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章席上奇珍不翼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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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生沙樹和秦升略喝了兩杯酒便告辭走了,席間話也說得並不多,以下人的身份,十分低調,更不敢和白玉明等人多作交集。他耽心被白玉明和翁文勇看出些端倪,弄巧成拙。
第二天便是駱無雙五十壽辰的正日子,除了武林界的朋友,親朋好友少不了都來賀喜。駱無雙得了兩件無價珍寶的消息早已傳出,看熱鬧的、或自認為有些身份亂攀交情前來祝壽的也不少。武林中的朋友在正廳擺了十桌,親戚朋友坐在東西廂房,每邊十桌,另收拾了兩間空房,也擺了五桌,招待連駱無雙都認不出是何處親戚的人等。禮品台仍擺在正廳,卻蓋了一塊紅錦,周邊拉了一圈紅絨繩,閑雜人見了便不會走到禮品台前去了。第一桌設在禮品台前,首座空著,這是留給送翡翠西瓜和夜明珠的宮久治的,駱無雙客位相陪,同桌的還有左雲飛和郭伯榮、白玉明。午初光景,來客漸漸入席,隻宮久治未到,酒菜開始上桌,心急的來客忍不住動起了筷子。看看已到午正,不僅宮久治未到,連上次送禮的兩位也未露麵。駱無雙有點心焦,叫兒子駱英去來路迎一迎。駱英答應一聲,一陣急驟的馬蹄聲自近而遠,稍頃駱英回來,說:“迎了五裏地,並未見到客人。”話音一落,門口有人接口說道:“你們要等誰啊?是宮本久治嗎?他不會來了!”
駱無雙見門口一人四十多歲年紀,長得甚是精悍,一身灰布棉袍,看起來尋常,但看步履氣度,絕不是常人。他不敢迨慢,站起來雙手一抱拳,問:“尊駕是誰?你怎麼知道姓宮的不會來?是他告訴你,請你來招呼的嗎?”
來人說道:“我是前來辦差的,隻怕要擾了你的壽筵了!”隨即喝一聲“進來”!五名錦衣衛武士身著錦衣,走到他身後。
駱無雙這才知道,是錦衣衛的人找上門來了,而且來者不善。忙陪笑說道:“原來是錦衣衛的大人,小老兒僻居鄉下,安份守紀,向不與官府來往,不知何事驚動了錦衣衛大人?”
那人說道:“你結交倭寇,收藏贓物,這是誅九族的罪名,錦衣衛能不來嗎?”
駱無雙聽得莫名其妙,真所謂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這禍也太大了!他大著膽子反問:“大人,這種罪名小老兒可擔不起,倭寇在哪裏,贓物又在哪裏?還請大人示下。”駱無雙話一出口,心裏便一動:“莫非……”他已猜到那位賀儀上自稱遼東宮久治的來路有點不清不楚,和自己連麵都沒見過,竟然送翡翠西瓜和夜明珠作賀禮……想到這裏,心裏又急又怕,他的額上也冒出汗來。
那人並不解釋,卻是直截了當的說道:“翡翠西瓜和夜明珠現在何處?”
駱無雙說道:“就在禮品台上,小老兒這就拿給大人。”說畢揭開紅錦,取過兩隻木匣,放在桌上。
那人說道:“不錯,花梨木做的匣子,很值幾個錢的。”遂又吩咐駱無雙:“打開木匣!”駱無雙依言把兩隻木匣打開,哪裏有什麼翡翠西瓜和夜明珠?每隻匣子裏放著半截磚!駱無雙這一急可不得了,兩腿發軟,硬有手撐著桌子,勉強沒有癱倒。
不隻是駱無雙,錦衣衛也吃驚不小。這位打頭的,便是一直跟在龍行天身邊的淩以祿。他叫駱無雙打開木匣,也是他的精細之處,非得親眼看準才罷。如糊裏糊塗拿了木匣走人,一出山莊大門,也就說不清了。當眾打開木匣,如果匣子裏是翡翠西瓜和夜明珠,淩以祿這趟差使便完成了一半,把翡翠西瓜和夜明珠帶回去一交,再把駱無雙一鎖帶回京治罪,便等著論功行賞了。至於捉拿宮本久治,他沒有這個能耐,那是龍行天的事了。如今翡翠西瓜和夜明珠不見了,這一趟差使複雜化了,隻怕還有周折。可以肯定的說,絕對不會是駱無雙搗鬼,一定有江湖人物伸賊手了。他麵上不動聲色,腦子急轉,略一沉吟,對駱無雙說道:“給你留一點體麵,這裏筵席繼續,我們去一個僻靜房間,有話問你。”
駱無雙說道:“請大人花廳奉茶!”又吩咐兒子駱英:“把禮單拿給我,我和大人有事,你好生勸賓客多喝幾杯!”
自從淩以祿帶錦衣衛武士走進客廳,在駱無雙站起來行禮的時候,陪坐桌上的左雲飛、郭伯榮和白玉明也都站起,並盡量的向後靠,鄰近桌上的人也都站了起來,傾聽著淩以祿和駱無雙的對話,直到看到兩隻木匣裏裝的是兩塊半截磚,便都知道駱老頭這亂子可就惹大人,膽小的便想開溜。駱無雙的一聲“請大人花廳奉茶”,覺得似乎還有下文,眼前這樣豐盛的酒菜不吃白不吃,不如吃了再探探消息,看駱老頭倒底有事無事?再說,一見出事就走,白給人懷疑是偷了東西想跑。
花廳已屬內室,隻有知己親友才會在花廳招待。駱無雙帶著淩以祿和五名錦衣衛武士出了正廳,穿過一個院子,進了花廳。駱無雙先請淩以祿上座,接著跪下叩了個頭,說道:“草民給大人叩頭,正廳人雜,又給桌凳塞滿了,未及行禮,請大人恕怠慢之罪。”
淩以祿鼻子裏“哼”了一聲,說道:“起來說話。”
駱無雙雙手把宮本久治送的禮單遞給淩以祿,恰好駱英送來開水,駱無雙又親自給淩以祿和五名錦衣衛武士沏了茶。花廳裏茶具都是現成的,比客廳的精致得多。
淩以祿對五名下屬說道:“你們坐下,趕了一百多裏路,也是夠累的了!”接著對駱無雙說道:“禮單上具名遼東宮久治,此人真名宮本久治,翡翠西瓜和夜明珠是宮本久治夜入皇宮,殺了兩名公公盜出來的,我給你安的罪名不假吧?兩件珍寶又在你山莊丟失,更是罪加一等,誰也救不了你!”
駱無雙腿一軟又跪了下來,說道:“大人,草民不知姓宮的來路,隻當尋常客人,誤收了賀禮;若是知道是倭寇,不僅不會收他的禮物,還要在他身上搠上幾個窟窿,才不枉了學武一場!珍寶在我山莊丟失,料想賊子尚未離莊,草民定當勉力找回,草民也知此案極大,還請大人周全!”
淩以祿說道:“現在最要緊的是把寶物找回,既然賊子尚未離莊,你不妨去客廳陪客,敬敬酒,有點喜慶樣子。筵席一結束客人自然散去,如何查探,你心中要有數。我們辦案到這個時候,肚子早餓了,胡亂弄點飯來充饑。”臨了又補充一句:“在人前隻說我是錦衣衛指揮使龍行天。”
淩以祿第一次對案犯如此客氣,這也是他的精細之處:讓駱無雙查找珍寶下落,錦衣衛再把各路口紮住,就不愁賊子跑上天去。淩以祿的武功差不多可以趕上劉恭禮,在錦衣衛千戶中是算好的了,是以才得龍行天看重。嘴裏說是要駱無雙胡亂弄點飯來充饑,駱無雙如何敢怠慢?酒和菜都是現成的,用不著特別張羅。
淩以祿一直跟著龍行天在南方辦差,也就是在藤花山莊周圍打轉,此時如何能趕來桐柏山莊?龍行天此刻又在何處?
龍行天和淩以祿在河陽鎮遇到費玉珍(也就是青木琴美),費玉珍告訴龍行天,宮本久治和麻生沙樹在同天山莊,隻有一個下人,武功平常,龍行天隨即招呼了五名下屬,與淩以祿直奔同天山莊。在石垃子鎮住了一宿,第二天辰末巳初趕到同天山莊,這時宮本久治和麻生沙樹已在前一天離開同天山莊去了京城。一名下人模樣的倭寇迎了出來,彎了彎腰問:“閣下便是錦衣衛指揮使龍行天嗎?主人有一封信給你。”說畢遞過一張紙來。淩以祿接過轉遞給龍行天,略一過目,見寫的是:“兄台過訪,未能灑掃以候,蓋因要事離去。若問何事,劉恭禮自會告知。知名不具。”
龍行天一哂之後,把紙給了淩以祿,說道:“來遲一步,給宮本久治跑了!我們先回石垃子鎮,午飯後回藤花山莊!”
然而,龍行天總覺心中有事,甚至有點不安。如果說宮本久治如何料到他龍行天會來同天山莊,這倒並不奇怪,自己不也在判斷宮本久治的行蹤嗎?他先是把這種心情歸結為未能遇到宮本久治後的失落,但這一念頭一直縈繞腦際揮之不去。到了石垃子鎮,心裏越覺不安,向淩以祿要過宮本久治的留字,又讀了一遍,心想,宮本久治辦什麼事如何劉恭禮會告訴我?莫非宮本久治去了京城?這一想法一出,馬上驚出一身冷汗。他又細細想了一下,對淩以祿說道:“宮本久治到京城去了,一定會鬧點亂子出來的。你先回京城,一路上知會州縣衙門和錦衣衛人等,注意宮本久治的行蹤,協助劉恭禮捉拿宮本久治。我先不回京城,一來我們未回藤花山莊,方煦定會知我來了同天山莊,藤花山莊也必有人趕來做我們的後援,我得和他們商量,或在宮本久治回來的路上等他。錦衣衛中,除我之外都不是宮本久治的對手,隻對我有所忌憚,你和劉恭禮說了,可以冒我的名字,真要動手,小心在意。”
淩以祿帶了兩名錦衣衛武士快馬加鞭,雖路上有所耽擱,趕到京城時,正是宮本久治入宮作案後的一天。劉恭禮派人向龍行天報知案情的同時,已向出京的各條路上派了偵騎,比宮本久治離京早了一天,並在青石灘鎮發現了宮本久治一行三人的行蹤,隨即飛鴿傳書,告知劉恭禮,附帶說了沿路眾多武林人士去桐柏山莊給駱無雙祝壽的事,以及駱無雙的壽期。劉恭禮估計宮本久治很可能利用駱無雙祝壽武林人物雲集鬧出花樣,叫淩以祿帶五名錦衣衛武士先趕去,自己調集人馬隨後接應。淩以祿第一天趕到青石灘鎮,住了一宿,第二天上午趕到桐柏山莊,也才一百多裏,正趕上壽筵開席。劉恭禮比淩以祿晚了一個多時辰,不過他沒去桐柏山莊,而是去了離桐柏山莊不到三十裏的青龍鎮,隨即派人把出入桐柏山莊的各條路口紮住。錦衣衛布下的網絡不謂不嚴密,時間上也恰恰趕上,兩件珍寶唾手可得,這個皇帝交辦的禦案便破了一半,隻剩下捉拿宮本久治了。不承想翡翠西瓜和夜明珠已給人調了包。並且,宮本久治並沒有在筵席上露麵。
事出意外,也給淩以祿出了一道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