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一章神槍一出快如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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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龍海和秦升離開弘法方丈回到住處時,駱無雙手握銀槍當門坐著,李天威和李明珠已經熟睡,發出輕微的呼吸聲。李龍海和秦升去找方丈,是他師門的家務事,駱無雙沒興趣過問,見了李龍海和秦升的臉色,已知所談甚洽了。原本是駱無雙和李天威睡一屋,李龍海和李明珠睡一屋,於是秦升另睡了一屋。好在客房甚多,舖蓋現成。三人約好,明天天一放亮便起身,去鬥一鬥宮本久治。
寺裏沒有公雞報曉,周遭樹林中鳥類極多,群鳥鳴囀時,天已破曉,李龍海、秦升和駱無雙怱怱起來,又叫醒李天威和李明珠,簡單梳洗,便各拿兵器,帶著李天威和李明珠去方丈室。此時弘法方丈也已起身,把李天威和李明珠在方丈室藏好,弘法方丈便帶李龍海、秦升、駱無雙來到宮本久治住處。
駱無雙當門站著,槍柄在地上一頓,喝道:“宮本久治,出來和老夫大戰三百合!你不是說我接不了你五十招嗎?不要說嘴,手底下見真章!”
門裏沒有聲音,駱無雙又說了一遍,門才“呀”的一聲開了,開門的不是宮本久治,也不是麻生沙樹,而是淺川俊一。淺川俊一目光從駱無雙臉上轉到弘法方丈、李龍海、秦升三人臉上,懶洋洋的說道:“你們若要打架,這裏地方偏狹,到寺門外稍候,我們一回兒就到。——昨天才學得一句詩,叫做‘春眠不覺曉’,今早就生生的把我的清夢給攪了!”
駱無雙和弘法方丈、李龍海、秦升互相看看,駱無雙說道:“好!我們在寺門外恭候!”
等了也有少半時辰,淺川俊一和費玉珍一人牽了兩匹馬走出寺門。弘法方丈和駱無雙、李龍海、秦升做一排站著,駱無雙的銀槍柱在地上,弘法、李龍海、秦升各按刀把,因未見宮本久治和麻生沙樹一同出寺,駱無雙喝問:“宮本久治為什麼不出來?”
淺川俊一把兩匹馬的韁繩給了費玉珍,向前走了兩步,問駱無雙:“你就是神槍無敵駱無雙?“
駱無雙答道:“不錯,正是老夫,不過神槍之名愧不敢當,卻也未必接不下宮本久治五十招!”
淺川俊一說道:“宮本久治和麻生沙樹有事先走了,宮本久治留下兩句話,一句話是要我代接你五十招;第二句話是他去了同天山莊,在同天山莊等你賜教!我若接不了五十招,聽憑你們處置,若接滿五十招,我便走路。”他用手一指弘法、李龍海、秦升三人,接著說:“你們若要和我打架,也以五十招為限,和駱無雙一樣,接滿五十招走路,接不了聽憑處置!”
宮本久治和麻生沙樹確實先走了,之所以走,不是怕了駱無雙和弘法方丈,而是另有原因。
李龍海和秦升從東跨院住處去方丈室,需從宮本久治住處不遠經過,不僅從窗子裏可以看到,連腳步聲也能聽清。李龍海和秦升去方丈室後時間不長,宮本久治便也去了方丈室,不過他不是去作客,而是暗中探事。
此時天已黑定,寺中僧人也都安睡,隻有方丈室裏露出燈光。宮本久治白天到過,道路既熟,趁著星光,依物障形,輕輕上了方丈室屋頂。因想室內俱是會武之人,卻便一點聲息,也易驚動,記得後沿牆有一窗外,遂又移到屋後簷,單腳勾住屋沿垂了下來,恰好頭就在窗子邊。兩手伸開,整個身體就成大字形斜貼在牆上。他向下望去,隻見黑沉沉的一片,偶有風動樹梢的颯颯聲傳來,少說也在十幾丈之外,方知方丈室竟建在削壁之上。暗想,若一失手,隻怕不妙。
盡管窗欞上糊著窗紙,方丈室內說話,宮本久治仍能聽得清楚。聽到弘法和李龍海、秦升三人天明後要和他宮本久治決戰,他倒是滿不在乎。估計李龍海的武功與秦升差不多,弘法強一點,也不在話下,加上駱無雙,自己和麻生沙樹兩人便可對付。何況還有淺川俊一和青木琴美兩人?假若明天動手,我要殺的就不是駱無雙、弘法、李龍海、秦升四人,還要加上李天威、顧明珠和全寺的僧人!不過這樣一來,要耽誤我的行程,倒不如現在進方丈室,把弘法、李龍海、秦升三人先殺了!
宮本久治正在決定要不要現在就闖方丈室,忽覺微風颯然,剛想到“有人來了”,一陣粉末灑落身上。宮本久治吃了一驚,暗說一聲“不好”,勾住屋沿的腳尖略一用力,再一收腹,全身向上貼在屋簷之下。環顧左右,別說見人,也不見有何異常,連極輕微的聲音都沒有。如果說沒有人,身上這些粉末分明是人撒的,如果說有人,這人的輕功必遠在自己之上。放眼中原武林,武功能與自己匹敵的也隻三、四人,那麼此人多半是方煦!自己的行蹤一定被他綴上,也該到了。暗中沒有看清我的麵目,和我開了個玩笑!
宮本久治想到這裏,哪裏還敢進方丈室殺弘法、李龍海、秦升三人?他輕輕移到牆角,翻身落地,施展身法,如飛而去。突然,他又在路中現了現身,一閃身藏到暗處,等了一盞茶時,見沒有人跟來,隻才借物障形,潛回住處。
回到房間,麻生沙樹和淺川俊一還坐著等他。麻生沙樹開口就問:“如何?”
宮本久治說了聲“好險”,就著燈光看時,撒在身上的竟是石粉,應該是來人偶然發現了他,隨手拿起一塊小石子捏碎了撒的。
宮本久治簡單向麻生沙樹和淺川俊一說了剛才的遭遇,說道:“我本想進方丈室先把弘法方丈、李龍海、秦升三人殺了,懷疑方煦到了,自然不便出手。估計他們住在山下,明天一早上山。我還是低估了龍行天和方煦,特別是方煦,我們並沒有能甩掉他們,後麵這段路上再要甩掉,隻怕更難了!”
麻生沙樹問:“主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宮本久治說道:“我們兩人稍作休息,五更左右下山!”轉對淺川俊一說道:“你和青木琴美天亮後再走,把我們兩人的馬也帶走,我和駱無雙結有梁子,如果他找我,你可以對他說,我有事先走了,在同天山莊等他賜教。你還可以說,你可以代我接他五十招。如果遇到方煦,也說我在同天山莊恭候便是。甚到可以說,我去藤花山莊盤桓去了。”
麻生沙樹問:“我們還到同天山莊去嗎?還是真去藤花山莊?”
宮本久治笑道:“莫非還真告訴方煦我們的行蹤?虛晃一槍,盡快趕回雙岔鎮!”
淺川俊一問:“我和青木琴美怎樣才能找到你們?或者說你們在什麼地方等我們?”
宮本久治說道:“你和青木琴美隻管向杭州方向走,我們自會和你們會合。”
盡管宮本久治說得這樣嚴重,需要提早下山,淺川俊一似乎仍不放在心上,。不過在宮本久治說到方煦時,淺川俊一的眼睛亮了一下。
駱無雙把槍柄在地上輕輕一頓,說道:“宮本久治把我的壽筵攪了,還說我接不了他五十招,我南下千裏,找的就是他,想不到他竟溜了,把你留下來頂缸!你年紀輕輕,口氣倒不小,亮兵刃吧,叫你見識見識楊家梨花槍!”
淺川俊一剛要跨步上前,費玉珍輕輕對他說道:“點到為止,不要傷人,贏得光明,不失威風;真要傷了人,他們後援一到,就不容易脫身了。你的目的不是在這裏和不相幹的人打架,而是保護宮本久治!”
淺川俊一點點頭。他的刀在館娃宮亮過一次,一直就裝在一個長布袋裏,他連鞘帶布袋握在手裏,跨前兩步,對駱無雙說道:“進招吧!”
此時駱無雙和淺川俊一的距離大約二十多步,駱無雙嘴裏喊一聲“看槍”,一招跨虎蹬山,槍頭上的紅纓一閃,一槍化五槍,五個槍尖向淺川俊一的胸腹間剌到。淺川俊一嘴裏“咦”了一聲,一退複進,駱無雙已經收招,兩人相距依然二十步左右。駱無雙見淺川俊一站定,又是一招跨虎蹬山,挺槍直剌。這次淺川俊一沒有退,看了一招,便知道駱無雙的槍招虛實相間,並且已悟出如何辨別虛實。他待槍尖離身不到半尺,此時虛招已化實,也就是已剩下一個槍尖,這才從容舉刀撥過。所謂從容,是說的氣度,其實他的速度極快,或者說比駱無雙出槍速度要快。一撥之後,淺川俊一並沒有進招,隻凝神注視著駱無雙的槍尖。
駱無雙這兩招也算是試招,因見淺川俊一並未亮刀,連鞘帶布袋握在手裏撥擋,是以也未出全力。又見淺川俊一一撥之速極快,與槍相交也極有份量,也就使出真實本領,“跨虎蹬山”,“烏雲出岫”,猛龍鬧海,一招快似一招。楊家梨花槍,所謂有奇有正,有虛有實,進其銳,退其速,不動如山,動如雷震,在場的弘法方丈、李龍海、秦升以及費玉珍看了,也在心裏稱讚。此時,駱無雙的一杆槍已化作一片銀光,把淺川俊一裹在中間。轉眼十幾招過去,淺川俊一或擋或撥,或避或架,步履從容,而且依然沒有進招。駱無雙心想:這小倭寇武功的確很高,而且托大,簡直不把我放在眼裏。我十幾招竟沒有能逼他出刀,再打下去,也是這樣,不如用絕招取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