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們不明所以，相互麵麵相覷，其中李寶軍愕然道：“也許裏麵的人正在穿衣服，難道我們不再等一等了？”
    方敬遠顯得有些氣急敗壞了：“難道我的話不管用嗎？快幫我砸開門！”
    刑警們一看他們的頭有些急了，再也不敢怠慢。
    連紹基家的院門是一個包著鐵皮且很堅固的大門，但對於刑警們來說，破門而入並不是件困難的事情。
    方敬遠等院門打開，便下意識地摸自己的身上，可很快意識到自己的佩槍已經留給焦雪花了，隻好向其他刑警做了一個手勢。
    立即有跟進的刑警拔出了手槍，並搶在了他的前頭。
    方敬遠則跟著持槍的刑警闖進了這座宅院的正房。
    等他們一進客廳，眼前的一幕令人慘不忍睹——連紹基已經倒在客廳的地板上了，身上插著一把短刀，鮮血從刀口處兀自往外流淌。顯然，他中刀才剛剛不久。
    “連紹基！”
    方敬遠驚呼一聲，立即奔過去救人。
    有的刑警看出他剛剛中刀，便意識到凶手不會逃遠，尤其是在一座封閉的宅院裏，於是他們紛紛拔槍在宅院裏外搜索。
    方敬遠已經顧不是追查凶手了，檢查連紹基身上還有氣息，便趕緊施救，並吩咐靠過來的李寶軍：“小李，快叫救護車！”
    當救護車開到現場，並把奄奄一息的連紹基帶走，連紹基一直沒有蘇醒，但也有氣絕。不過，方敬遠一看他中的是致命刀傷，對他的生還並不抱有太大的希望。
    他這時才細心檢查連紹基家裏的情況，發現他家的院牆高築，而凶手肯定是翻牆而入，並幾乎在警方眼皮子底下給予連紹基致命的絕殺。
    方敬遠經過這樣的判斷，又不禁毛骨悚然，凶手實在太厲害了，不僅可以輕鬆翻牆而過，而且對身為警察且正值壯年的連紹基致命一擊。如此的身手，簡直匪夷所思。在他看來，隻有雷霆剛才有這樣的本事，但雷霆剛此時正藏匿在他的家裏，是不可能搶在他之前過來殺人。
    當他勘察現場還未結束，便接到報警——在市區的一處豪宅裏，發現三具男屍。
    方敬遠立即聯想到那三位失蹤的緝私警，二話不說便登上警車直奔案發現場——
    等他們趕到現場驗明身份，三個死者果然分別是李勇、王臣和劉洪波。他們都是一刀斃命，而他們的刀傷創口幾乎跟留在連紹基身上的短刀刀鋒一樣。看樣子凶手就是同一個人，下手不僅很專業，也很倉促。
    方敬遠經過調查得知，這棟豪宅的主人叫譚廣海，是一個正在服刑的走私犯，而偵辦他的正是海關緝私一組。
    方敬遠對調查結果很是唏噓，等忙碌完了又趕往醫院。結果，連紹基因為搶救及時，居然保住了一條命，但由於傷勢過重，還不算脫離危險，正在重症監護室觀察。
    根據醫生介紹，那把短刀已經貼在患者的心髒上，假如刺中一點，就連神仙都救不了他了。
    方敬遠心裏清楚，由於警方雖然晚了一步，但還算及時，讓凶手在倉促之間下手有些偏差。否則，連紹基早就死於非命了。
    他於是安排了兩名刑警對醫院的重症病房進行監護，並記下了主治醫生的電話號碼，然後收隊回到局裏。
    不過，等他帶著刑警們返回到局裏，楊純陽局長已經站住辦公大樓的門口台階上迎候他們了。
    方敬遠在領導麵前一攤雙手：“可惜，我們晚了一步。”
    楊純陽掃了他一眼，然後轉身：“小方，請來我的辦公室一趟。”
    方敬遠一看他走向了局長辦公室，便一聲不響地跟在了後麵。
    楊純陽進入自己的辦公室後，先等方敬遠走進來，才關閉了那扇門。
    “小方，介紹一下是怎麼個情況？”
    楊純陽一邊坐在局長的位置上，一邊要求下屬彙報，同時向他做了讓座的手勢。
    方敬遠的心情依舊很沮喪，在局長辦公桌前的座位上坐定，便把整個的經過講述了一遍。
    楊純陽在聽下屬彙報過程中，時時蹙一蹙眉頭。
    “小方，你為什麼想到要保護這四位海關的緝私警察呢？”
    楊純陽等方敬遠彙報完畢，突然拋出這樣一個問題。
    方敬遠心裏一動，遲疑一下，還不敢違背焦雪花的意願，於是掩飾道：“我昨天在會議上聽說死的都是跟雷霆剛案件有關聯的人，便想到了另外四個人。因為這個，我幾乎一宿沒睡覺，所以在天剛放亮，就趕到了局裏安排布置，但還是晚了一步。”
    楊純陽用一副異樣的目光盯著他的下屬：“小方，你覺得自己行動晚了嗎？”
    方敬遠點點頭：“嗯，由於兄弟們幾乎是我從被窩裏叫醒的，並沒有很快到位。所以才···”
    “錯！”楊純陽斷然搖搖頭，“那四位海關緝私警察就是在你做出行動時才被凶手倉促殺害。很顯然對方是不想讓你這樣做，不得不對那四個人下手。”
    方敬遠一愣：“凶手是怎麼知道的呢？”
    楊純陽沉吟一下，突然壓低了聲音：“因為我們公安隊伍裏有內鬼。”
    方敬遠緊皺眉頭：“到底誰是內鬼呢？”
    楊純陽也蹙了一下眉頭：“我早交待過你一定要查出那個內鬼，可你卻半路撂挑子了。而且，你居然瞞著我采取如此冒失的行動。”
    方敬遠的臉頰一熱：“楊局我···”
    楊純陽不禁苦笑：“假如我知道了這件事就不會大張旗鼓了。畢竟，當初西甸村的教訓還曆曆在目。假如沒有泄露消息，我們既可以營救出雪花，也可以把雷霆剛繩子依法。”
    方敬遠一副茫然：“到底誰是內鬼呢？”
    “咱們局裏這上上下下上百號人，誰都可能是內鬼。甚至包括你我。”
    方敬遠嚇了一跳，連忙表示：“我可不是內鬼，您更不是。”
    楊純陽黯然歎息：“如今黑幫勢力簡直的無孔不入。他們的糖衣炮彈真是太厲害了，我們公安隊伍裏難保有意誌不堅定的人。雖然我們局每個月都搞思想道德教育，但也阻止不了個別人的墮落。”
    方敬遠心裏一動：“楊局，您說咱們局的內鬼會是雷霆剛的人嗎？”
    楊純陽輕輕搖頭：“這還真不好說。不過，從各種跡象表明，雷霆剛也是走私集團要除掉的人。他們甚至為了殺雷霆剛，居然動用了境外的武裝勢力，可見他們的能量和決心。”
    “那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因為雷霆剛對他們產生了威脅，也許雷霆剛知道他們的底細，甚至了解臥底在我們隊伍裏的成員。所有，他們必須要滅雷霆剛的口。”
    “您說這些海關緝私警是被雷霆剛所殺嗎？”
    楊純陽反問：“你覺得除了雷霆剛之外，誰還有本事連殺四名緝私警察？”
    方敬遠不解：“雷霆剛能把出賣他的手下約到一塊嗎？”
    楊純陽鼻孔一哼：“除了雷霆剛，誰還能把他們瞬間召集到一起，並聚而殲之？幸虧那個叫連紹基的人貪睡，沒有聽到電話鈴聲。”
    方敬遠一看上司產生了嚴重的誤判，好幾次想把真相告訴他，但耳邊瞬間響起了焦雪花的叮囑，隻好閉緊嘴巴裝傻。
    楊純陽分析這裏，又突然問一句：“對了，那個受傷的海關人不會死嗎？”
    方敬遠搖搖頭：“雖然他還沒脫離危險，但據醫生講，他已經過了一次鬼門關了，生還的希望很大。”
    “哦，是嗎？那你可以要加強警力保護，千萬不要讓凶手再去醫院裏動手。”
    “楊局請放心，我已經在醫院布置了四名兄弟，凶手肯定不敢再鋌而走險了。”
    楊局點點頭：“嗯，你布置不錯。凶手可能不清楚連紹基的情況。關於連紹基的情況，就算對咱們自己人，也要不透露半點口風。”
    “您放心，我已經吸取經驗教訓了，就幹脆說連紹基已經救不活了。”
    “嗯，很好，你既然一宿都沒睡好覺，就趕緊先回家躺一會吧。”
    方敬遠正想把這些重要的情況向焦雪花彙報，立即順勢打一個哈氣：“好吧，今天把我折騰得夠嗆了，就幹脆回家睡一個午覺。”
    焦雪花聽完了方敬遠的講述，又蹙起了秀眉：“你呀，也許中了楊局的計。”
    方敬遠一愣：“你為什麼這樣說？”
    焦雪花思忖道：“其實楊純陽對你突然采取去保護緝私一組四個人的保產生了疑心。而你的解釋並不完全符合邏輯。畢竟，他是很了解你的人。當他故意讓你回家休息，就是要試探你是不是想脫身聯係我們。結果，你中了他的圈套。”
    方敬遠愕然瞪大了眼睛：“雪花，那難道你真的認為楊局是局裏的內鬼？他可是想極力揪出內鬼的人呀。”
    “哼，難道你沒有聽說過賊喊捉賊的那句話嗎？”
    雷霆剛這時插嘴：“丫頭，你是不是太謹慎了？”
    焦雪花回眸盯著他：“雷大哥為什麼這樣說？”
    “你剛才分析的一切完全是從你的角度。你覺得楊局長有你這麼聰明嗎？”
    “他可是我的老師呀。”
    “可你早就成為女神探了。而他呢？你早就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所以，我猜測楊局長並沒有你想象那麼深沉。”
    焦雪花眨了眨大眼睛：“難道你認為他把敬遠打發回家不可疑嗎？畢竟，海關緝私一組的六名成員在不到二十四小時內被殺，放在全國範圍內講，都是驚天大案呀。”
    雷霆剛解釋：“我並沒有排除他有內鬼的嫌疑。但他這樣做也許另有深意。”
    “哦？那你說說看？”
    “他把方警官打發走，就是讓他暫時脫離這起案子，並進行重新布置。畢竟，再把這四起案件強加在我的身上，有一點牽強呀。”
    方敬遠因為他剛才昵稱焦雪花為‘丫頭’，心裏很是不爽，這足以說明他和她的親密程度，所以對他的分析也報以不屑的姿態。
    焦雪花卻是眼前一亮：“雷大哥分析得太有道理了。我之前怎麼沒有想到呢？芮城警方並沒有把你我進入陳興家的視頻公布，甚至那兩起人命案，目的就是不驚動緝私一組的另外四個人，同時引誘你繼續聯係那四個人。結果，咱們為了顧及那四個人的安全，而藏匿在敬遠的家裏，而敬遠又突然采取了保護那四個人的行動。這引起了對方的恐慌，於是在倉促之間對那四個人下了毒手。如今，他們把敬遠支開，就是要做這件事的善後。”
    方敬遠黯然搖頭：“雪花，你的設想真是太可怕了，還處處針對楊局。我覺得楊局決不是那樣的人，還特別叮囑我要保護好那個受傷的連紹基呢。”
    焦雪花陡然瞪起了杏眼：“不好，連紹基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