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我丈夫是怎麼死的？您看到了？”少婦的手緊緊掐著手裏的帕子。
    “自然是報應不爽。”老嫗冷冰冰的聲音和那張青灰色的臉，讓突然襲來的寒風更加刺骨。
    “一個用親生母親的命去換財富的人，自然沒什麼好下場。”老嫗憐惜的看著膝下的少婦：“他不是個好人，當初強行占有你，最後娶你，都是行的惡事，用的詭計。”
    少婦雙膝一軟：“那。。。。。。那致麟哥是不是。。。是不是他！”
    老嫗沒有說話，隻是很久才點了下頭。
    少婦雙眼看著眼前的空氣，突然輕笑出聲：“嗬，原來。。。原來是，所以，致麟哥才會那般的恨我？”
    老嫗：“不怪你，你一直被欺瞞著。再說。。。。。。胡大戶現在也是罪有應得了。”
    陳綦食指一僵，胡大戶？。。。。。。為什麼這麼熟悉？
    “胡大戶？。。。。。。”五水嘀嘀咕咕的摸著下巴：“好像哪裏聽過？嘖，到底是哪裏？。。。。。。”
    “小哥？你怎麼了？”少婦聽見五水輕聲說著什麼，又不甚聽的太清楚。
    “嗯？。。。。。。”五水一抬頭，才看見少婦淚眼朦朦的看著自己：“啊，沒什麼。。。。。。就隻是覺得你丈夫的名字很熟悉。”
    陳綦手指一頓，抬眸凝視著空中的虛無，眼瞳空茫茫的明顯是陷入什麼思考或回憶裏了。
    到底是哪裏。我和五水都聽過這個名字。
    ————嚴嵐風————大林子半垂著眼，濃密的睫毛猶如翎羽，在眼瞼下打出一片疏密的陰影。
    陳綦緩緩轉頭看向大林子，“嚴嵐風——，”
    五水低聲重複道：“胡大戶。。。。。。”
    ————客棧一樓————大林子抬起眸，眼中隻印出陳綦的模樣來。
    五水雙手合十：“對了！客棧，兩人大吵一架！為了城隍廟的事情。”
    大林子深沉的眼睛好像大海星辰，蘊含著神秘無比的力量，專注的看著一個人的時候往往會讓人深深的陷入進去，連那張精致俊美的臉都給忽視了。
    “師傅！”五水激動的從椅子上跳起來：“就是那個一夜暴富何嚴嵐風在客棧裏吵起來的男子！”
    陳綦一驚，轉眼微微笑著點頭：“嗯，我也記起來了。”
    手心突然傳來不輕不重的力道，陳綦餘光一瞥，大林子蒼勁的手指正輕輕的猶如撒嬌般捏著自己的食指，好像把玩著一件心愛的玉器。
    但在陳綦眼中，大林子那蒼白的指腹有些粗糲的手指更像剔透的白玉。
    “咳，還是大林子記性好。真厲害。”陳綦誇讚著。
    大林子過於慘敗的英俊麵容上，十分明顯的露出了一個心悅的微笑，在這張好像冷麵死神的臉上。
    那個微笑對陳綦的衝擊十分巨大，總覺得不自覺地就跟著這個千年老流氓笑起來。
    然而，在跟了幾百年的小弟眼中，五水又一次感受到了作為活人才會出現的生理反應”汗毛乍起”！又有誰要倒黴了？！要死鬼了！
    陳綦被大林子眼中的柔情膩得眼冒金星，好容易才在少婦何老嫗的注視下緩過神。
    “咳咳，那個我兄長受了風寒，暫時發不出聲。”陳綦硬著頭皮解釋著。
    少婦麵帶疑色的點頭：“原是這樣，難怪公子的兄長要一直。。。”少婦水樣的眸子看著兩人牽著手：“原來是為了在手心寫字和你交流。”
    陳綦在少婦的火熱注視下，下意識的掙紮了以下，想把手抽出來。
    大林子猛得收緊，將手心裏的手牢牢握住。小色狼，這是害羞了？不能吧？平時放蕩的厲害，大庭廣眾都能如狼似虎的撲到我，要和我顛鸞倒鳳的呢。。。所以。
    劍眉下的星眸鋒利的掃向少婦。
    少婦渾身一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全身又開始發抖。女人的直覺太準也不是什麼好事啊，有時候。
    這個女人。。。在勾引小色狼！不要命的魚唇人類！
    “幹嘛呢。！”陳綦悄悄掐了一把大林子的手心，低聲的警告眼露凶光的大林子。幹嘛突然瞪人家一個寡婦？
    哼，又撒嬌，這麼不想讓我看別人，小東西獨占欲還挺強的。不看就不看吧，反正我對個瞪一眼就要嚇死的女人不感興趣。
    “是啊，姐姐，”五水激動的說：“我們見過你丈夫！就在當時我們下榻的客棧裏。”
    少婦淡淡的點頭：“是嗎。”
    “幾位是在什麼時候見過他？”這次卻是老嫗問話。
    “應該在幾個月前了，當時天氣已經有些涼了，夏日剛過。”陳綦仔細回想著，畢竟在那個奇怪的院子裏呆了不知道多久的時間，個把月還是有的吧。
    “夏末，秋初。。。。。。”少婦滿麵的愁容和哀戚：“就是那個時候，致麟哥。。。。。。”
    “不怪你，也不怪致麟那孩子。”老嫗：“是那胡大戶遷怒於他，哎。”
    “哦？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陳綦搖了搖茶壺，一壺茶都見底了。
    五水站起身：“我來吧，我知道開水在哪兒。”
    “多謝小兄弟。”少婦感激的看著五水去添茶，轉頭回答陳綦的問題：“那一天，我丈夫本來一早興高采烈的出門了。本來以為他要很晚才會回來，誰知道還沒半個時辰呢，就一臉氣衝衝的回家了。”
    可能是知道了胡大戶的本性，或者其他什麼，少婦現在說起胡大戶的事情沒有了遊移哀傷。
    “我丈夫本來是鄉下的農人，老母親拉扯大很不容易，小時候受欺負，長大了性格就。。。。。。那天，我看他一臉喜氣的起床，就問了一句：是有什麼喜事嗎？丈夫很神秘的說：他知道了一個天大的秘密，絕對是別人都不曉得的。”少婦輕微皺起眉，可能有些久了，或者本來心裏就不太在意，需要想想。
    “興致很高的丈夫出門，打算跟熱鬧的地段去聽書順便聊些天。氣衝衝回來後，我問過丈夫怎麼了。丈夫一開始隻是臉色很陰沉，後來吃飯的時候越來越氣，又趕上家裏的丫頭沒伺候好。就拉起丫頭往死裏打。一邊打一邊罵：好你個嚴嵐風，不就是投了個好胎？！敢讓你爺爺我在眾人麵前丟這麼大的臉！？我定要你死得難看！”
    少婦說著，可能是下意識的習慣，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我丈夫脾氣暴燥，那天氣狠了把那丫頭。。。。。。下手重了。我好不容易勸住了。。。。。。幫丫頭請了大夫，可是。”
    少婦眼底害怕和悲傷糾雜：“可是。。。還是沒挨過去，第二天的夤夜，就斷了氣。。。。。。”
    ————她在害怕————大林子貼著陳綦的耳廓輕聲的說。
    陳綦瞬間臉紅的滴血，一手捂住自己泛紅的耳朵，狠狠瞪一眼老流氓。
    “姐姐可是在那晚發生了什麼？”陳綦忍住想要起身遠離大林子的衝動。
    少婦咬著唇，身子還有些顫抖：“那丫頭是個苦命的，我買下她本是為了好生對她，可是。。。。。。她才十三歲啊。我丈夫。。。。。。一有不順心就會發泄在家裏人身上，那丫頭身上的傷就一直沒好過。”
    五水拍了拍她：“姐姐。。。。。。”
    少婦抬手搖頭：“是我的錯。我本想著，有我護著她，她可以安全健康的長大，然後就為他尋個好人家，可是。。。。。。我忘了，我都是丈夫的物件，又何提護住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