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父死了，這個是鄭營長給發來的電報。葉承被這個消息打得措手不及。葉承連夜趕去了江城那棟給他們買的小樓，看到已經掛起了白帆，正堂上停靈。葉父已經被收拾過了，盡管身體青白，但衣容整潔，雙手規矩的放在腹部。
    葉承從來沒有這麼靜的看過他爹的麵容，看了覺得他長的可真像葉父。他的眼眶不知道為什麼湧上了淚水，明明是不喜歡他的，明明說對於他的行為毫不在乎的，可為什麼還是會有酸澀湧上心頭。
    葉承抹了一把臉，看著旁邊披麻戴孝的女人和兩個孩子，又轉頭問早已侍立在旁的鄭營長，啞著聲道：“怎麼回事？”
    鄭營長一看葉承的表情和聲音，暗道不好，不是之前都不管他的嗎？一時鬆懈就出了這麼大的亂子，這群小兔崽子，說了要把人看好了，回去就得教訓他們。不過這時候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也淒淒切切的道：“葉教習節哀順變，人死不能複生。”
    “好好說話，說重點。”葉承沒耐煩聽那些虛偽的客套。
    “是。”鄭營長收斂了麵容，嚴肅道：“葉教習托付給我，我派人專門跟著葉先生了。前三個月葉先生在女學裏邊相安無事，校長也相當器重他，工作十分順利。就在一個月前轉學來了一名女學生，不過二八芳華，容貌秀麗，叫蘭月。”鄭營長看著葉承的臉一眼不知道要不要繼續說下去。
    葉承掃了一眼還跪在那裏的女人和孩子，對著鄭營長道：“跟我來。”
    然後兩人先後進了書房，道：“你繼續說。”
    “那蘭月十分喜愛葉先生的課，時常下課也圍著葉先生問東問西，路上也經常偶遇葉先生。葉先生也喜歡勤奮好學的學生，就多方照顧。可不曾想，兩人在床上被蘭月的父親抓住，葉先生先是被毒打了一頓，對方要求葉先生停妻再娶，不然就要告到官府去。葉先生為了臉麵當場答應了，對方放他回家。
    葉先生一回到家中就和太太商量，希望獲得太太原諒，讓她給拿個主意。
    太太也是個賢惠的，隻讓葉先生死不認賬就可以了，其他的她出麵。對方明顯不是個善茬，在等了將近一個星期後發現葉先生沒有動作，就開始逼上門來。
    葉先生按照和太太商量的打算不認賬。葉先生卻是不小心真留下了一個貼身的懷表，許多人都見過葉先生用過。
    葉先生看著那懷表當場臉色就變了，直說自己懷表被搶了還被人打了一頓，沒想到是自己女學生一家。
    葉先生的話惹怒了對方，當場要打起來。被我們給按下了。後來又有幾次逼上門去，都被我們勸了回去。誰知道就在今天中午，對方又一次上門。
    當時挺客氣的就說如果實在不想離婚的話，蘭月黃花大閨女也不能白被糟蹋，讓葉先生給黃金一千兩算是賠償。
    葉先生可能是因為我們在旁邊，說話有些不好聽，說人家姑娘倒貼就是為了葉家的錢之類的話，然後就趁我們一個不留神，對方大哥上前捅了葉先生一刀。
    我們趕緊送醫院治療，但是葉先生脾髒破裂，出血過多而不治身亡。我就趕緊給葉教習發了電報，讓您來一趟。”
    葉承聽完鄭先生的話，理來了理思緒，大概就是葉父糟蹋了人閨女，結果打算死不承認，又有人保，結果被逼急了，對方就一刀捅了葉父。
    葉承明白葉父一直在女色上有些毛病，自詡風流才子，新太太也是他的女學生，上次帶出去喝咖啡的也是他的女學生，這次又是。敢情他就這麼專一，就喜歡自己的女學生。
    聽著沒毛病，但是有幾個疑點：第一，蘭月是真喜歡葉父，還是刻意靠近；第二，為什麼賠償是黃金而不是大洋；第三，對方捅葉父是變數還是陰謀。
    葉承思考了一會兒，才問鄭營長道：“之前怎麼沒發電報給我？”
    鄭營長苦著一張臉，道：“您之前托付是不讓出事也不讓仗勢欺人，所以我們也就隻幫忙攔著，沒有解決。我也詢問過葉先生要不要和您通氣，但是葉先生攔著，似乎不願意讓您知道這個事情。”
    葉承知道葉父十分要臉麵，估計是拉不下臉來，上次被抓到一次，這次如果證據確鑿，自己肯定會奚落人。葉承抿著唇，道：“那個捅人的在哪裏？”
    “在大牢裏，我們當場就把人拘起來了。”鄭營長答道。
    “把人帶到審訊室，我要親自審一遍。”葉承說道。
    等鄭營長這邊準備妥當，葉承讓其他人在門口，自己進去審訊室。審訊室裏的男人看著不過十八九歲，正是衝動的年紀。相貌清秀，盡管在牢裏狼狽，但還是不影響感官。他的眼神裏戾氣已經褪盡，隻剩下一些恐懼和慌亂。
    他見葉承進來道：“我沒想殺他的，我帶刀去就是嚇唬嚇唬他。我們月月那麼善良天真，怎麼可以被他那麼無端的欺負了去？”
    葉承點頭，坐到他前麵，拿出資料，平靜的念著：“蘭星，男，十九歲，就讀於Z省城大學。看來你認識葉慎博。不要說不認識，葉慎博這人要低調也難，你作為其中一個學生，必然是認識的。”
    “是，我認識他。他禍害完清歡，又來禍害月月。”蘭星咬牙切齒的說道。
    “清歡？”葉承一瞬間想到了之前那個女學生。
    “對。清歡很仰慕葉慎博的學問，就經常和葉慎博出去喝咖啡。我勸了很多次，她說葉慎博是君子。放寒假前我就經常感覺清歡變得鬱鬱寡歡，我一問她，她就哭。寒假結束之後就退學了，我上門問被抓了去，問我是不是奸夫，說要告我。我就知道清歡被那個混蛋欺負了。等我要去找那個混蛋的時候就被告知他失蹤了，誰知道這次能在這裏遇到他？”蘭星說完雙目中的慌亂褪去了一些，變得堅定。
    葉承皺眉道：“你喜歡清歡？那你更有理由蓄意殺害。”
    “我喜歡清歡，如果我更勇敢一點的話，也許清歡就不會被那混蛋給蠱惑了。”藍星沒有辯解葉承問的問題，反而是一直責怪自己。
    葉承敲了敲桌子，把話題拉回來道：“你有多重動機，又帶了刀，又有殺人事實，比起衝動更像是蓄意。”
    蘭星被拉回來，可能想起當時殺人的場景，身子一抖，道：“我們就是想去要錢的，我就想多要點錢給清歡。她現在被家裏人軟禁起來了，我想著多要點錢讓她出國去，就沒這麼辛苦。沒拿到錢，我怎麼可能要殺他？”
    葉承抬頭看了蘭星一眼，眼眸又垂下，思考了片刻，道：“我先不追究你確實有殺人意圖這件事情。說到錢，你們怎麼會想要黃金而不是大洋？”
    聽到這個問題，蘭星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道：“聽說這個混蛋有個兒子在做高官，我們這裏也知道整個護法區每年都有拍賣會，大多數用黃金結算，黃金比大洋值錢，自然選黃金。”

    作者閑話：

    不好意思，中秋的時候剛好輪到這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