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經是我的愛人。
    ………………
    “臭小子，情人節出來玩嗎？”過去的某一天，蔚林淵正蓬頭垢麵地坐在宿舍裏寫論文，突然就接到了黎雲帆的電話。
    黎雲帆似乎心情很好，蔚林淵都可以想象得出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的表情。
    因為戀人是個很好看的大帥哥，並且礙於這種特別關係，蔚林淵每每看見黎雲帆出現爛桃花的時候也隻能咬牙氣的幹跺腳。話筒那邊的聲音很嘈雜，蔚林淵猜測他應該是在鬧市。
    蔚林淵又已經想象出他露出笑容的一刹那，那些女孩眼冒粉紅泡泡的場景了。
    “有話好好說。別笑！”蔚林淵大聲遏製他，“你在哪？給我在那裏呆著，別亂跑！”
    “郊區的森林公園，今兒很多人呢。”
    “找個沒人的地方呆著，我這就去。”
    掛了電話後，蔚林淵一個激靈地彈起來，箭步衝到衣櫃前，像一隻狗在刨坑一樣在翻找著。
    不一會蔚林淵拿出一件大衣擋在了舍友與電視之間。
    “來，看看哥帥不帥！？”
    舍友抓了一塊薯片塞進嘴巴裏，驚愕得合不攏嘴：“狗子，你終於開竅了？要去約女孩了？”
    “切！”蔚林淵沒管他，拿著衣服在穿衣鏡比劃著，開始不著邊際地打哈哈，“我姑媽說有個女孩暗戀我老久了，今天說牽我出來溜一溜，呸，看一看。”
    “哦～漂亮不漂亮？”
    蔚林淵抱著衣服，站在鏡子前，思考著，露出了一個真摯得不得了的笑，室友看到鏡子裏這個膩死狗的笑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漂亮，賊漂亮了。我老喜歡他了。”蔚林淵對著鏡子整了整自己的領帶，卻又忍不住低頭笑了。
    舍友翻了一個白眼，將腳下墊著的枕頭完美地扔到了蔚林淵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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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哪裏？”蔚林淵舉著手機，在已經荒蕪的樹林間穿梭著，“你約我來小樹林幹嘛啊，想圖謀不軌嗎？”
    “……是你叫我去一個沒人的地方待著的。”
    “…………”
    “我好像看到你了。你是不是穿著一件駝色的大衣，猥瑣地蜷縮在長椅那裏，身邊還有一個小籃子……”
    黎雲帆聞聲往後看，果然看見蔚林淵躡手躡腳地走近，臉上還帶著不懷好意的微笑。
    黎雲帆一把將蔚林淵擄過來，將他按到長椅上。
    “臭小子，哪裏猥瑣？”黎雲帆揚起大衣將蔚林淵裹在裏麵。
    蔚林淵掙紮了幾下無果，隻能躺在蔚林淵的大腿上，抱著他的腰，像個無尾熊一樣。
    其實還好，挺暖的。
    黎雲帆害怕悶著他，一會兒就鬆開他，露出一個毛絨絨的小腦袋。
    蔚林淵睜開眼睛就看見冬末澄澈得透明的天空，說不清名字的樹木矗立在畫麵中，葉子都掉得差不多了，連椅子都鋪滿了一層厚厚的，金黃的葉子。
    黎雲帆抱著他的腦袋，露出個熟悉又溫柔的笑。因為逆著光，戀人的輪廓看得不太清晰，但能感受到，每一根發梢都是盈著光芒的。
    如果那時蔚林淵知道未來有一天，他會失去得那麼徹底，那當時他一定會耗盡所有力氣去抱緊黎雲帆。
    黎雲帆有一下沒一下地揉著懷裏亂蓬蓬有柔軟的發，暖暖的，像秋天裏被曬過的絲綢被子。
    此刻誰也沒有說話，隻剩下林間偶爾穿過的風和飄落的葉子的聲音。時間像靜止了一樣，不再往前走。
    黎雲帆低下頭，在蔚林淵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蔚林淵閉著眼睛，嘴角是抑製不住的笑意。
    “你笑什麼？”黎雲帆伸手彈了一下他的腦門，懲罰他煞風景的笑。
    “你親得下去啊？”
    “怎麼親不下去？”
    “今天我聽見大頭說你今天上解剖課的時候，看見了一個頭蓋骨長得很像我。”大頭是黎雲帆的朋友，但加入了攝影社，也認識蔚林淵。
    “……”黎雲帆沉吟了片刻，“是挺像的。”
    “……”蔚林淵一個巴掌扇到黎雲帆的腦門去。
    “那我是很愛你才認得出你的頭蓋骨的呀。”黎雲帆端著蔚林淵的腦袋，左看看右看看得出一個結論。
    “你是被福爾馬林泡壞了腦子吧？！”蔚林淵嘴上依舊沒饒過他，但心裏還挺開心的。
    “起來，給你做了好吃的。”黎雲帆將蔚林淵的腦袋扶起來，拿過放在一旁的籃子。
    “上次你說喜歡吃鰻魚壽司，可是我不會做。”黎雲帆從碟子裏夾起一塊壽司，塞進蔚林淵塞得老大的嘴巴裏，“回去後我去學了一下，你嚐嚐。”
    蔚林淵囫圇吞下，豎起了大拇指：“媳婦兒，這真的沒法說。”
    “好吃就好。”黎雲帆伸手輕輕抹去蔚林淵嘴角的沙拉醬。
    蔚林淵咀嚼著食物，嘴巴鼓鼓的，吞下去後說：“媳婦兒，不開玩笑了，你對我真的挺好的。”
    “那是。”黎雲帆又塞了一塊壽司進蔚林淵的嘴巴裏。
    “我們，在一起兩年了。”蔚林淵彎著手指數著，眼白往上翻，認真思考著。
    “未來我還沒有想好怎麼走，但是黎雲帆——”蔚林淵狠狠地扯了一下黎雲帆的臉蛋，“你把我喂得那麼胖我以後怎麼出去泡女孩啊？”
    “別泡了，專心泡我吧。”黎雲帆一把摟過蔚林淵，低頭笑著說。
    “林淵。”黎雲帆將下巴抵住他的發頂上，聲音有點低沉，“我不會輕易地愛上一個人，單單是愛你，我就覺得很困難了。”
    “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這個老小子。”蔚林淵上過高四，要比黎雲帆大一歲，黎雲帆喜歡叫他老小子。
    “如果有一天我們分開了，那一定是你不要我的。”黎雲帆將手塞到蔚林淵的手裏，“我就交給你保管了，小心寄存，不要弄丟了。”
    “弄丟了記得找回來，找不回來——”
    “那你一定是把我丟很遠了。”
    …………
    吃飽喝足後，黎雲帆和蔚林淵牽著手在林間走路，踩在鬆軟的落葉和枯枝上，響起了噼裏啪啦的聲音，樹林卻因為這微小的響聲顯得更加靜謐。
    走出樹林後天漸漸就黑了，情人節裏很多人到這公園裏你儂我儂，蔚林淵自覺地鬆開了黎雲帆的手。
    “我都沒怕，你怕什麼？”
    “別牽，要臉。”
    黎雲帆戴上口罩，隨手抓住一個路人：“兄弟你看到了嗎，這是我的愛人黎雲帆。”
    接著他沒管路人的反應又抓住下一個人：“美女看到了嗎，這是我的愛人蔚林淵。”
    “小妹妹，看到那個哥哥嗎，他是我的愛人蔚林淵。”
    “叔叔你看到嗎，這是我的愛人蔚林淵。”
    ………………
    蔚林淵見人就介紹蔚林淵，一路上的人都朝蔚林淵投來了詭異而又別有意味的目光。
    黎雲帆當然無所謂了，畢竟他帶著口罩。
    “喂，你幹嘛？！！神經病啊？！！！”蔚林淵將圍巾拉上了一點，蓋住了臉。
    當然他是抓不住黎雲帆的，黎雲帆就一直往前跑，一邊歡脫地逢人就介紹蔚林淵。
    …………後來，蔚林淵就找不到黎雲帆了。
    一如那天晚上，黎雲帆最終淹沒在人海一樣。不同的是，那天晚上，蔚林淵在燈光的盡頭找到了黎雲帆。而現在，蔚林淵卻徹徹底底地失去了黎雲帆。
    “如果有一天我們分開了，那一定是你不要我的。”
    “我就交給你保管了，小心寄存，不要弄丟了。”
    “弄丟了記得找回來，找不回來——”
    “那你一定是把我丟很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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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蔚林淵回過神來，書櫃上的玻璃倒映出自己有點慘白的臉。
    “對不起，我太魯莽了。”蔚林淵丟下一句話，就沒頭沒腦地走了。
    蔚林淵回到黎雲帆的辦公室，發現他帶給黎雲帆的保溫桶還原封不動地放在那裏。
    “雲帆，你桌子上放著的是我做的鰻魚壽司，我把你弄丟後，就自己去學怎麼做壽司，你快來嚐嚐好不好吃。”
    “要是好吃就表揚一下我，不好吃就放在心裏，說了我可能會傷心。”
    “謝謝你給我那麼高的評價，盡管隻存在於你的過去，但隻要是你的愛人，我還是會感到挺開心的。”
    蔚林淵在手機上打下一排又一排的字，卻在發送鍵的那裏猶豫了。
    最後他還是將字全部都刪除了。
    “好飯好菜，在你桌上。”蔚林淵按下了發送鍵，然後將手機塞進了口袋裏，轉身離去了。
    老小子和媳婦兒的故事，從老小子弄丟他媳婦兒的那一天起，似乎就應該告一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