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了半天，他們都沒有要離開房間的意思。我看躲不過了，隻好慢慢睜開眼睛。
    “樂天，你沒事吧？”林霄站在我旁邊，“你別怪吳起。”
    “小天，我隻是跟你鬧著玩的。”吳起難得的不好意思。
    “沒事，”我揉揉腦袋，“就是太突然了，我沒反應過來。然後我，我腿抽筋了。”
    不知道這麼拙劣的謊言他們會不會信。
    “是這樣嗎？你當時害怕的樣子，還挺嚇人的。”吳起撓撓頭說道。
    “好了，讓他洗澡換身衣服吧。”蘇雲說道。
    林霄和吳起都點點頭，離開了。
    我小心看了看蘇雲，“那個，我想起來了，其實我去過海邊。你問我的時候我一下子忘記了。”
    蘇雲緊緊盯著我。
    盯得我直發毛，心跳也劇增。
    “我知道了，快去洗吧。”蘇雲終於說道。我像得到大赦似的趕緊翻出衣服去了浴室。
    晚上很多人在沙灘上搭簡易帳篷，等著看日出。我和蘇雲則各自躺在床上看書和玩手機。
    我電話突然響了，是吳起。
    “喂，吳起。你不就在隔壁嗎？打什麼電話。”
    “噓！小聲點。那個，小天，我想和你換房間。”
    “為什麼？”
    “你別問了！就當幫我一個忙。拜托了！”
    “嗯……你等等。”我捂住手機看向蘇雲，“吳起要和我換房間。”
    蘇雲淡淡地翻了一頁書，“我不同意。”
    “但是他好像挺急的。”
    “不同意。”
    “我……”我無奈搖頭，“吳起，發生什麼事了？”
    “你別管了。我現在過來。”
    “誒！等一下。這樣吧，我給你一個建議。你可以到外麵搭個帳篷睡一晚。”
    “那麼多沙，我才不去！小天，要是你不肯，你幫我問一下蘇雲，願不願意跟我換？”
    “蘇雲，吳起說……”
    “不願意。”蘇雲打斷我。
    “吳起，你聽到了？那你可以找別人，比如周照明他們換啊！”
    “對啊，還有他們！”
    吳起瞬間就掛了電話。
    “吳起怎麼了？為什麼非要換房間？”我有點好奇，“要不我去問問林霄發生什麼事了。”
    我跑到旁邊房間一看，隻有吳起在。
    “吳起，林霄呢？”
    “林霄他，他剛才聽到我跟你打電話。然後他就，就拿了一個帳篷去海邊了。”
    我看著神色怪異的吳起，“吳起，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吳起眼神閃爍，“沒事。”
    看來問他是沒什麼結果了。我轉身去海邊找林霄。找了好半天，才看到林霄一個人坐在已經搭好的帳篷裏，看著海邊發呆。
    “林霄。”我坐在林霄旁邊，“你和吳起吵架了？”
    林霄苦笑，“他要是願意跟我吵就好了。”
    “到底怎麼了？”
    林霄搖頭。
    我看著落寞的林霄，“你不會是，跟吳起，表白了吧？”
    “你？”林霄驟然抬起頭來盯著我，“你，你怎麼知道？”
    “我有眼睛，會看。”
    林霄耷拉著腦袋，“那你一定覺得我是個變態，是個怪物吧？”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那你自己覺得呢？”
    林霄看到我笑，感覺很詫異，“你，你在笑什麼？”
    “那你覺得別人喜歡女生是變態嗎？”
    “那不是最正常的事嗎？”
    “男生喜歡女生是正常，男生喜歡男生就是變態。誰規定的？”
    “可是，所有人都會認為像我這樣，喜歡一個男生，根本就是不正常的。包括他。”林霄的眼眶開始泛紅。
    “吳起他，沒心沒肺的。”
    林霄低下頭，“我想他以後都不會理我了。”
    “不會的。”我拍了拍林霄的肩膀，“他隻是沒想明白。他要是真的不想理你了，肯定會直接回家了，而不是僅僅換個房間。”
    “你不用安慰我了。”
    我想了想，“要不我幫幫你？”
    “不用了，我會慢慢等，等到他能接受我。反正我們現在年紀還小，我有大把的時間等他。”
    “林霄，你真的很勇敢。”我忍不住說道。
    “勇敢？”
    “是啊，如果我是你，根本沒有這個勇氣去表白。”
    “其實我也很害怕。怕吳起以後再也不理我，怕別人會嘲笑我。”
    “那你怎麼？”
    “其實我很早就發現我對吳起的感情不同尋常。但是我本來打算一直掩藏在心裏。我和吳起是表兄弟，如果我放縱自己的感情，可能會傷害兩個家庭。直到上次吳起運動會的時候受傷，我整個腦袋都是空的。那個時候我才明白，我這輩子，都隻會喜歡他一個人了。聽起來是不是感覺有點矯情？”
    我搖頭，“感情的深淺本來就和年紀沒有關係。”
    “放暑假之後，我們參加同學聚會的時候，吳起和以前的一位女同學來往開始有點密切。我，……”
    “你就一下子管不住自己了？”我調侃道。
    林霄苦笑點頭。
    “那你這幾天打算就睡在帳篷裏了？”
    林霄點點頭。
    “你這樣也不是辦法。你白天還不是要回房間。這樣吧，你去我和蘇雲的房間吧。我去吳起那兒。”
    林霄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我帶林霄回到房間跟蘇雲說了一聲，他看了看林霄，沒有反對。我收了點東西就去了隔壁房間。
    吳起看到我，立刻放下手機，“小天？”
    “我來給你做室友，你滿意了吧？”
    “那，林霄在你房裏？”
    “對。”
    吳起低下頭盯著手機。我走過去瞄了一眼，“你手機沒亮，你在看什麼？”
    吳起一陣尷尬，快速按亮了手機，隨意地滑動著。
    我忍不住偷笑，我裝作嚴肅的樣子，“吳起，你是不是和林霄吵架了？”
    吳起頭都沒抬，“嗯。”
    我故作詫異，“林霄那麼好脾氣的人，你也能和和他吵起來？”
    吳起沒說話。
    我乘勝追擊，“林霄可是個少有的好男生。你都不知道，我們學校多少女生喜歡她。連我們班的班花楊晴也喜歡她好久。我要是女生，我也喜歡他。”
    還好我現在不是女生了。
    吳起突然問道，“那你要是男生呢？”
    “我要是……你胡扯什麼？我本來就是男生！我要是男生，我當然不會喜歡他了。我當然喜歡大美女了，你說是吧？”
    “對啊，男生怎麼會喜歡男生。”
    “就是！同性怎麼相愛，多惡心啊！我一個男生，要是喜歡男生，還不被別人當成怪物啊！”
    “小天你怎麼能這麼說！”吳起從床上彈起來，怒瞪著我。
    我假裝失措，“我說得不對嗎？”
    “當然不對了！喜歡男生怎麼就是怪物了？”
    我也提高音量，“怎麼不是！異性相吸才是天性！我們都要結婚生孩子，當然要找個女生了！再說了，我要是喜歡男生，不能傳宗接代，我家裏人還不傷心死了！每天出去肯定都被戳脊梁骨！”
    吳起突然愣住了。
    “吳起？吳起？”我連連揮手，吳起才回過神來。
    我等吳起冷靜下來，開始打算走第二步。
    “不過有一種情況是特例。”
    “什麼情況？”看得出來吳起很認真在聽我說話。
    “就是如果我特別喜歡他，那就沒辦法了。”
    吳起又愣了一會兒，“那，那怎麼樣才知道是不是喜歡呢？”
    我看著吳起，笑道，“你追過這麼多女生，還不知道是不是喜歡？對了，你今天怎麼問題這麼多？”
    “我，我就是問著玩的。”
    “誒，吳起，對了，你喜歡什麼樣的女生？不過看你的曆史，隻要是漂亮的你都喜歡吧？”
    吳起麻木地嗯了一聲。
    “吳起，你到底怎麼了？難道是喜歡上某個人了？所以才那麼多問題？剛才還問了男生和男生……難道你，喜歡哪個男生了！”
    “當然不是了！”吳起差點從床上跌下來，“我怎麼可能喜歡男生！”
    我趕緊走過去把他拉起來，“我想也是。你可是直得不行的直男啊！”
    吳起拍拍胸口，“對，對，我是直的！我是直的！”
    吳起嘀嘀咕咕地躺回了床上。
    我忍不住直笑。
    剩下來的幾天我都是和吳起共一個房間，我一直陪著他。他有點蔫蔫的，看到美女也不主動粘上去了。而這幾天，雖然我們四個人一直在一塊兒吃飯，但是基本上什麼話都沒說。
    林霄和吳起不說話我能理解，可是蘇雲也有點不對勁。我跟他說話他都隻會用一個字來回來。
    “嗯。”
    “哦。”
    “好。”
    ……
    終於最後一站平平安安度過了。我們收拾好姓李上了大巴。來的時候我是和蘇雲坐一排的。可是等我上車的時候，看到蘇雲和林霄已經坐在一塊兒了。我隻好和吳起坐在一起。
    大巴開動以後，吳起就靠著座椅睡著了。他這幾天晚上基本上都沒有睡著，一直翻來翻去的，鬧騰得我也睡不著。
    眼看吳起就要倒到我肩膀上了，我一個健步衝到林霄麵前，一把將他拉起來，“你去那邊坐。”
    林霄看了一眼快要倒了的吳起，一步跨過去坐了下來，吳起的腦袋剛好枕上他的肩膀。這就叫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我收回目光，看著一直望著窗外的蘇雲，小聲道，“你玩什麼憂鬱呢？”
    蘇雲回頭看了我一眼，轉過頭去。
    我扯了扯他的衣服，“哎，你怎麼又不理我了？你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不會不理我。有什麼事會直接說的。”
    蘇雲終於轉過頭，“我失戀了。”
    “失――戀！”我一把捂住自己的嘴，“你，你什麼時候……戀過了？”
    我看著蘇雲，不敢相信他真的喜歡別人了。是於雪嗎？因為於雪喜歡另外那個男生，所以他失戀了？
    我一顆心像掉進了山崖，怎麼也找不回來似的。蘇雲真的喜歡於雪！他喜歡於雪！這個念頭在我腦海裏麵翻攪，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我看了看蘇雲的眼睛，他沒有撒謊。他眼中的落寞和難受，跟林霄一樣。我立刻也難受起來，直想哭。
    “你，你……”我聲音都出現了哭腔，“你這麼優秀的人，還會失戀嗎？”
    蘇雲苦笑，“有些事，再優秀也沒辦法。”
    “那你，你打算……”
    蘇雲認真地看著我，“我打算再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