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1.蟄伏的夢靨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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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千凝無疑是幸福而又極具悲劇色彩的女孩,她很不幸,從小被父母拋棄,最好的年紀喪命,但她卻是幸福的那個人,擁有海生最潤物細無聲的愛和嗬護,就是這一份最誠摯最單純的感情,卻是趙清影兩輩子都不敢奢求的美好,那樣的愛像天上清冷的月亮,可遠觀,可感受,卻難以觸摸。她就像一個髒兮兮的小女孩,眼巴巴地望著富人家女兒漂亮又高貴的玩偶,而她隻敢躲在陰暗的角落中垂影自憐,孤芳自賞。
    “在想什麼呢?”別墅的門口,駕駛位上的慕輕寒身子一側,將她攬入懷中。一路是哪個,她的情緒很低落,有好幾次,他忍不住放慢車速想去抱抱她,想告訴她,她不是一個人。
    百年前,曾經有個高人給他指點,他要找的人會在百年後的河城出現,於是五年前,他隻身來到河城,迅速紮根,他希望通過人類習慣的手法在茫茫人海中尋找那個不同尋常的女子,可是五年了,絲毫沒有找到她的蹤影,他苦苦地等候在此,希望等到相遇的那一天,那個救了他一命的弱女子,那個他看了一眼便愛上的女子,那雙清亮的眼睛在他的心間想念多年。時間可以帶走伊人,帶走美麗的容顏,卻帶不走如同美酒一般越久越濃的愛。
    他愛她,深愛那個溫聲細語,在他昏迷的日子裏悉心照顧他的女子,他喜歡聽她的聲音,喜歡她的手指撫摸他的臉,喜歡她的一切,可是在他有能力照顧她的時候,她卻意外的香消玉殞了,在他再次見到她的地方,隻有一個小小的孤墳,墳頭雜草叢生,他長跪不起,失聲痛哭,那是他此生唯一一次的心痛。
    趙清影完全是一個意外的收獲,她的出現打亂了他的陣腳,讓自認為心如磐石的慕輕寒三番幾次地產生異樣的情緒,他曾喝過很多動物很多人的鮮血,卻隻有她的味道如同毒藥一般讓他上癮,欲罷不能的香味刻入他的本能意識中,一靠近她,他就變得不像他自己,他曾幾度疑惑,這個女子到底是誰?為何普通的身體中卻藏著特別的能量?所以他借機靠近她,想要探一探她的故事,隻是很多事情,你能控製得了開頭,卻難以預料以後。
    趙清影疲倦地搖了搖頭,聲音沙啞:“我累了。”
    林媽等在門口,趙清影搖搖晃晃地進入燈火通明的別墅,四肢沉重地爬上二樓,推開自己的房門,徑自趴在床上,沒幾分鍾,竟然就這樣睡了過去。
    慕輕寒停好車回來後沒聽到趙清影的動靜,向林媽丟了個眼神,林媽小聲應答:“冷小姐上樓去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不必了。”慕輕寒擺了擺手,工作了一天,他也覺得有些困乏,遂進了浴室衝了個溫水澡,裹著浴巾水淋淋的光腳走了出來,濕噠噠的短發尖上,不時地凝聚一滴晶瑩的水珠,他扯了一條毛巾,隨意地包在頭上擦拭一通,發絲根根分離地挺直,烏亮而清爽。
    他路過她的門前,發現她的房門虛掩著,他的腳步鬼使神差地踏了進去,望見她大字型趴在床上的一幕,頭發淩亂地蓋在臉上,遮住大半的臉,一種淩亂之美就這麼鮮活地攤塗在他的眼前,他忍不住倚門撐頭一笑,如此不顧形象的睡著的,他認識的女人中怕隻有她了敢這麼豪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還不關好房門,一般人他會以為對方是有意為之,而她做這件事,他卻隻認為她真的累了,趁她熟睡之際,好好多看幾眼。
    趙清影翻了個身,臉上閃著痛苦之色,慕輕寒一看情況不對勁,大步流星地走到床邊,他本能地伸手,卻猶豫著停在半空,聽到她口中胡亂地說著什麼,卻又辨別不清,他推了推鼻尖,皺眉思忖,清冷的眸光在她的臉上停留。趙清影痛苦地晃了晃腦袋,漂亮的眉形因為痛苦而移了位置。
    “南悅,不要……你這樣我會死的……”她的身體不住的打顫,手腳哆嗦,唇邊泛白,不正常的病態的白,慕輕寒心中一緊,堅定地握住她的冰涼的小手,輕聲道:“別怕,我在。”
    趙清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雙手怪異地抓住他的手,那雙手傳遞而來的溫度從天而降,讓她忍不住想要靠近,可是,她的身體被失去理智的禽獸死死鉗住,她的四肢被銬在床的四角,男人的手在她的身上四處遊走,她的厄運再一次如常降臨,雖然經曆多次,可她仍不習慣他的粗暴,冷汗瞬間滲出毛孔,四肢冰涼,心髒像死了一樣,她目光呆滯地望著這個結婚了一年的男人,發覺他比任何一次見麵都要陌生,他對任何人都好,隻對她殘暴無比。
    “哈,是你讓我打消母憑子貴的念頭,我隻是替你做主拿掉了孩子,不剛好順了你的意嗎?”她心如死灰,可是,嘴上卻毫不留情地抽打他的臉,昔日說過的話他都忘了嗎?
    孩子?慕輕寒聽了很不舒服,她這麼年輕,怎麼可能有孩子?還母憑子貴,難道她之前跟其他人在一起?不對啊,他把她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海生是她的男朋友,她隻有一個閨蜜梧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的身上究竟有多少秘密?南悅這個名字,他第二次從她的口中吐出來,冷千凝,你果然不簡單啊,慕輕寒心中恨恨,手上不由加重了力道。
    “南悅,你在逼我死……啊!”趙清影倏地坐起,身上的衣衫盡濕透,她捂著胸口努力地大口呼吸,胸脯因為用力上下起伏,濕透的薄裙緊緊貼合她的身體輪廓,淺色的內衣將她的身體襯托得更加嫵媚,看得慕輕寒血脈僨張,事實再一次證明,男人並不是對全裸的女人毫無抵抗力,而是對那種衣服包裹下的若隱若現的神秘感心潮澎湃。
    慕輕寒臉上一熱,呼吸頓時變得急促起來,他強壓下心頭的火苗,溫聲詢問:“你做噩夢了?”
    趙清影麵色蒼白地點了點頭,眼睛瞅到自己手上的異常,想都未想,可勁兒地甩了他的手,厲聲道:“你為什麼在我的房間裏?還裹著條浴巾……你出去!”她的呼吸一窒,警惕地護住胸口,男人全不是東西,竟然敢趁她睡著的時候跑進來,這是要非禮她的節奏啊,回想到夢裏的場景,她控製不住地顫抖。
    “你誤會了,我洗完澡出來看到你睡得不安便進來看看,接著你就醒了。”慕輕寒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跟她解釋得這麼清楚,通常情況下,他習慣於沉默,不論對的錯的,他永遠都是高高在上,被人仰望的姿態。
    趙清影倉促地用薄被裹住自己的身體,大概也覺得自己的反應激烈了點,背對著他將身體蜷縮在一起,重生後的兩個多月裏,她從未做過夢,她以為,她的恨在跳河的那一刻全部煙消雲散,可是,在內心的深處,她不願回憶的地方,南悅就像一個魔鬼一般蟄伏在她的印象中,變成睡夢中的夢靨。
    她刻意地逃避,一直在逃避,逃避他對她的傷害,逃避自己一再的隱忍,可是那些經曆過的苦楚和疼痛不會因為時間的沉澱而慢慢淡忘,相反,每一次想起,都讓她如同在刀山火海中走了一遭,讓她的心抽痛不已,難以承受。
    南悅,我受夠你了,總有一天,我會殺回安城,叫你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趙清影憤恨地攥緊拳頭,複仇的火種一旦種下,在達到目的之前,很難連根拔除,她想,憑什麼為了那兩千萬,她要忍受他的不堪行徑,忍受他對自己越來越變本加厲的傷害?她忍受的那些苦沒人知道,也沒人搭救她,兩千萬,她被所有人拋棄,被整個世界拋棄。
    身上又冷又熱,趙清影鑽進浴室胡亂地衝了個澡,出來的時候,慕輕寒端著一碗溫熱的湯羹放在她房間的桌上。“你的氣色太差了,喝點雞湯。”
    趙清影瞥了一眼飄著油滑的湯水,不冷不熱地跟他道謝,便將他趕出房間。
    她的心情太差了,睡夢中被南悅折磨了一通,現在不願見到任何的雄性生物,尤其是慕輕寒,他與南悅有相似的身份,相似的風流韻事,看到他,便如同看到了那個男人。
    趙清影抱著膝蓋坐在床上壓抑地哭了一陣,從小她叫要強得緊,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在大人麵前,她總是一副喜笑顏開的樣子,二十多年,她哭過娘親,哭過父親的寡情,也哭過南悅的狠辣,單單沒有為自己流下一滴眼淚,現在,四下無人,她捂著臉蛋,痛痛快快地為自己哭一場,真正與過去的自己告別。
    隔壁房間的慕輕寒,耳朵緊貼著牆壁,聆聽她的動靜,隱隱約約的,聽到她的低泣,腦海中立刻浮現她脆弱的掩麵而泣的畫麵,他的心一下子跳得紊亂,他一拳砸在堅硬的牆壁上,三團幽藍色的狐火哀嚎一聲竄了出來,膽戰心驚地齊聲道:“主人,息怒!”
    “去,給我找一個叫南悅的人,找不到就別回來了,自己死在外麵。”聲音冷酷無情,慕輕寒目光冰冷地掃視飛在半空中的三團狐火,它們齊齊退了一步,道了一聲“是”,隨後,化作三道影子,從窗口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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