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韶華傾盡*萬世孤 八、半生浮夢殘生離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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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殿重新燃起了燭火,柳晴歡在一旁布置著茶點,放了浮千落最愛的芙蓉糕。
“小姐,奴婢先行退下,有事您再吩咐。”柳晴歡安置好一切之後默默退下,浮千落叫住了她,指了指桃花:“將這位姑娘也帶下去,在門外候著她主子就好了。”
“是。”
柳晴歡退去之後回了自己住處,是她自己挑的,處於浮生殿主殿旁的偏殿,她一向節儉,這殿內隻是設著一張床榻以及幾方書桌並些茶盞賞花就沒了。
她回了屋,獨自坐在床邊,難掩疲憊,不知何時眼裏滿是淚水,“啪嗒”滴在手背上。
莫原一事對她不可能沒有任何打擊,隻是如今浮千落自身情緒本就不穩,她不得不強打精神,不讓小姐有一絲懷疑不解。
浮千落於她有救命之恩,她已經失了愛,不能再丟了情。
“莫原,願你在天之靈,保佑小姐平安喜樂,保佑我來生還能再見到你,今世未滿的緣,來生一一盡償。”
她張開手心,握著往日莫原送的那根簪子,不曾想竟是最後的思念。
柳晴歡淚眼婆娑卻是努力笑著,將簪子握於手心,放在心口處,和衣躺在了床上,閉眼摩挲。
莫原,若你也在念我,今夜可否入夢?
那邊,柳晴歡帶著桃花退下後,殿內隻剩下了浮千落與含妃二人,含妃一直深處閨中,剛進宮也不過短短幾日,隻聽得隻言片語新皇是如何寵愛這浮生殿中的貴人,奈何這位貴人身體孱弱,幾乎不曾出過浮生殿半步。
他們卻是不知,浮千落這段時日都在安心養病,待天氣再舒爽些,少不得要出去晃晃,認個臉熟。
新冊立的妃子隻知浮生殿中居住著皇上放在心尖上的人,卻無人知這位主子的長相,聽聞,見過她樣貌的宮女要麼離開了皇宮,要麼被處死了。
誰也不知聖上這般護著她究竟何意,再如何神秘也不至於將往昔想處過的人都處死趕走,卻不知那些人都是塵蕭的暗樁,宮裏伺候的宮女太監早就換了一批。
含妃不信哪個皇帝會鍾情於一人,自古尋常百姓都是三妻四妾,更何況帝王,不然也不會納了這麼多位妃子卻遲遲不給那傳聞中的貴人一個正當的名號。
今日一見,確是天人之姿,不過能入後宮者,誰人相貌平庸。
“不知姑娘想玩些什麼?”含妃雖然心中不屑,但如今連皇上的麵都還未見著,不宜太過跋扈,“不若琴棋可好?”
“我自幼家境貧寒,琴棋書畫不曾學過絲毫,今日也不必如此高雅,我們就這般坐著聊聊天即可。”浮千落單手撐著下巴,斜倚在靠上,斜斜地打量著對麵的含妃,果然,對方在聽到她琴棋書畫一竅不通之後眼眸中閃過一絲蔑視。
“娘娘閨名何字?”不經意的開頭,這促談也算是開始了。
“本宮是尚書府的千金,單名一個落字。”
孫落?“孫尚書的千金?”浮千落抬眉,“其實細看我才發現,娘娘似乎與我有兩分相像,尤其是這雙眼睛。”
孫落一驚,一股惱色湧上心頭,她貴為尚書千金,從未有人說過她與誰相像,縱然有,也是旁人像她,一開始不曾注意,不過確實浮千落有幾分像自己。
“忘了說我自己了,我與娘娘有緣,名字裏也有個‘落’字。”她拿起一塊芙蓉糕,放在嘴中細細品嚐,一派饜足,“我叫浮千落,娘娘不必見外,喚我千落即可。”
“娘娘,娘娘!”原本待在門外的桃花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在門檻處還險些摔了一跤,浮千落見她那個滑稽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何事如此失了禮數?”孫落不滿,在外人麵前如此失態有損她的臉麵。
“娘娘,皇,皇上來了。”桃花顯然一口氣還沒緩上,氣喘籲籲的。
“皇上來了?”含妃“刷”地站起,手忙腳亂地理著自己儀容,全然忘了先前她所說的儀態,“桃花,你看看我,發髻有沒有亂掉,我穿這個樣子可以嗎?”
“這是自然,娘娘您是最美的。”
“太好了,我終於能見到皇上了。”
看這一主一仆喜形於色的樣子,浮千落直翻白眼,也不知這是誰的寢殿,沾了這麼大的光得見聖上真容還不知感恩,就這個樣子,能被看得上才怪。
“落兒。”塵離墨一進浮生殿,就看到歪在榻上的浮千落,手中捏著半塊糕點,眉眼含笑地望著他,塵離墨腳下生風,幾步就走到她麵前,一把撈過人就捂在懷裏,“朕一天都沒有見到你,如何,今日可有按時吃藥?”
“公子政務繁忙,不必時時掛心,我也有人陪著聊天的。”
塵離墨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孫落主仆二人,有些驚詫:“落兒,你何時喚陌生人隨意進殿?”塵離墨蹙眉,看來上一次浮千落被綁架的陰影在他心裏埋了根,一時半會是揮之不去了。
“公子不記得了麼,這是你新冊封的妃子啊,孫尚書的千金。”浮千落捂嘴偷笑,看孫落臉色越來越差她心裏越高興,不知何時自己這般愛計較了。
塵離墨頗給她麵子地想了半晌,無奈搖頭:“宮中最近確實多了些人。”回頭他又凝視著浮千落的眼眸,“落兒可是閑得慌才喚她過來解悶的,若是落兒喜歡,朕就讓她留在這裏與你解悶。”
這下孫落臉色更加難看了,但對方是帝王,愣是站著一聲不敢吭。
“不必了,若我閑得慌,反正你宮中這麼多妃子,回頭我去找他們就好了。”
“隨你。”塵離墨本就不想她一直待在殿裏,於身體無益,四處走走找人消遣消遣也好,省得把他的落兒悶壞了。
“公子,我想,見我娘了。”浮千落伏在他懷裏,悶聲說了一句,她好像許久沒有見過自己娘親了。
塵離墨撫著她背部的手猛地一滯,片刻恢複正常:“你先把身體養好,不然怎麼你娘見了你免不了擔心。”
浮千落覺得他言之有理,也不再糾結這個事,笑意盈盈道:“公子,聽晴歡說,你有一個朋友離世了,不知為何我對他頗感興趣,你可不可以跟我說說,我覺得我應當也是認得他的,或許太久遠我忘了。”
猶如晴天霹靂,將他劈得怔住。
他不害怕浮千落忘掉一些事,他就害怕她想記起。
如今,她當真想記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