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郗克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9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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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坐落於京陵。京陵位於黎國正中偏北的位置,這裏北麵西麵環山,南門東麵正對著最大的平原。朝廷各個官員大都住在京陵城,故而京陵的經濟發展地很是迅速。
    看著繁華的街市,言瀾然很是開心,上一世活著太忙,死得太慘,哪有機會看看這外麵的世界。今日出來了,自是要好好觀察。
    “這街上倒和錦雲,申蘭說得不一樣,我以為該是那種熱鬧喧嚷的樣子。”言瀾然撩開馬車簾子看外麵,已經走了兩條巷子,這街道卻連個小商販都沒有。
    “俾子聽竹筱說,這些小商販都被趕到周邊小鎮,京陵最繁華的地方莫過於東十巷和南八巷,那裏高檔店麵居多,向來低價買進高價賣出,其實東西是一樣的。”
    淺溪話外之音並不難聽出,言瀾然便抓住了“高檔”二字。
    淺溪道,“公主,京陵的大人們誰家沒有幾十個鋪子。”
    言瀾然身邊其實有四位一等宮女,錦雲,申蘭,竹筱,淺溪,取“謹慎小心”四字諧音而得名。
    如今其他三人均有事在身不在宮中,言瀾然僅用淺溪近身侍候,這妮子一來謹言慎行穩重妥帖,二來便是眼睛夠毒。
    “這才真真是燈下黑呢。”哄抬物價,趕走商戶,這些官員膽子倒是不小,隻是東十巷的鋪子那麼貴,他們哪來的錢?若非開了地下賭莊便就是受賄了。
    淺溪見言瀾然嘴角的笑容,知她心中已經有了想法,“公主,您要治治這些人嗎?”
    “當然,想我一年月例才換來一家鋪子,他們不動聲色便幾十家鋪子經營著,心下不平而已。”
    淺溪淡笑,自然知道這隻是言瀾然玩笑話而已。那些鋪子再好,也無法和公主這家鋪子比較。
    “公主,今日可去忘塵館看看,正好順路。”
    “我就不必了。你去告訴竹筱,我新送去的衣裳繪圖,這次衣服大部分交給春泰坊做,至於渙彩坊那裏,不需要徹底斷掉。”
    “是。公主,您讓俾子打聽渙彩坊的幕後主子,總覺得查不到真實的人。”
    “人家有心隱藏,你查不到也不奇怪。這事不急。還有,留下叫炎月或清幽的人。忘塵館裏少養些為了小惠小利就能投懷送抱的短淺女子。”
    “是。”淺溪麵色不顯,心下卻是忐忑。忘塵館雖是青樓,卻是雅妓居多,裏麵的女子男子大都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懂禮儀之人,言瀾然養這些人絕對不是隻為了賺錢。她方才所言便是斥責竹筱辦事不利了。
    “便是一滴墨,也能毀了整盆清水。宮裏如此,忘塵館也是如此。”言瀾然隻輕描淡寫一句便不再開口,竹筱和淺溪是聰慧的,向來一點即通。
    淺溪一想便知其中深意,心道,主子雖隻有十一,那般通透智慧依舊是別人不可及的。
    一邊瞧著街邊風景,一邊考慮著事情,言瀾然這一路倒是輕鬆愜意。前世這個時候她已學習製毒有五年時光,與毒藥相伴,終是把身體毀了大半。
    這一世重生於一歲,想著一定要把身體養好,卻不想前世記憶太深,那些可怖陰森的東西時常入夢,幼時的她夜不安寐,食不知味,到如今依舊是內底子虛弱。
    想來,何曾像現在這樣放鬆,警惕著卻又不過分防備,最舒服不過了。
    車夫穩穩地停住馬車,“公主,郗府到了。”
    抬頭望了望郗府的牌匾,言瀾然笑著進了院子。
    一切都在變,和前世不一樣,她勸著自己,勿要相互比較,那隻不過平添心結。這是她全新的人生。
    郗府的主人是黎國的國師郗克,他這國師倒是怪些,一不幫皇帝煉製丹藥,二不幫皇室占卜問吉,隻是每天窩在郗府裏,琢磨些別人眼裏稀奇古怪的東西。
    記得她重生以後不打算再去煉毒,卻不舍得將一世所學拋棄,便寫下來當做禮物送給郗克,他在毒物上甚有天分,竟是比自己學得還快。
    從那以後,她和郗克成了好友。
    走近院裏,見銀杏樹下站著一個白衣的男子,黑發半散,氣質悠然。身邊站著一隻雪白的狼。
    言瀾然對此見怪不怪,他去年養過一條青蛇,前年還養過一群烏龜。相比於一條通體碧綠的蛇在他雪白的衣服上繞來繞去的滲人畫麵,這個畫麵正常多了。
    “你這故作深沉的樣子倒是能令女子傾心。”言瀾然不理會男子,瞧著那自打進院開始就打量自己的狼,她笑著蹲下來對著狼勾勾手指。那狼竟真得過來了。
    “臣的樣子在公主眼裏就那麼一般嗎?”忽略言瀾然話裏的揶揄,郗克也蹲下逗弄小狼,誰知郗克一過來,那小狼竟徑直跑開了。
    “瞧,你自己養的動物也這麼認為。”
    “動物自有靈性,陛下來時這小狼也是如此不待見我。”郗克看著遠去的小狼笑著歎息。
    “給它起了什麼名字?”
    “小狼。簡單又省心。”
    言瀾然看著眼前露出幾分得意的男子無奈搖頭,這話還不如不問,他這樣怕麻煩的性子,也隻會起“阿蛇”、“小龜”、“小狼”這樣的名字。
    郗克抬頭看天,笑問,“公主竟然沒去送那套騎裝?”
    “父皇要捧高欒家,自然我去比較合適。”
    “陛下和以前不同了。”郗克深深看了言瀾然一眼,忽然想起了言縱的變化,認真地感歎了一聲。
    “是啊,從前他是極為直接的。”言瀾然說得倒也不算應和,而是事實。眼前這個比父皇年齡稍大的男子時常如孩童般愛玩愛鬧,思維的敏銳卻是無人能比的。
    “我讓你做的東西呢?”
    “公主請隨我來。”領著言瀾然到了後院,進了一間不大起眼的屋子,屋子正中央放了一個木質的東西,高度才至郗克大腿中央。
    此物上麵有一個書本大小的入口,中央有一個可上下活動的三個手指寬的木板,底下還有一個手腕粗細的出口。中間的部分全部用木頭包裹,看不出裏麵的結構。
    郗克命人拿過來一盤豬肘,又端了一個盆放於出口處。郗克把豬肘放到入口,從懷裏掏出一個白色瓷瓶,對著豬肉滴了幾滴透明的液體。滴完後輕輕壓了幾下那塊可活動的木板。
    不一會兒,出口處便出來了肉泥,細膩得仿若慘了水的泥土。郗克拿來木棍,攪了幾下,底下也細膩無比,那豬肘上的骨頭竟全然消失,若沒有那淡淡的血腥味,都不會相信這是肉。
    “這木器處理過的屍體,埋於地下斷然無法辨別。且有了這藥水輔助,不出五日與尋常土壤無異。植物也不會受到影響。”
    十年前有一奇案,凶手把屍體剁碎埋於地下,為掩人耳目種上花草,但有人發現有一片花草比其他花草長勢迅猛,果然挖出了與平常有異的土壤。
    郗克所做的東西的確消除了這個顧慮。
    “我請你打造的兩把匕首呢?”這東西太引人注目,自然不能今日帶回宮中。但出宮一趟,總不能豪無收獲的回去。
    郗克依言拿出兩把匕首。匕首約成年男子手掌長度,在手柄三分之一的地方開始有了彎曲的線條,中間有一道細細的血槽以便放血。
    彎曲的曲度不大不小,致使匕首刺入人的身體時,能產生更大的內部傷口,刀尖和刀鋒的地方仔細觀察各有一個小孔,自刀柄處灌毒,小孔便可出毒。
    匕首已經開刃,鋒利無比,在陽光照射下反射出淩厲的寒光。兩把匕手除了在手柄處刻出的圖案不同,其他地方皆是一摸一樣。
    “公主,這匕首上三個孔極細,注毒困難,為何還讓臣空著。”剛拿到言瀾然的圖時郗克便覺得設計巧妙,做出來便發覺彎曲的設計決定了這刀刺入肉體時會比一般匕首受到的阻力更大,很是考驗使用者的臂力與技巧。本想注入強一些的毒,言瀾然用時隻需割便能使毒進入別人身體,言瀾然卻不讓。
    “等找到寒阮。”
    郗克一聽心下了然,大多毒藥在進入傷口後隻要阻止血液上走還是可控的,可寒阮這種花磨粉後本無毒,進入傷口全無中毒症狀,稍過一會兒,寒阮與身體各處血液徹底融合後便立刻化為劇毒,人當即便死,回天無力。
    隻是這花極其稀少,別說見過,便是連聽都沒幾人聽過。
    “公主的手上傷口是陛下包紮吧。”郗克看見了言瀾然手上的紗布,忽然改了話題,也明白了為何給欒府送騎裝這事她為何沒去。
    “這你都看得出。”言瀾然試著匕首,越看越覺得喜歡。
    郗克笑而不答,隻當默認,其實言瀾然自小長大但凡有傷,包紮的事情言縱從不假手於人,所以並不難“看”出。
    言瀾然抬頭看天,見西天晚霞滿天,太陽已沉下去了一半,便道:“不早了,我回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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