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前？”吳法紀提高音調，引得美人和柯羽嘉側目，她這才壓低聲音，“柯羽嘉那時候年紀不是還很小？”
    “我第一次見到這臭小子，他才這麼高。”於天邊說邊用手比劃。
    “呃，那大哥你年紀多大？”吳法紀心說，不至於是忘年交吧，光看外表看不出實際年齡，因此她也不知道於天到底是老妖怪還是小鮮肉。
    “兩百來歲。”妖族壽命以百年為計，兩百年也就相當於人類十五六歲左右，所以於天當時年紀也不大。
    “你們怎麼認識的？”吳法紀回到問題上，她對此十分好奇。
    “瑤池宴上認識的。”
    事情的發展有時候往往超出你的預想，吳法紀想著兩人相識怎麼也是桃園三結義、不打不相識那種轟轟烈烈的大場麵，結果確是平平淡淡，不溫不火。
    瑤池宴每五十年宴飲一回，邀請之人多是神仙一族，但也不乏妖族中的王者，如柯羽嘉，天地間唯一的鳳凰，百鳥之王；又如於天，神龍一族，戰鬥力毋庸置疑。
    吳法紀對鳳凰和神龍不是仙族而是妖族感到疑惑，這兩種生物最初生於天地，怎麼樣看也算是神仙一路，為什麼現在卻是生活在妖界。
    於天告訴她，修仙之人多寡淡，無情無義者居多，總是高高在上俯視他人，這讓鳳凰神龍兩族十分不喜。因此當年仙族賜召封二族為神仙時，兩族果斷拒絕，他們不願受天帝號令，還是當妖自由自在，就這樣兩族始終居住在妖界。
    吳法紀總結了一下，所以這就是仙族太高冷，這兩族不買賬，選了接地氣的妖族的故事？
    “那仙族被拒絕豈不是十分不悅？”吳法紀覺得天帝老兒估計內心在咆哮，老子不要麵子哇？
    “還好，就是上萬年都沒有來往，最近幾千年才又有聯係。”於天滿不在乎地說。
    “……”嘖嘖嘖，怎麼聽起來有種萌萌噠的詭異感啊喂！
    “大哥你接著說跟臭小子怎麼認識？”
    一百年前，天後設宴瑤池，邀請四方來客，於天父親也收到了請帖，於天跟著他爹去見世麵，趁他老子跟人交談之時，於天就悄悄溜走。
    第一次到天宮，於天好奇地到處亂竄，但是沒過一會兒，他就膩了。這裏的人又很無趣，他才不想跟他們說話，搖搖頭，朝瑤池外麵走去。
    走過一條橋，前麵有片紫竹林，於天走了進入。他漫無目的地走著，突然聽到林子中傳來吵鬧聲，聽聲音像是個小女孩。
    好奇之下，於天就朝裏走，穿過密密麻麻的竹子，眼前豁然開朗，一片空地出現在眼前，三個人站在那裏，其中一個小女孩指著一個小男孩氣憤地叫罵著，於天聽到的聲音就是女孩發出的，另外還有個跟他年紀一般大的少年站在一旁饒有興趣地觀看著，而小男孩就是柯羽嘉。
    由於於天的到來，小女孩停止了叫罵聲，顯然不想在他人麵前失去形象，站著看戲的少年看了於天幾眼，這目光讓於天非常不舒服。
    隨後少年輕笑著對女孩說話，“小黎，我們走吧。”
    女孩一聽，有點不樂意，指著男孩。
    “可是，哥，我還沒說完，他憑什麼搶了……”
    “小黎，走了。”少年依舊微笑著說話，但口吻卻不容女孩質疑，說完便抬腳走人。
    女孩明顯有些怕少年，不敢再多說什麼。望著她哥即將走遠的身影，又看了看柯羽嘉，叫做小黎的女孩跺了跺腳，指著男孩說道，“別得意，鳥族的王位遲早是孔雀一族的！”
    柯羽嘉冷著臉，一點反應都沒有，女孩雖氣不打一處來，倒也沒在糾纏，小短腿急跑追著自己的哥哥去了。
    少年經過於天身旁時，朝他禮貌地微笑，然後就走出了紫竹林。
    於天撓了撓頭，呃，自己像是個不速之客，貌似打擾到人家解決問題了？雖然他一點愧疚的感覺都沒有，大路朝天，各走一邊，這紫竹林又不是他們家，他來這裏又不需要他們同意。
    現在林裏隻有他跟柯羽嘉兩個人，然而對方視於天為無物，女孩走後，柯羽嘉找了棵竹子靠著背閉目養神。
    於天打量著他，猜測這男孩可能一開始就是想找個地方休息，卻不巧碰到對頭，對頭胡攪蠻纏讓他無法休息，現在才終於消停下來。於天腦子裏閃過這種想法，不過事情來龍去脈如何，也隻有當事人才知道，於天隻能揣測。
    不過剛才小女孩說的話還是讓於天知道了不少訊息，譬如她跟那個笑容討厭的男人是孔雀一族的，而和鳥族王位扯上關係又跟這族關係惡劣的，那就隻有鳳凰了。
    於天打量閉目養神的男孩，這一代的鳳凰年紀未免過小，看上去就沒有威懾力，難怪會被孔雀一族的小丫頭片子找上門來。
    閑來無事，於天便索性在柯羽嘉旁邊坐下，也學他閉目養神。於天靠著柔韌的竹子，四周一片安靜，這的確是個休息放空的好地方，他都想大睡一場。
    於天忍不住開口詢問，“小子，你怎麼找到這裏的？以前來過？”
    “隨便亂走發現的，第一次來。”
    於天睜開眼驚訝地看著柯羽嘉，他根本沒指望這小屁孩會回答，畢竟剛才他可是親眼看到柯羽嘉理都不理孔雀一族的小姑娘，所以這小子是看人下菜？嘖，於天決定收回剛才對柯羽嘉的評價，誰要是因為年紀小瞧他，估計就要遭殃了，越想於天越覺得自己有必要跟這小子和諧相處。
    “趕巧，我也是第一次來，於天——我的名字，龍族。”
    “柯羽嘉，鳳族。”
    於天暗自點頭，果然自己沒有想錯。
    “你也是來參加瑤池宴？”
    “嗯。”
    “無趣的人，無趣的地方。”於天如此評價，想到以後他老子退休，就要輪到他來瑤池宴，他就頭疼。
    柯羽嘉這次卻沒有回答他，而是站起來拍了拍衣服，隨後才看著他，掃興地說道，“瑤池宴要開始了，走吧。”
    “……能不去嗎？”於天極不情願。
    “你可以試試。”
    “……那還是算了，他老子不得收拾他。”
    於天站了起來，走在他旁邊，一臉鬱悶，這小子年紀比他小，說話做事卻是一套一套的，還讓不讓他活了。
    “嘖，我猜你以後肯定不招姑娘喜歡。”於天一時口快，調侃柯羽嘉，這娃太不可愛了，明明毛都沒長齊，卻老氣橫秋。
    柯羽嘉眉頭皺了皺，隨即舒展開來。
    “可是現在就有很多女的整天追在我後麵。”
    “……”好吧，這話他沒法接。
    “咳，瑤池宴不是要開始了嗎？走吧，別耽誤了時辰。”於天轉移話題，他才不承認自己說不過柯羽嘉。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邊走邊說，出了紫竹林，這就是兩人的初見，後來時常廝混混熟了，才有現在這拜把子的交情。
    聽完，吳法紀對於天投以敬佩和同情的雙重眼神。
    “大哥，跟柯羽嘉這小子相處那麼長時間，辛苦你了！”
    “還好還好，就是這小子有時候特別氣人。”
    “他有什麼時候是不氣人的？”
    “好像沒有。”
    “對吧對吧，這人超級欠揍欠收拾。”
    “……”
    兩人剛開始熱烈地擠兌柯羽嘉，這會兒於天突然不說話，吳法紀瞬間就明白過來。她回過頭一看，柯羽嘉就站在她背後。
    吳法紀抬眼看他，臉上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依舊像白紙一樣寡淡，她有點心虛外加懊惱，背後說人壞話本來就不是什麼好行為，現在還被當事人抓個正著，吳法紀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麼。
    不過這人是柯羽嘉，她幹嘛要去理會這家夥的感受，想想這家夥的惡劣行徑，吳法紀就覺得自己不後悔了。
    於是她十分淡定地盯著他，柯羽嘉揚了揚眉，低頭看她不說話。兩人對視，氣氛十分詭異——安靜得讓人難受。
    這不，被忽視的於天和蕭畫站在一起，兩人看了看柯羽嘉和吳法紀，又看了看對方，一臉無奈。
    於天握了握蕭畫的手，示意她安心。然後他便上前一步，假裝咳嗽了一下，效果很明顯，兩人停止對視轉而盯起於天來。
    “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吳法紀搶先開口詢問。
    “我要當爹了！”
    “哦。”吳法紀先是反應平平，隨即醒悟過來，看了看蕭畫，忍著驚訝問於天，“嫂子懷孕了？”
    於天點點頭，笑得忘乎所以。吳法紀汗顏，她想了想，一百年前於天兩百多歲，那現在充其量也就是三百多歲，屬於妖族中的青年，然後早婚早育都要當爹了，吳法紀表示十分佩服，厲害了，我的哥。
    “恭喜大哥。”
    柯羽嘉兩人同時說道，吳法紀瞟了柯羽嘉一眼，搶自己台詞臭不要臉。
    “嗬嗬，你們兩個也多努力，是吧，小子。”於天樂嗬嗬地拍了拍柯羽嘉的肩膀。
    “……”吳法紀黑線，自己這傻大哥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顯然柯羽嘉也有這想法，他望著於天不說話，吳法紀默默給他配音，意思如下：老子靜靜看你裝逼。
    又嘮嗑了一下，兩人便告辭離去。於天幸災樂禍地看著兩人，蕭畫懷孕，機智如他，編了個理由推掉了宴請，瑤池宴有什麼好的，還不如陪小畫。
    握著美人的手，於天笑著問她，小畫，你看那兩個家夥像不像一對兒？
    美人點點頭，又用手比劃著什麼。
    “你是說他們兩個想在一起沒那麼容易？”
    於天伸手摸了摸下巴，他十分讚同自家夫人的看法，瞧那兩個低情商的家夥，尤其是柯羽嘉這臭小子，完全不知道讓讓小吳妹子；不過話說回來，自己這剛認的妹子性子也是夠彪悍的，嘖嘖，兩人有得折騰了，還是自己厲害，追到了漂亮夫人，小寶寶也要有了，簡直是人生贏家有木有，有木有。
    被吐槽的吳法紀兩人正前往天宮瑤池。坐在雲上，吳法紀突然回頭看著柯羽嘉。
    “問你個嚴肅的問題。”
    “……”嚴肅的問題？柯羽嘉無語，你確定你跟嚴肅搭得上邊嗎？
    “嫂子是什麼品種，啊呸，說錯了，再來一次，嫂子是什麼種族？”
    “鮫人族”
    “也就是美人魚？”
    柯羽嘉點點頭，對她的問題疑惑不解。
    “你問這個幹什麼？”
    “你看哈，大哥是一條龍，嫂子是美人魚，你說生出來的寶寶會是什麼樣子？”
    “……”柯羽嘉一臉古怪，這就是嚴肅的問題？不知道大哥知道會有什麼想法。不過他不得不承認，他對這個問題也開始好奇了。
    “雖然生物沒學好，不過可以推測出來的是寶寶有可能隨大哥是條龍，也有可能隨嫂子是美人魚，或者變異品種魚龍？好像還有其他選擇，不過要怎麼判斷呢……”吳法紀低頭自言自語。
    柯羽嘉在旁邊聽得無言，這貨總能說一些奇怪的東西，讓人摸不著頭腦。
    “小子以你的經驗，你覺得寶寶會是什麼樣子？”
    “……什麼叫做我的經驗，我又沒生過。”
    “嘖，鳳凰不是隻有一位嗎，所以你母親肯定不是鳳族中人，我說得對嗎？”
    柯羽嘉打量著吳法紀，幾日不見，連蠢貨都智商漸長。
    “不說話我就當你是默認，所以你母親是哪一族的？”吳法紀相當好奇，一雙眼睛盯著柯羽嘉，就等著他開口。
    柯羽嘉一臉古怪的瞧她，確實是不知道的樣子，看來紅姑和摩羅老爺子還沒告訴蠢貨。
    “幹嘛，看我帥想打我啊！”
    聽到這話，柯羽嘉頓時不想告訴她了，不過一想到這貨會死纏爛打窮追不舍，他還是告訴她得了，曾幾何時，堂堂一族之王會怕起個蠢貨來。
    “梧桐一族。”
    “哈？你說什麼？”
    “我說我母親是梧桐一族。”
    “哦，跟我一樣。”吳法紀點點頭，突然抬頭看柯羽嘉，一臉震驚。
    “我去，你父母跨物種戀愛！厲害了，一隻鳳凰和一棵樹，動物和植物的跨種族姻緣，最重要的是，生出來的你居然不是變異體。”顯然一直把自己當成人的吳法紀忘記這是有仙妖魔的奇幻世界，又把上輩子的東西往這套。
    柯羽嘉似懂非懂，總而言之，以蠢貨的尿性來說，他還是當作不知道得好，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吳法紀還欲再說，剛好天宮到了，她隻好先住口，跟在柯羽嘉旁邊。
    “丹崖瓊閣步履逍遙，碧海仙槎心神飛躍”這是“人間仙境”蓬萊仙島的楹聯，如今她現在正站在真正的仙境麵前，雲霧繚繞，亭台樓榭在其中若隱若現，漫漫金光盈盈瑞氣使這些建築群增添了不少神秘莊嚴感，南天門前站著天兵，柯羽嘉兩人走過並未阻攔。
    說來奇妙，這個世界的仙界跟她原先世界的傳說天庭極為相似，名稱有些都沒改。吳法紀猜想，這兩個世界可能處於平行時空，因而有所關聯，當然這隻是她看小說看多了腦洞太大亂想出來的，就是不知道這裏有沒有個弼馬溫，這可是她童年偶像。
    邁過長橋，又走了一陣子，忽然前方有一寶閣，瑤池到了。兩人入內，吳法紀好奇地看來看去，兩旁植有聚八仙，花大如盤，潔白似玉，花香襲人。
    上排著花梨條案，案上擺著異果佳肴。瑤台布置得十分舒服，但來的人還比較少，看來他們比較早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