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軍區大院門口一動不動的衛兵，心裏有點發怵。
    “蘇雲，我們真的要進去啊？”
    蘇雲看了我一眼，“是你要來的。”
    “可是，可是，萬一老爺子發火，會不會拿槍打我們？”
    蘇雲白了我一眼，算是回答。
    林霄外公家不算軍區大院裏最大的，但一定是地段最好的，在一個通風日曬最好的地方。看來他們外公地位很高。
    傭人給我們開門，讓我們在大廳等著。
    我心裏一直打鼓。
    看到林霄外公下樓的時候，鼓打得更快了。等他坐在我和蘇雲麵前的時候，鼓都快打破了。
    林霄外公應該差不多七十歲，但是看起來像五十出頭，身體健壯，雙眼炯炯有神，不怒自威。後麵站著的那個跟班一看就是當過兵的模樣。
    “你們兩個是蕭兒和起兒的朋友？”林霄外公聲如洪鍾，一下把我震醒了。
    我撥浪鼓似的點頭。
    “你們來，有什麼事？”
    “我，我，”我舌頭又打結了。
    “我們找林霄和吳起。”蘇雲接話說道。
    我長籲一口氣。
    “他們在樓上。”
    “那……”我正準備說話。
    “但是我不能讓你們見他們。”林霄外公一下子打斷我。
    “為什麼？”蘇雲問道。
    話說蘇雲你怎麼一點都不怕？
    “我知道，你們是因為什麼而來。我已經決定把他們兩個送到兩個地方去留學了。”
    “他們兩個自願的嗎？”我鼓起勇氣小聲問道。
    “我是他們外公，我的決定沒人可以反對！”
    “那你這不是棒打鴛鴦嗎！”我一著急，脫口而出。
    林霄外公立刻盯著我，我往蘇雲身後縮了縮。
    林霄外公站了起來，“送客。”
    他背後的跟班立刻過來禮貌地伸手請我們出去。
    “那個，外公，”我急了。
    林霄外公轉身看我，“我隻有兩個外孫！”
    “這，這隻是禮貌的稱呼。”我趕忙解釋，“那個，我們可不可以見見林霄和吳起？”
    “不行！”
    我和蘇雲都站著不動，跟班開始過來拉我們。蘇雲伸手擋在我前麵，一把捏住他的手腕。
    那人先是一驚，然後左手一拳打過來，蘇雲側身躲過，抬腿就是一腳，他後退一步，沒有踢到。
    林霄外公露出了笑容，“好小子，看來功夫不錯嘛。小張，和他過幾招。”他看向蘇雲，“你要是能接到小張的招，不被打倒，我就讓你們見他們兩個。”
    “一言為定。”
    蘇雲認真的樣子好帥啊！
    小張脫掉西服，和蘇雲在外麵草地對峙。
    小張一個側踢踢向蘇雲的頭，蘇雲沒有閃，反而一拳擊中他的小腿。小張反身旋轉淩空一腳，蘇雲抬起一腳抵擋，兩人後退一步。蘇雲騰空而起，膝蓋即將踢到小張的下巴，小張抬手一檔。
    兩個人打得不亦樂乎，不相上下。我在一旁看呆了。蘇雲能打我知道，但是沒想到他這麼能打！
    “張叔，你以大欺小！”
    忽然一個聲音從高處傳來。我抬頭一看，竟然是吳起。他扒著釘了兩塊鋼板的窗戶在上麵直嚷嚷，“你個臭老頭，快放我出去！”
    現在知道為什麼吳起會挨打了。
    “外公，你放了吳起吧！你這樣關著他他受不了！”另一側，林霄也出現在窗戶旁邊。
    蘇雲和張叔兩個人停了下來。
    林霄外公轉身進了客廳，我們趕忙跟了上去。
    “讓他們下來。”蘇雲看著林霄外公，說道。
    林霄外公哼了一聲，“你個臭小子，敢這麼跟我說話！”
    “你說話不算數。”蘇雲地回擊。
    林霄外公足足盯了他幾秒鍾，忽然露出了笑容。他一揮手，張叔馬上上樓，片刻林霄和吳起就下來了。
    “蘇雲，小天！”吳起一路衝下來，張手就要抱我，蘇雲及時把我拉開，吳起撲倒在沙發上。
    “哎喲，小天，你太無情了！”吳起揉著磕疼的腦門抱怨道。
    林霄趕緊過來查看，幫吳起揉了兩下，吳起臉上難得出現了不好意思的表情。
    “小張，陪我上去。”林霄外公說了一聲，就帶著小張上樓去了。
    “你們外公這麼狠心啊！把你們兩個都關起來了。”
    林霄反而無所謂地笑了笑，“沒關係。現在我反而什麼都不怕了。”
    “為什麼？”
    林霄沒回答，但是從表情來看，可以猜到一定是因為吳起。因為吳起極度反常的安靜。
    “那你們現在怎麼辦？”我擔心道，“你們外公把你們一直關起來也不是個事啊！他到底想怎麼樣？”
    “那個老頭子非要把我們送出國。這兩天我老爸老媽已經在辦理手續了。”吳起一臉不滿，“要不林霄，我們跑了算了。”
    林霄問吳起，“往哪兒跑？”
    吳起想了想，“要不跑去小天家？”
    “吳起，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吳起不說話了。
    ……
    從林霄外公家出來的時候，我們還是一籌莫展。
    “蘇雲，現在怎麼辦？”我歎了口氣，“我剛才看到林霄都瘦了。”
    蘇雲忽然停止了腳步。
    “蘇雲？”我回身看他。
    “我瘦了還是胖了？”蘇雲忽然問道。
    我一頭霧水，“你沒胖也沒瘦啊。”
    我看著忽然有點不高興的蘇雲，不敢置信道，“蘇雲，我就是說林霄瘦了。你不會就吃醋了吧？”
    蘇雲靠了過來，“是。”
    你這麼幹脆承認合適嗎？
    回去以後我就趴在桌子上構思決賽的演講稿。我拿著筆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憋。腦袋都想破了。忽然一道靈光閃過。我三步並兩步衝到蘇雲麵前，抓住他的肩膀使勁搖，“蘇雲，蘇雲，蘇雲……”
    蘇雲一把抓住我的手，“說。”
    “我想到我們有件事情還可以做。”
    “什麼事？”
    “那個，你現在是學生會會長對不對？那你能不能假公濟私？”
    “濟誰？”
    “當然是我了！”
    蘇雲好像很開心，“說吧。”
    我把我的想法告訴他。蘇雲卻皺眉。
    “怎麼了？”
    蘇雲看著我，“我擔心你。”
    我大手一揮，“這算什麼。最多也就是和林霄一樣被停學罷了。”
    蘇雲忽然一把抱住我，“好。一起停學。”
    ……
    演講比賽就在兩天後的上午。蘇雲早就去安排比賽場地去了。我跑完步吃完早飯以後準備去操場集合，結果就在宿舍門口碰到了幾個討厭的人。
    “白樂天，你老實說，論壇的那個帖子是不是你發的？”程斌把我攔住，質問道。
    我看了一眼他後麵那幾個人，好像在籃球場見過。
    “是我發的。”我爽快承認。看著來來往往的同學，我想他應該不敢動手打我吧。
    “你他媽的是不是有病啊！你為什麼要寫那個帖子！”
    “我病得沒你重啊！吃飽了撐的到處散布傳言。”
    “那是我親耳聽到的，根本不是傳言！”
    “也對”，我深思了一下，“但是我還是很生氣。一樣要報複你。”
    “你找打！”程斌氣得青筋突起，抬手就要打我。
    “等一等！”我緊急喊停，他的手懸在空中。
    “我今天上午要參加學校演講比賽。教育局的領導都會來看。你要是現在打我，耽誤我參加比賽，害得校長和老師們在領導麵前丟臉，你覺得你們有好日子過嗎？”
    “我又不是你們學校的！”
    “誒，你不是，可你後麵幾位兄弟是啊！”
    後麵幾人馬上勸程斌。他遲疑了一下，把手放了下來，“行！我就等著你比賽完，看你能逃到什麼時候！”
    程斌惡狠狠地留下一句，和其他人一起走了。
    我趕緊拍拍胸脯，好險好險……
    我來到學校最大的禮堂，看到全校的師生都坐在裏麵，前麵還坐了兩排領導和幾排老師。陣仗比運動會開幕式還要大。
    我的心在狂跳，雖然我已經做了決定，但是現在還是緊張得一直冒冷汗。我還從來沒有在幾千人麵前演講過，光是想到這一點就讓我開始腿腳發軟了。
    “樂天，你要加油！”方玉紅，楊晴過來給我打氣。連陸世傑也來了，“樂天，上次你參加比賽我沒有機會看到，這次可以一睹你的風采了！”
    我隻剩下了傻笑。
    我把手機掏出來遞給楊晴，“楊晴，一會兒你幫我一個忙，把我演講的部分錄下來，我想拿回去給家裏人看。”
    “好的。”楊晴接過手機。
    “小天！”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我回頭一看，是吳起！還有林霄，後麵跟著張叔。
    “林霄！你們回來了？”
    楊晴和方玉紅開心地跟他們打招呼，之後才回到自己位子上。
    “你們怎麼來了？”我看了一眼一動不動的張叔，“你們外公讓你們出來？”
    “上次你和蘇雲去了之後，他就不再關著我們了。就是走到哪兒張叔就跟到哪兒！”吳起不滿地瞪了小張叔一眼。
    “其實能回學校看你比賽已經很不容易了。”林霄感慨道。
    四周馬上出現了很多閑言碎語，所有人都往這邊指指點點。
    我看吳起好像又要打人了，趕緊說道，“今天不要鬧事。就算要鬧，也要等比賽結束。”
    吳起點頭，“也對，我也不能拆你的台。”
    我笑著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今天你們能來太好了！我今天的演講本來就是送給你們的禮物。你們就坐著好好看。等結束以後，你們要是想打人，等等我和蘇雲。”
    “禮物？”林霄不解，什麼意思？
    我伸出一根手指，嘖嘖幾聲，“天機不可泄露！”
    學生會的人過來催我去後台換衣服，我跟他們打了聲招呼就往外擠，經過副班長旁邊的時候我停了下來，他不露痕跡地對我直翻白眼。我蹲下身子小聲說道，“副班長，往了告訴你。近親戀愛不算**。看來你課沒怎麼學好啊。現在知道老班為什麼不選你參加比賽了吧？”
    我瀟灑離開，留下氣急敗壞的副班長。
    真當我得意地下階梯的時候，忽然一個重心不穩，直接摔趴在地上。我立刻聽到了嘲笑的聲音。
    但是我當時腦子裏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幸好一會兒要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