房給您做點安身的湯。”一副關心長輩的語氣。
    “你少給我一套一套的，”顧長恩道：“你說，你今天沒個交代，丟下一堆公務跑出去是去哪裏了？”
    “我沒去哪啊，就是一天到晚坐在辦公室裏聽報告開會，我也很會膩煩啊，所以就出去透透氣。”顧琨的語氣很是理所當然。
    “阿琨，”老爺子的拐杖敲著地板：“我知道你還沒個定性，可是你也該知道事情有輕急緩重的，你既然回來了，就應該好好承擔顧家的責任！”
    “我知道，我知道。”顧琨也想著快點應付完叔公，說：“叔公，您放心，以後我一定會交代好，行了吧？”
    “你就說，你是不是又去看你的那個什麼朋友了？”
    顧琨也知道不可能隱瞞得住，畢竟自己手下能派的上的人都是從上頭撥下來的，要瞞也是瞞不過去，隻得說：“我統共也就這麼一個朋友，這其他人就算同我好也都是看著我顧家大少的身份，我也不慣和他們虛情假意的，這有時間和朋友聚聚也沒什麼不對吧。”
    顧長恩滄桑的眸子盯著他：“真的……隻是朋友而已？”
    顧琨反問道：“要不然還能是什麼？”
    “我聽說，你這個朋友不隻招惹了那個韓壬，還有桂家和宋家的人，這樣的人可不是一般的禍害。又是個男孩子，不定會使這樣的手段呢……”
    顧琨聽到他說月齡不好，馬上打斷他：“叔公，您是和那政界的老狐狸小狐狸們打交道多了，看人看事都不單純了，這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嶽齡還真的是個挺簡單的男孩子，現在的這些事，他都是被動的，就算是和我交朋友，也是我主動的多些……”
    顧長恩眉頭緊擰，他聽到顧琨這麼護著嶽齡，心裏更覺得不對勁，端詳著顧琨看了一會兒，才又說：“阿琨，你叔公年紀這麼大了，也是見過不少人和事的，咱們家雖然沒有這樣的事，可是別人家這樣的事也有聽說過一些，你如果真的喜歡這個男孩子，叔公也不會阻撓你，一定要分開你們，這男人嘛，忙事業的同時，有一個兩個私密的小情兒也是正常的，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能讓人高興喜歡也沒什麼要緊……隻是，你要同我說明白，你如果真的要了這個人了，認定了，那就不能由著他在外麵招蜂引蝶，弄出是非，咱們另想辦法……”
    顧琨聽到顧長恩都說到這份上，一陣耳熱，他著實沒有想那麼多，對月齡，自我定義也一直是在好朋友的身份上，這自己叔公都說到什麼私密“小情兒”——他之前可是沒有想過這回事的，當即就反駁：“叔公，我和嶽齡真的隻是朋友，沒有那回事兒。”可是，在顧長恩那麼說的時候，顧琨發現自己竟然不反感，甚至……
    “真的？”顧長恩還是一臉狐疑。
    “當然了，我騙您這個幹什麼？難道我還窩囊到不敢承認自己‘小情兒’的地步？”
    顧長恩看顧琨一臉真誠，再加上也是知道顧琨說一不二的果斷性格，也就有些相信了，他歎了口氣，說：“你現在正是關鍵時候，我也是希望你專注在事業上的。既然隻是普通朋友，那什麼時候你把人家帶家裏來做客，吃個飯讓我也見見，他既然能夠被你當朋友這麼關照，我也想看看是什麼樣的人物。”
    顧琨本想要拒絕，後來一想這顧家是自己家，以後自己也是顧家的“門麵人物”了，這帶月齡到自己家做客好像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好，我到時候安排一下。”
    顧長恩這才拄著拐杖起身：“好了，你以後切莫再胡來，我老頭子也能多睡一個安穩覺了。”
    “好好，叔公，您也早點回去休息……要不，我送您回房？”
    顧長恩擺擺手：“行了，我自個兒走，你也早點睡，明天應該還有不少事要忙。”
    “知道了，叔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