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擁藍關馬不前  4.第四章:小哭包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7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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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溪……君溪……”牧玄喃喃著,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個男人的雙腿間,有些慌張地想直起腰,卻被摟在腰間的雙手緊緊束縛著。牧玄回頭,正對上帝溪如星辰般的墨瞳,眼睛裏滿是寵溺。
    帝溪挑起牧玄的下巴,輕輕覆上他的唇,如蜻蜓點水般的吻,撩撥著牧玄的內心。“你睡了一個時辰……”青年還沒說完,腹部便挨了一拳,“呃……阿玄?”牧玄呆了一下:“你知道我的名字?”看著眼前這個異常眼熟的青年,牧玄不由皺起了眉頭,實在是想不起來他是誰。目光落到床頭放著的折扇,牧玄一愣。
    帝溪有些委屈地伸出手抓住牧玄的袖子:“阿玄不認得我了?明明在夢裏還喊著我的名字……真是薄情呢。”牧玄略微尷尬地輕咳了一聲,那折扇是四年前告別帝溪時,眼前這人死皮賴臉纏著自己送給他的。“君溪?”
    帝溪依舊委屈地點頭,牧玄臉頰薄紅,撇過頭去:“我、我喊你什麼了?嗯……你怎麼在這?”帝溪輕笑一聲:“過幾日是皇家秋狩節,我身為臣子自然是要過來的。不過——我倒是好奇,你做了什麼夢,竟喊了我的名字?”
    “沒什麼。”牧玄推開他,“你對我有什麼想法,我很清楚。但是我勸你最好還是收回那些齷齪心思。我不會喜你這種人。”帝溪輕笑:“阿玄可真是狠心。好歹我還救了你一命呢。”
    牧玄下了床,取下架子上的衣服穿了上去:“別拿著‘救命之恩,以身相許’的借口逼我留下。這條命,你要就拿去。我不會雌伏在你身下,供你取樂。”
    “阿玄,你應該留下來。”帝溪挑眉。
    牧玄側頭問道:“若不呢?”
    青年歎了一口氣,將頭發別到耳後,故作惋惜道:“那陵九魚若是落到向南王手裏,我就沒有理由救他。”
    “是向南王派人來奪取隱生蓮的?!”牧玄轉身詢問。帝溪微微點頭,道:“向南王你該知道吧?”牧玄係好腰帶,冷冷道:“靖南皇室臭名昭著的病王爺,為了追求長生,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那如果陵九魚落到他手裏,你該怎麼辦?”帝溪拿過床頭的折扇,把玩著。牧玄看了一眼青年:“殺。”
    帝溪看著手裏的折扇,反問:“怎麼殺?向南王身邊的霜年、霜華、霜凝、霜涵,這‘四霜’皆是賞金殺手出身。他暗地裏又培養了許多殺手,向南王府又有重重機關。沒有人帶路,就連我都不敢獨自進去。”牧玄冷笑:“你很厲害嗎?你又不是臨安王。”
    帝溪突然哽住,他忘了六年前自己是用寵臣“君溪”的身份去靠近牧玄。這個小可愛還不知道自己便是臨安王。
    “怎麼?你很膜拜臨安王麼?”帝溪嘴角上揚,饒有興趣問道。
    牧玄皺眉:“你那是什麼變態表情?再說了,臨安王出戰就沒有敗過,是靖南罕見的軍事奇才。和蘇牧王蘇九合成為‘靖南雙雄’。我在陵川的時候就聽說過他了。”
    帝溪臉色微紅,輕咳一聲,側過頭去:“咳……總之,如果陵九魚被捕,單靠你一個人是絕對不可能救出他的。但,我可以幫你。”牧玄低著頭,思考著對方說的話,半晌抬頭反問:“你要怎麼幫我?你不過是個小小臣子,為何要因為我針對當朝親王?”
    “向南王已有反叛之心。我的靠山是皇於,且手握靖南半邊兵力。你覺得向南王會因為陵九魚,而得罪我?”帝溪看著牧玄,心裏想著真是越看越可愛呢。
    牧玄微愣:“你我毫無瓜葛,向南王抓了少主的話,你又以何借口呢?”帝溪看著他上鉤了,便笑著:“你留在我身邊不就好了?向南王問起,便說你是我的人。”
    牧玄看向窗外:“我又以什麼身份呢……你身邊也不缺護衛吧,畢竟是將軍。”
    “我缺你啊。”帝溪眨眨眼,牧玄抄起手邊的毛巾向他楊去,帝溪嬉笑著躲開,然後清了清嗓子:“就以那種身份……好不好?讓我對你能有點奢望,,我答應你絕不對你做過分的事,我發誓。”牧玄猶豫著,帝溪又說:“我想幫你,就一年。如果一年內,陵九魚沒有被抓,你隨時可以走,我不會攔著你。”
    “好。但是我有個條件,一年內,你不可以強迫我去做任何過分的事。”牧玄說。
    帝溪狡猾地笑著:“都依你。”青年也下了床,走到牧玄身邊:“餓了吧?我去給你燒菜。”牧玄一愣:“你還會燒菜?”帝溪挑眉,將牧玄輕輕帶進懷裏,吻住牧玄的額頭,然後放開,走出房間。
    “你覺得我不會麼?”
    富有磁性的聲音縈繞在耳邊,牧玄臉色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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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子諭回了房間,侍女向他福了福身子,端上一碗薑湯:“大公子,這是側妃娘娘讓人送過來的去寒薑湯。”
    蘇子諭看了她一眼,接過薑湯問道:“我怎麼從來沒有在我房中見過你?”侍女福了福身子:“回大公子話,奴婢名佑湘。幾個月前被側妃娘娘撥到公子帳下,掌管大公子房中人。”
    “傅瀟呢?她不是我的掌事麼?”蘇子諭吹了吹冒著熱氣的薑湯。
    佑湘沉默,半晌支吾道:“傅掌事因為偷竊公子房中貴重之物,被側妃遣出府去了。”
    靖南國的老規矩,大富人家中嫡長子與嫡長女,房中都會安排一位掌事,記錄主子一個月內的身體變化,以便安排飲食。一般掌事隻能由家主或者嫡妻任命。尹凝初將傅瀟遣出府,明顯是越權。
    “庶母何故?”蘇子諭握著湯勺,輕輕攪動薑湯,想讓薑湯快點冷下來。
    “側妃也是為大公子著想,那等竊賊不配呆在公子身邊。”佑湘低頭回答,“公子快些喝吧,涼了這湯就無用了。”
    蘇子諭蹙眉,看了她一眼,佑湘立刻低下頭。蘇子諭沉默了一會兒,將碗放到一邊的桌案上,道:“告訴庶母,舅舅囑咐過,我身上的傷,敷了他自製的藥。與薑、茶所相衝。這薑湯我怕是不能喝。”佑湘猶豫著,正要勸蘇子諭喝掉薑湯,有看他麵帶不悅便福福身子,退了下去。
    蘇子諭苦笑:“她這是裝不下去了嗎?”藍拓倒了一杯清水,道:“殿下別多想了……”“我多想?”蘇子諭打斷他的話,“傅瀟今年二十九,她自我母親去世後就開始照顧我,你與她也算是摯友。傅瀟的品性,你還不清楚?”
    藍拓道:“殿下以為呢?側妃這些年難道是裝出來的?”“藍拓,你越來越糊塗了。她若是真心待我好,我十八歲那年,皇於要把衛將軍家的長女嫁給我,她為何以我還小為由推卻?”蘇子諭反問,“衛將軍是父親的摯交,亦是皇於器重的將軍之一。推開他衛家作為政治聯姻送過來的棋子,對蘇牧王府有什麼好處?”
    藍拓一愣,蘇子諭冷哼一聲,繼續說:“我今年二十。按照靖南國的規定,若非指定,親王、侯爵家的嫡長子應在二十五歲繼承父位。而父親至始至終沒有說過,我、蘇子棄誰來當將會繼承王位的世子。藍拓,你覺得——一個被搶了正妻位置的女人,會大度到容忍敵人的兒子再搶走自己親骨肉的榮華富貴嗎?隻要我死了,長子就是蘇子棄。不論他是嫡出還是庶出,他都能當上下一任蘇牧王。”
    “可王妃這十多年來,從未對公子做過什麼……”藍拓說,蘇子諭歎了口氣,道:“她明麵上沒做過什麼,那暗地裏呢?好,縱使她把我當親兒子看,那她的父親,蘇子棄的親外公尹誠呢?你覺得尹誠會讓這個長外孫一輩子成為我的附屬品麼?”
    尹誠,當今朝野勢力較大的一位。當年還是落魄書生的他,收留了被許家趕出門的庶女許姣麗。兩人日久生情,結為夫妻。後來,尹誠考上狀元,一步一步爬上丞相的位置。尹誠和尹夫人之間,最寵愛的孩子便是嫡女尹凝初。
    尹凝初未出生便與剛一歲的蘇九定下娃娃親。後來一次宮宴上,尹誠為了討回夫人在許家受的委屈,暗言與許家勢不兩立。
    當時許家仰仗嫁入宮中的女兒,蘇子諭去世的外婆——最受先皇寵愛的許貴妃。貴妃當時裝作沒有聽懂,舉杯敬祝丞相仕途豐順。而背後,將蘇九的畫像交給快成年的女兒帝姝查看,引誘不知情的帝姝喜歡上蘇九,後向皇於請旨賜婚。將尹凝初從正妻的位子上,一夜之間成了陪嫁庶妻,尹夫人怒火攻心去世。
    蘇子諭明白,許貴妃這麼做無非就是打擊尹誠氣焰,告訴這個輕狂的臣子,許家背後有皇於撐腰。而帝姝便是許貴妃用來打擊尹家的棋子,帝姝的死不過是尹、許兩家紛爭的悲劇產物。
    而今,蘇子諭背後有許家,蘇子棄和蘇子賦背後是尹家。誰家的子孫掙到蘇牧王的位置,誰家便是這場戰爭的贏家。說白了,蘇牧王府中的三位公子不過也是尹、許兩家之間明爭暗鬥的棋子罷了。
    “藍拓,我要六歲之前蘇牧王府內發生的所有事還有朝廷上的權勢迭更,一個不漏全部給我挖出來。”蘇子諭攥緊拳頭,咬牙道,“我忍了十多年,他們依舊不放過我,那我隻好奉陪到底。藍拓,找到傅瀟,我需要她。還有,這碗薑湯,請大夫看看。”
    “屬下領命。”藍拓應聲退了出去。
    門外走進來一位十三四歲的少年,有些靦腆地躲在櫃子後。蘇子諭抬眼,笑道:“棄兒怎麼來了?”少年便是二公子蘇子棄,隻聽他弱聲答道:“哥哥好久沒有回來……棄兒想大哥。”
    “嗬……過來大哥這,別躲在櫃子後麵。”蘇子棄聞聲,怯怯地挪到蘇子諭麵前,蘇子諭寵溺地揉了揉弟弟的頭:“棄兒比去年長高了不少呢。有聽庶母的話好好吃飯嗎?”蘇子棄很是乖巧地點頭,懦懦地問著:“棄兒有很乖地聽母親的話,好好吃飯,乖乖喝藥。但是藥好苦,棄兒一點都不喜歡喝……”蘇子諭笑了一聲,道:“棄兒體質弱,不喝藥怎麼行?”
    “向南王爺體質也弱,去年棄兒跟著父王去他擺的生辰宴上,卻也沒見他喝藥。為什麼棄兒就要喝藥呢……”蘇子棄抱怨著。
    蘇子諭拍了拍蘇子棄的手:“向南王喝藥能被你看見?真傻。既然棄兒都能出去了,那是不是好些了?”蘇子棄點頭,撒嬌的抓住蘇子諭的手:“以前棄兒都見不得風,現在已經可以跟著父王到處拜訪舊友,權貴了。大哥……棄兒有很聽話,大哥今年要回來過年好不好……”
    蘇子諭輕輕捏住蘇子棄的鼻子,笑道:“這才九月,你就想到那麼遠去了?”“幽蘿姐姐也跟大哥在同一個山上學藝,她每年都有回來過年的!”蘇子棄不滿。
    “好好好,大哥今年回來陪棄兒好嗎?”蘇子諭道,蘇子棄眨眨眼:“大哥……是父王讓棄兒問的,父王還是喜歡大哥的。棄兒別告訴父王我把他出賣了。”蘇子諭一愣,點點頭。蘇子棄乖巧地做了個拜禮,便走了出去。
    “大公子,王爺讓奴婢請您去皇於的寢宮用膳。”侍女在門外稟報著。
    “知道了。”蘇子諭答到。
    正座上坐著的男人穿著黑色常服,渾身上下透露著威嚴,正是靖南現任皇於帝玄鴻。左手邊儀態雍容的女子便是嫡後夏常歡。夏常歡本是錦程國下嫁靖南的和親公主。右手邊坐著的是男寵宋鳩,原是夏常歡的陪嫁男侍。
    錦程國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顯赫人家出嫁女兒時,都會帶上一個陪嫁男侍,以體現對女兒的重視和對女婿的尊重。夏常歡是嫡係公主,陪嫁男侍的身份自然也要高貴。宋鳩便是錦程國北雍候宋文最寵愛的小兒子。
    聞說當年帝玄鴻還是太子時,親自迎娶夏常歡的路上,便與宋鳩發生了關係。甚至在後來夏常歡生下的第一個男孩直接封為太子,並取名為帝念鳩。
    蘇子諭到的時候,屋內坐著的全是親王,而蘇九是帝家的女婿,自然也算得是“家裏人”。
    帝念鳩不在。
    帝玄鴻對蘇子諭點頭輕笑,示意他坐下,蘇子諭剛落坐,門外便進來一位俊秀的白衣先生。這白字先生名叫白以喬,是帝念鳩的太傅也是靖南國新任的國師。白以喬二十七歲被封為大國師,至於當時帝玄鴻為什麼選一個資曆尚淺的年輕人作為國師,也沒有人猜得出來。
    “皇於金安,嫡後金安。宋輔侍萬福。”白以喬道,帝玄鴻揮揮手:“先生不必多禮,今晚是家宴,既是自己人便無需管那些煩人的禮節。”夏常歡看他坐下,便問道:“先生,太子去了何處?為何沒有同你一起?”
    白以喬笑答:“方才殿下聽聞臨安王又犯懶,不來參加家宴,便親自去請了。”夏常歡抿嘴:“這孩子……”
    “秦桓從小就喜歡跟著阿溪混,你又不是不知道。”門外進來一位女子,便是鎮國公主帝姒。帝姒口中的“秦桓”則是帝念鳩的乳名。
    帝姒也不坐下,倒是看向蘇九,問道:“蘇牧王,可否借走大公子一用?”蘇九笑答:“公主請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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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無夜正在和客棧老板說話,帝念鳩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烏鴉!”
    單無夜嚇了一跳,轉過身去,看清楚來人的臉後將他拽到一邊:“你怎麼出來了?又是偷偷跑出來的?!你就不怕白以喬揍你?”
    “我跟先生打過招呼了。是來請皇叔參加家宴的,每年秋狩前的家宴皇叔都以身體不適推辭。就連向南皇叔都去了,他怎麼好意思?”帝念鳩突然壓低聲音問道,“他是不是還在生父皇的氣?”
    單無夜鬆手:“爺就在後院呢,殿下自己問去。”“小烏鴉你越來越沒有規矩了。”帝念鳩吐槽著單無夜的粗魯,整理了衣衫向後院走去。
    帝念鳩進了瓊樓的院子,踏雪見了他有幾分意外:“太子殿下?!你又跑出來啦?不怕白先生訓你呢?”
    “小丫頭,少貧嘴。皇叔呢?”帝念鳩直奔主題,踏雪指了指正冒煙的小廚房:“主子爺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不讓下人做飯,倒是自己在廚房裏燒菜呢。說是給牧公子做的。”
    “牧公子?什麼來頭,能讓皇叔這個懶貨親自下廚?”帝念鳩剛問完,身後便傳來清冷的聲音:“敢說本王是懶貨的,你還是頭一個。”帝念鳩清了清嗓子,帝溪無奈地笑了一聲,帝念鳩才看見帝溪手上托著一個上菜用的木盤,木盤上麵盛著一鍋稀粥。帝念鳩正要開口,帝溪已經進了瓊樓內。
    二樓有一張長桌是用來吃飯的。帝溪上去的時候,牧玄正乖乖地坐在那裏好奇地打量著房內華麗的裝飾。
    帝念鳩見到牧玄的樣子,心下一驚,看著牧玄仿佛是見了鬼似的,慢慢走過去,伸出手捏了一把牧玄的臉蛋,牧玄皺眉,一臉不滿地看著帝念鳩。
    “叔……”帝念鳩看向帝溪,帝溪盛了一碗粥,端到牧玄麵前,然後將帝念鳩拽到一邊:“是真人,本王找到了。關於那件事,你要是跟他透露一個字,以後你偷溜出來,本王就不幫你了。”
    “那你要跟我回去,我可是同白先生說了大話,一定會帶你這懶貨回去的。”帝念鳩討價還價道,帝溪戳了戳少年的額頭:“沒大沒小。樓下等我,本王跟牧玄交代幾句。”
    “這是魚肉羹。魚肉用的新鮮的河魚,不會像海魚那樣腥。解家客棧養殖的河魚是潦清最上等的。裏頭的魚刺我都挑出來了,你放心吃便是。”帝溪將一碟小菜退到牧玄麵前,“要是覺得淡口就吃點小菜。皇於派人來請我,我得去一趟,你有什麼就喊臨啟。”牧玄點頭,帝溪挑眉在他額頭上落了一吻。
    “你?!”
    帝溪將手指堵在他唇上:“噓……你現在的身份是我的侍寵,親一下也是很正常不過的事情呢。”“我什麼時候成了你的那個了?!”牧玄紅著臉,壓低聲音反問。
    “剛剛啊。”帝溪的手指劃過牧玄的臉頰,然後轉身離去。
    牧玄紅著臉低頭,用湯勺狠狠地戳著碗裏的魚肉,仿佛那是帝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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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宮裏有一處景樓塔,與其說它是塔,倒不如說是一座建在高處的涼亭。
    蘇子諭跟著帝姒來到這裏,帝姒輕聲喊到:“張禮及。”
    禮及,是靖南皇宮對身邊管事太監的尊稱。
    張祿應聲將一個盒子放在桌上,帝姒揮手:“你們都到下麵去。”侍從們恭敬地福了禮,便退了下去。
    “姨母?”蘇子諭疑惑道。
    帝姒將盒子打開,裏麵放著一對精致的玉戒:“今日我找你來有兩件事。第一件便是有關這玉戒。”蘇子諭看著那對玉戒指,上麵雕飾精湛。
    “這對玉戒指,是當年貴妃許氏在琉瑾出嫁那天送給她的嫁妝之一。這對名叫‘琴瑟和鳴’。”帝姒說,“許家是靖南國最大的玉器商行,在靖南也是頭有臉的大戶人家。這‘琴瑟和鳴’是當時許家鎮家之寶,本來是準備給許家嫡孫作為聘禮娶親用的,而許老頭子卻將這對玉戒送給琉瑾。”
    帝姒頓了一下,接著道:“琉瑾是許老頭子最疼愛的孩子,即使她隻是許家的外孫。前幾日,老頭子把這東西交給我,要我給你,他說如果有一天你遇到麻煩,就帶著玉戒去找他。”
    蘇子諭看著那戒指,總覺得不會這麼簡單。帝姒繼續道:“這隻是其中之一。其二就是,老頭子說了,如果有一天你帶著這玉戒回到許家,許家一定會竭盡全力幫助你。但條件是娶許家女為妻。”
    帝姒接著往下說:“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是尹家已經坐不住了。”
    蘇子諭抬頭看著她。
    “你父親到現在還沒有決定。尹誠已經開始替他的外孫打算了。如果蘇九把世子的位置給你,他就殺你滅口。如果蘇九立蘇子棄為世子,為了防止你躲位,他依舊要殺你。”帝姒道。
    蘇子諭低頭:“姨母,我不想爭了。我不想和母親一樣成為他們爭權的犧牲品。姨母,你告訴我如果我當上蘇牧王,許家是不是就會狐假虎威?”帝姒點頭。
    “許家近來暗地裏販賣私鹽,偷漏稅收,買官賣官。皇於對他們已經是很失望了,隻差一個借口就能將許家一窩端掉。”蘇子諭自嘲地笑了一聲,“許家不過是想我當上蘇牧王,然後仗著我繼續牟利罷了。而尹家卻是真正為了蘇子棄。”帝姒沉默。
    “姨母,你不知道,小時候尹誠每次來府上都是給蘇子棄解釋文義,陪蘇子棄說話,告訴他羅都裏發生的一切有趣的事情。而許老先生呢?他來府上不過隻是為了讓父親幫他辦事。”蘇子諭說著,“這蘇牧王的位置,我沒興趣。這對玉戒指,我也不稀罕。但是如果尹誠執意對我出手,我也絕對不會輕易讓步。”
    “子諭,你……”帝姒還未說完,蘇子諭便打斷她的話:“姨母,子諭知道您是為我好。可是,我不想步了母親的後塵。”
    帝溪看著對麵走過來的蘇子諭兩人同時愣了一下。帝念鳩挑眉:“表兄,真巧呐。”帝溪推了推自家侄子:“你先去。”帝念鳩看著兩人的表情,很知趣地點點頭:“你可別逃走啊。”
    待帝念鳩走後,蘇子諭靠到身後的樹上,帝溪將他拉起來:“剛下過雨,髒的很。你皮膚從小就敏感,怎麼就不知道保護好自己。”蘇子諭沒有掙紮,任由帝溪用手掌拍掉自己背上的贓物。
    “舅舅……”蘇子諭抓住帝溪的衣襟,將頭埋進他的懷裏,“好累……為什麼要逼我做我討厭的事……”帝溪呆了一下,將懷裏的人摟緊了幾分:“什麼事呢……諭兒不想做,舅舅幫你去做好不好?還疼嗎?”
    蘇子諭搖搖頭:“不疼。”
    “什麼事呢?舅舅剛才打你都沒哭。現在居然哭了?”帝溪放柔聲音安慰著懷中人。蘇子諭哽咽著:“蘇牧王世子……我不想做。”
    帝溪拉開蘇子諭,抓著他的肩膀,直直地盯著少年軟糯的眼神,伸手擦拭掉他的眼淚:“哭什麼,都二十歲了。羞不羞?本王記得,你從小一生病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平時活蹦亂跳的,怎麼樣都不會哭。隻要一生病,就愛哭,這個毛病到現在都改不了。”帝溪拉著蘇子諭的手,向前麵走去,“而且啊,你哭起來還沒完沒了了,總是要舅舅背著你,或者帶著你到外麵走一圈,你才不哭。要是找不到舅舅,你就鬧著秦時、藍拓帶著你來找我。”
    “找不到我你就鬧。鬧得整個蘇牧王府天翻地覆的,惹得你父親舉著戒尺滿世界追著你打。”帝溪寵溺地說著,蘇子諭乖巧地跟在他後麵聽著。
    “然後啊,你就哭得更厲害了。吵著鬧著一定要見到我,蘇九呢……就指著你的鼻子吼道‘蘇子諭!你再哭老子就把你丟了!你到底是我兒子,還是帝溪的兒子?!’”帝溪模仿著蘇九的口氣說著,然後又掐尖了聲音道,“‘我寧願是舅舅的兒子!我要舅舅!我要跟舅舅姓,跟舅舅住!你這個壞人!’你就是這樣吼回去的。”
    蘇子諭破涕為笑:“你,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啊!”帝溪依舊拉著蘇子諭的手,慢悠悠地向前走:“秦時和藍拓告訴我的。”蘇子諭跟在帝溪後麵,嘟囔著:“兩個叛徒。”
    “諭兒啊,你不願意做的,就讓舅舅幫你來做好不好?舅舅答應了你娘親,要比旁人多千百倍去疼愛你。你就算是想要整個天下,舅舅都幫你拿。不當蘇牧王世子又有什麼?有舅舅在,許家敢強迫你試試?他尹家若敢動你一分,舅舅便讓尹氏消失在靖南。”帝溪說著,蘇子諭突然停下,帝溪側過頭去:“嗯?怎麼了?”
    蘇子諭將頭埋在帝溪的頸窩處,帝溪轉身將他抱進懷裏,輕輕拍著蘇子諭的背:“好了乖,不哭。舅舅知道你不想步姝兒後塵。諭兒放心……舅舅雖然保護不了你娘親,但是若有人敢威脅到你,舅舅就算鬥不過,也會拉著他們一起死。”
    “舅舅,諭兒不該跟你發脾氣的,我錯了……”蘇子諭抽泣著,帝溪將少年緊緊抱著。
    “哥哥,姝兒不該跟你鬧別扭……哥哥別生氣了好不好……”
    記憶中的少女揉著哭紅的眼睛,拽著帝溪的衣袖,帶著哭腔問道。少女見帝溪不理她,竟直接撲進帝溪懷裏嚎啕大哭起來,一點不顧公主架子。害的哭過的宮人,以為他堂堂男子漢欺負一個弱女子。
    那時的帝姝簡直和現在的蘇子諭一模一樣,哭起來沒完沒了。
    “大哭包生出來的小哭包還是一樣的愛哭呢……”帝溪緊緊抱著少年,酸了鼻子,強忍著眼淚,輕輕拍著蘇子諭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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