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夢裏 第五回 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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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嵐同白帝的戰爭並未結束,勢均力敵的兩個國家分出勝負非一朝一夕之事。前線,戰爭仍舊在繼續。衛莊從十萬大山歸來的消息,通過千絲萬縷的渠道擴散開來。不止是白帝,連邊上中立的國家都開始對迦嵐虎視眈眈。十萬大山裏到底有什麼,衛莊又從裏麵帶出來了什麼,這些問題讓身居高位的人茶不思飯不想。
同時,將軍府內。
夜,玉翡美人終究是沒能熬過去,香消玉殞。憔悴卻依然美麗的眸子,帶著無限的眷戀失去了光彩。一片黑暗中,隱約傳來了蓮花的清香。一抹粉色的少女倩影影影綽綽,“你……就這麼想活下去麼?”玉翡睜大了雙眼,努力去分辨黑暗中的身影。
她伸出手,“想活下去!好想好想好想活下去!”一行清淚滑落。
“你的願望,我聽到了。”
風起,一朵蓮花被風吹落一瓣花瓣。
幽幽湖水中,水麵臥著粉裳玲瓏的少女,“人類,還真是奇怪的生物。”垂眸感歎,纖纖玉手撥動水麵,泛起圈圈漣漪。
次日,婢女像蘇離逝稟報玉翡美人病逝。一卷草席寄身亂葬崗,玉翡緩緩的睜開眼睛,蔚藍的天空印入眼簾。那一雙碧色的眸子,泛著妖異的光。玉翡緩緩的朝天空伸出手,“從今往後,再無玉翡。”仿佛抓住了什麼,“非羽,今後隻有非羽。”喃喃自語。
將軍府後院。
紫素坐在涼亭中納涼,“聽說玉翡妹妹沒了?”婢女在一旁搖扇,“回主子,今早就抬出去了。”紫素端過酸梅湯,“將軍那邊有動靜麼?”婢女小心的回答,“未有。”紫素喝了一口,“也是,鐵血薄情郎啊。”放下小碗幽幽道,卻並不意外。
婢女默不敢言。
傍晚步搖在廚房聽到下人們議論玉翡,不外乎是紅顏枯骨之類的話。可是聽著這些大實話,步搖仍舊心底悶得慌,一股涼意從頭頂灌了下來。好好的一個人,說沒這就沒了,死後連個葬身之地都沒有,在那亂墳崗與孤魂野鬼搶位置。這就是命吧,不論是後院的美人還是點釵姐姐,這大概就是命吧。步搖朝後院方向望了一眼,隻留下一聲歎息。
午夜,妖氣衝天,烏雲蔽月。
衛莊被肩頭微微震動的蓮子弄醒,“怎麼了?”低聲問道。
蓮香嫋嫋,“道士收妖。”紅蓮語氣微微認真,“你後院怕是要出事。”
“你呢?”
“我遠在十萬大山,倒是你,不要離了這院子,不然解釋不了你這一身蓮香。”
“嗯。”
不知名的叫聲淒厲的響起,步搖一身冷汗的驚醒。推開窗,那叫聲似乎是從後院傳來的。披了外衫,步搖提著燈猶豫著往後院去。忽的看到一抹白影,嚇得連連後退,細看之下才發現是管家蘇離逝。步搖鬆了口氣,想來管家也是被吵醒所以來看個究竟的。寬心了幾分,步搖墜在蘇離逝後麵跟了上去。
夜風裏傳來濃重的腥味,步搖聽到了說話聲。
蘇離逝隻著單薄的裏衣,風一吹仿佛就要被風吹走一般,“夜闖將軍府,你可知罪。”冷漠的聲音卻是比夜風還涼,白發微揚勾起步搖心底潛藏的恐懼。
凝眸望去,那日說將軍府有血光之災的年輕道長手執長劍,另一隻手中提著一團血肉模糊之物,此時叫聲已虛弱不已。
“斬妖除魔,貧道這是在救將軍府,何罪之有?”劍眉星目的道長淩然正氣道,視線在蘇離逝單薄的身影上掃過,“月黑風高,未免妖氣侵體,爾等凡愚還是速速回屋吧。”
蘇離逝輕笑,“嗬。”身形如鬼魅一般忽然消失了,下一刻出現竟是在那道長身後。
冰冷刃鋒貼在那道長的動脈上,“比起妖,人才是最可怕的。”蘇離逝幽幽的說道。
“你!”道長額角滑落一滴冷汗,“道長收完妖便速速離去吧,未免被當賊人,鋃鐺入獄秋後問斬。”蘇離逝放下手這麼說道。
道長迅速跳離蘇離逝身旁,“羽刃白發,你莫非是……多有得罪,告辭!”目光閃動,神情複雜的提著那團東西跳上屋頂離去。
蘇離逝轉身,“步搖,明日讓人將這院子打掃了。”淡淡的吩咐道。
步搖一驚,“是!”手中燈籠中燭火猛得一晃,步搖低下頭不敢去看緩緩走來,自身旁經過的蘇離逝。
那道長步搖知道,名號靜虛子,道行極高,在諸國皆有走動聲名遠播。可是即使是這樣角色,在管家麵前卻過不了一個照麵。步搖有些腿軟。
蘇離逝去了衛莊的院子,“被吵醒了?”見衛莊站在窗邊便隨口道。
衛莊看向蘇離逝,“計劃提前?”蘇離逝抬頭看了一眼陰霾的夜空,“嗯,今夜注定血流成河。”
還是夜,這一夜格外漫長。
許多妙齡黑衣女子,站在屋頂,手中一片樹葉放到唇邊,吹奏出優美動聽的曲子。美妙的旋律飄進夢鄉,喚醒沉睡的劊子手。身段妖嬈的美人兒舉起了匕首,找到心心念念的人刺下,鮮血噴湧的瞬間有人在哭有人在笑。
風嵐抬手抹去蝶衣不住滑落的熱淚,“別哭,蝶衣。”語氣格外的溫柔。
蝶衣鬆開握著匕首的手,“為什麼……你明知道……”美眸中的淚水也無法掩蓋愛戀的眼神。
“別哭。”風嵐將蝶衣攬回懷中,“能死在你手中,也挺好的。”胸膛上的匕首漸漸將他的生命帶走。
呼吸漸漸的輕了,“蝶衣,我想聽你唱歌。”風嵐呢喃。
蝶衣哽咽,“好。”哼唱著那熟悉的調子。
妖氣消散,烏雲散開,今夜的月色是濃重的紅。
當夜盡天明。
衛莊騎著馬悠悠往十萬大山而去,是時候去探究一番十萬大山之中究竟藏了什麼東西了。
風嵐帝同近百朝臣一夜被刺身亡,將軍衛莊失蹤,後史稱迦嵐事變。
傳言,此為十萬大山的詛咒。
〖迦嵐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