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充滿屌絲對女神的渴望的中二氣息的外號，赫連先在心中“嗬嗬”了兩聲，不想再繼續討論這個話題，然後便是將目光轉移至古風的課桌上，發現那左上方疊了幾本書，順手地拿起來看了看封皮，發現全是各種各樣的課外書：狄更斯的《遠大前程》、塞萬提斯的《堂吉訶德》、那天燕飛說到的尼采的《快樂的科學》、笛安的《告別天堂》……和冷豔桌子上方放的那一堆什麼《五年高考，三年模擬》《天利38套》等各種習題形成了一個鮮明對比。
    “那啥，能借我一本看看不，上課好無聊。”赫連先對古風說道。古風先是驚訝的表情，然後馬上會意地一笑，將那天燕飛提到的那本《快樂的科學》塞到了赫連先手上：“這個我感覺很不錯，你可以拿去看看——在我看來它是尼采的著作裏頭相對而言比較好懂的一本了……”古風嫻熟地安利了起來。“行吧，我看看。”赫連先回應著，心裏想著反正上課也無聊著，拿這個打發時間應該是最好不過的了。而一旁的古風依舊是開心的表情，似乎是對於有人能夠認同自己的興趣感到高興。
    就在倆人還想著繼續說點什麼的時候，上課鈴聲便是再次響起，赫連先便是拿著古風給的書回到了座位上。
    接下來的一整天，赫連先依次認識了他的各個任科老師——英語老師的嘮叨與刻板，地理老師的跑題吹牛習慣，曆史老師的無聊，還有政治老師的一本正經……當然少不了教他語文的艾燕飛。而且艾燕飛在課堂上講得正認真時，無意中瞟到了埋頭大睡的赫連先，便是故意地喊起了後者來回答問題——由於睡得太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赫連先便是被燕飛以“不認真聽課”為由小小地批評了一下，讓赫連先心中一陣無語：“媽的，這家夥絕對是故意的。”
    下課的時候，赫連先也不時地觀察著周圍的人，發現有的人則和冷豔一樣像是被用膠水粘在了椅子上一樣，不停地寫著試題；有的則和自己的朋友們聊著八卦，或者是“今天要吃什麼”、“那個最近LOL又出了一個新英雄”之類的東西；但更多的似乎還是直接趴在桌子上小憩一會兒準備著下一節課；當然也有極少數像古風那樣捧著本課外書陶醉地讀著的……看到這些，赫連先情不自禁地想到了組織裏頭那些跟他一樣的同齡人們，心裏頭再次感歎了一句“生活在別處”：此時組織裏頭的那些跟他差不多歲數的同伴，基本都已經奔赴了各自的任務去了，他自己這一次的任務應該算是相對而言比較輕鬆的一個。
    由於下午下課到晚自習開始之間的時間比較短暫，赫連先便是選擇將晚飯留在學校裏頭解決，於是便有了現在他與古風在飯堂裏頭吐槽著學校飯菜的難吃的一幕。
    “唔……這味道……”赫連先一臉嫌棄地看著自己盤子裏頭的菜，然後看著那吃得津津有味的古風：“別告訴我你吃這玩意兒吃了兩年？”
    “對啊，有什麼問題嗎。”古風一邊嚼著飯菜，一邊不解地看著赫連先的表情，然後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你是在嫌棄難吃是吧。”“對啊，我都在想著這是不是人吃的……”
    “我也覺得很難吃啊，但吃這個還算是比較省錢而且能填飽肚子——而且大天朝的高中飯堂的飯菜基本都這樣，你們之前學校的飯堂不也是這樣麼？”古風說道。“呃……”赫連先聽到這話後便是無語了：他總不能告訴古風他沒有去過任何高中的飯堂吧？
    “哈哈，”看到赫連先那副尷尬的表情，古風笑了笑，“我們學校之前流傳著一個段子，說清風中學的高考成績之所以一直那麼爛，是因為飯堂打了一波很好的助攻。”“哈哈，”聽到這個段子，赫連先也不由得一樂：“那豈不是吃得好，就能考得好了？”
    “那當然啊。”古風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回答道，“高三應該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年了，一般家長都會給很足的夥食費……反正在吃的方麵有求必應就對了。我的那些室友基本上一天一盒‘六個核桃’或者是‘金典’，還有蘋果什麼的……總之夥食賊好。”古風用羨慕的語氣說著。
    “那你呢？”聽出了一點弦外之音，赫連先接著問道。“呃……我沒錢，隻求一日三餐有保證就行了——而且他們喝牛奶吃水果啥的還不是考不過我哈哈哈……”古風大笑著，笑聲中的自嘲讓赫連先聽了心裏頭也不禁略微有感觸。
    “其實高考真的那麼重要麼？”為了不繼續在這個涉及個人隱私的敏感話題糾纏下去，赫連先便是換了一個話題——以前他過去在網上看到的一些關於高考的新聞，總覺得那種生活離自己十分遙遠，而當今天自己真正地走進了學校，看見那些人在拚命地重複著那些在他眼裏看來沒有什麼用處的刷題解題行為，這個疑問便是產生了。
    “呃……這個問題，”古風對突然拋出來的這樣一個問題的赫連先感到鬱悶，心裏頭想著“這家夥到底是不是一個正常的高中生”，然後略作遲疑後回答道：“當然重要啊。”
    “為什麼？”
    “知識改變命運之類的話從小到大都聽得很多了，傳統一點來說就是‘學而優則仕’吧，就是能夠掙到更多的錢。但對於我來說，那就是一個可以改變命運的機會。”古風認真地說道。
    “真的麼？”改變命運，對於赫連先來說，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早已經接受了間諜的命運的他，壓根就沒有想過人生還會有另一種可能——雖然他可以偽裝成不同的角色去體驗不同的人生，但他知道，那不是自己的人生：他始終是一個扮演者，而不是角色本身，因而也就談不上改變一說。
    “因為那能夠讓一個人去另一個城市，去一所大學，獲得更廣闊的視野啊。”“就這樣就可以改變命運麼？”赫連先依舊對此表示懷疑——在他看來，兩天裏頭寫幾張試卷然後依據這幾張試卷的分數總和去一個學校，一個新的地方，就可以改變自己的人生——按照這個邏輯的話，他自己不就可以改變命運了麼……
    “嗯……雖然這個回答連我自己都覺得很庸俗，因為別人都這麼說，”古風點頭，然後用一種深沉的語調說道：
    “總得去試一試，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