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卷 第二十八章 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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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跑了?她能跑到哪裏去?!”莫琪猛的站起身,聲音倏地變尖,也顧不得自己的儀態,之後又跌坐在椅子上,扶著額頭,胸口劇烈起伏,心中的無名業火無法再壓抑,“找,都給我去找?!我倒要看看這次她能跑到哪裏去,能不能再躲掉懲罰,她當自己是誰,還真無法無天了!”
束子覃垂首,這個時間也不說話。在他看來,束芸菱最終得到的懲罰也不會太嚴重,至少無法與束凝所承受的相比。束凝中了虞美人,但卻被救了回來,能對束芸菱怎麼樣呢?同樣給她喂虞美人的毒?很明顯並不可能。
束芸菱和束凝的身份本來就不是對等的,束芸菱是束家主母的次女,純正的嫡係子弟,但是束凝隻是侍妾文曼的女兒,侍妾在古代家族之中的地位也就隻是比下人好了一點而已,當家主母是完全有權利處理買賣家中侍妾的。
束天雲又那般維護束芸菱,最終的結局也不過是盡力安撫束凝,意思意思給束芸菱一些懲罰,再多的也不太可能,束凝隻能打碎了牙也隻能咽肚子裏麵。即使莫琪堅持想要懲罰束芸菱,束天雲也不是吃素的,怎麼會由著她。
想到文曼,為何到現在都未曾出現?
恰在此時,得了消息的束芸喬和束芸希也匆匆趕來了,發髻散亂,身上的衣裳也隻是最便易的短褐,無論她們是否和束凝關係好,是否在乎束凝的安危,麵子功夫也是必要的。
了解事情的始末之後,束芸喬的臉色就已經不太好了,很難想象會有人對自己同血緣的姐妹做出這種事情,世界上在怎麼會有這麼恐怖的人。她用手帕捂著鼻子,偷偷掀開床紗,看了一眼,不由得後退了幾步,鼻腔中粘膩著血腥味,久久不散,臉色唰地的一下就白了,胃中翻湧,麵上也露出幾分嫌惡與恐懼。
束芸希也看了看束凝,皺緊了眉,麵色雖然也不好看,但畢竟年紀大一些,沒有束芸喬的反應那麼激烈。
莫琪瞥了束芸喬一眼,說道,“不能看就別看,這個反應成何體統。”
束凝的這一出事情也讓莫琪開始反省自己對兩個孩子的教育,看著束芸喬的反應,心想自己是不是太嬌慣這個孩子了,無論自己對外界認知如何,也不該這麼明顯地表露出情緒,終究是沒經曆過什麼事情,也是自己的教導出了問題。
束芸喬拿下手帕,退到一旁,眼瞳微顫,緊緊抓著自己的手帕。
莫琪看著心中不忍,卻也忍著要安慰的心思,給了束芸希一個眼色,束芸希立刻走到束芸喬身邊,抓住她的手。
“行了,凝兒也沒什麼事了,你們都回去吧,別再熬著了。”莫琪歎了口氣,揮著手讓幾人都回去。
束芸希立刻拉著束芸喬離開,或者說束芸喬掙紮著想留下,被束芸希強製拖走了。束子覃對束凝的樣貌沒什麼反應,倒是陶圭,雖然對束凝沒有什麼恐懼,隻是一瞬間,他又想到了他母親。束子覃看出他的異樣,也迅速帶著人離開。
束芸希和束芸喬回到了自己的院落,束芸喬的臉色好了些,眼圈泛紅,眼角掛著淚水,倒不是被束凝嚇得,而是因為莫琪話語中的冷漠。束芸喬自幼定然也是備受寵愛,因著精靈古怪的性格,府中的人大多都喜歡這個單純可愛的三小姐。莫琪也是寵她寵的不行,何時以這種態度麵對她過。
束芸希拉著人在床邊坐下,屏退下人,今晚也是很難再睡著了,還是先安慰好束芸喬吧,於是開口說道,“你以為娘是把火氣撒到你身上了?”
束芸喬不說話,手指絞著手帕,沉默的態度表明了一切。
“阿喬,若你隻是普通人家的小孩,你那個反應也是理所應當。可你不是,阿喬。”束芸希揉了揉束芸喬的頭發,目光溫和,淺淺笑著,似是春日款款流著的溪水,將人納入溫軟的另一個世界,隔絕了所有負麵的情緒。
束芸喬抬頭看著束芸希,抿了抿唇,依舊不說話。
“我和娘都以為你還小,不必這麼早的就接觸這些事情。隻是不知不覺間,你就早已不是我們認為的那個小女孩了,你不能再這麼懵懂,我和娘一直不忍心讓你麵對這些醃臢的事,可你今天的反應太讓娘失望了。你已經不小了,明年就及笄了,更甚至再過不了多久就要出閣了。你身份不凡,注定嫁入的家庭亦是不會普通。在束家有娘時時護這你,你做錯什麼都行。但是出嫁到婆家之後就不一樣了,就算娘依舊護著你,但是她不可能一直在你身邊。有些事你必須要自己去麵對,也必須學會掩飾自己的情緒,不至於讓別人輕易能把握你。你必須自己能獨當一麵,才能不受婆家人的掌控,真正掌握自己的命運,能在自己的孩子出生以後護著他安全長大,能在遇到事情之後能安然麵對,安穩大局。”
束芸希頓了頓,又接著說,“姐知道,你的性格已經成型,不可能再改變。隻是,你可以無法解決難纏的事情,無法掌握大局,至少,你不能拖累他人,守好自己的本分。你太容易表露的情緒,會很輕易成為其他人對付你或者在乎你的人的把柄。阿喬,你自己想想吧。”
束芸喬咬了咬唇,垂首不知在想一些什麼。
那邊束子覃和陶圭同樣正在秉燭夜談,陶圭盤腿坐在束子覃麵前,以一種詭異的姿勢頭埋在束子覃的懷裏。
“又想嶽母了?”束子覃異常熟練地撫著陶圭的後背,這個動作已經成為能讓陶圭最快產生安全感的動作了。
“嗯。”陶圭從鼻腔中哼出一個模糊的聲音,漸漸放鬆了自己的身體。
束子覃想著陶圭這樣也不行,一見到大片的血身體自動起反應,不受控製地像是回到了母親死去的那個夜晚,這個弱點太明顯了。隻是束子覃說不出責備的話語,看著陶圭脆弱的模樣,所有話語就卡在了喉嚨裏麵,怎麼也吐不出。束子覃安慰自己道,慢慢來吧,等陶圭再大一點再說,他越來越覺得自己像是溺愛孩子的大家長了。隻是束子覃此時沒反應過來,心軟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以後,他的底線隻會因為陶圭而一次次後移,也因為心軟,這個弱點一直沒改,也因而埋下了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