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紋身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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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漓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不光彩地出現在小視頻裏,幹那種不光彩的事。當然,她是很久以後才知道的。
最先發現的是楊漓的老公宋漸,這很讓宋漸毀三觀。在宋漸剛認識還是大學舞蹈係女生的楊漓的時候,他就堅信:會劈腿的女人不一定會劈腿。後來當楊漓成了他光彩眩目的舞蹈新娘,再後來楊漓在相當長的時間裏,做了一名舞蹈教師的時候,宋漸的這個信念都一直沒改變過。可現今卻一下子崩潰坍塌了。
事情發生在宋漸加入一個叫“男人天堂”的Q群以後。這是怎樣一個群呢?你懂得,無外乎女人、夜,縱馬狂歡。宋漸加入這個Q群也是出於男人的獵奇心理,肉體出軌他自信尚能自控,但精神上也需要放任一下,這也是一個正常男人的人之常情。按理,男人的天堂裏應該清一色的老爺們兒,卻也有一些女人在場,男人們大肆談論性趣的時候,女人們也會插上幾句,十足的挑逗,於是男人們就更加來了興致,原始衝動湧起,滿屏的荷爾蒙。
尤其讓宋漸覺得滿足的是,Q群裏還不時有人發幾個小片,有網傳的也有自拍的。自拍的很少有露臉的,都是帶著麵具,再不打上馬賽克,或者幹脆就隻拍兩個下半身,擠在一起晃晃的。宋漸每次看時都很興奮,目光來了神采,有點血脈突張,好像又煥發了小青春——七年之癢導致虛虧的毛細血管和瑣碎生活麻木了的神經中樞,終於被刺激著了,一蕩一蕩的。他做夢也不會想到,讓他的靈魂也震蕩的畫麵,也會不經提防地在裏麵蹦出來。
宋漸和妻子楊漓的休息時間多少有些衝突。楊漓婚後自己開了一個兒童舞蹈培訓班,就周末兩天忙,平常除了接送女兒宋小藝上下學,去補習班,輔導她功課,便也沒什麼事情了。宋漸在一家時尚雜誌工作,已經坐到了編輯部主任的位置,工作周期忙得要死,周末一閑下來便又無所事事,楊漓和女兒又不在家陪他,空落落無著落似的。宋漸有時會約上朋友打打籃球,喝喝小酒,以打發時間。自從上個月宋漸發現並加入了這個Q群後,接下來的幾個周末,他很少外出,除了看書,瀏覽影訊,大多都是靠在沙發或倚在床頭端著手機泡群,天氣悶熱的時候,他會起身打開冰箱拿瓶冰鎮啤酒,眼睛就像黏住了屏似地仍遊離不開,然後又一動不動地倚在那兒,直到一瓶啤酒憋到高潮,這才去衛生間一泡尿澆出去。宋漸樂此不疲。
又一個周末,夜間剛下過雨,清清爽爽的,泥土的清新似乎是順著那棵老槐樹上了三樓又爬進窗子的。楊漓帶著宋小藝一大早就走了,女兒小藝本不喜歡學舞蹈,喜歡學畫畫,可楊漓生拉硬拽著讓學,說畫畫學,舞蹈也不能耽擱。看那架勢非要再培養出個楊漓不可,宋漸為此和她爭吵過,吵得麵紅耳赤。吵到後來楊漓就質問他是不是不喜歡她了,討厭她了。宋漸說這都哪跟哪啊,楊漓說你不想讓我女兒跟我一樣就是討厭我了。宋漸說這是兩碼事,幹嘛非要讓她跟你學啊。楊漓就說不讓她跟我學難道跟你學啊,你個流氓,文化流氓。
楊漓一提起流氓,宋漸就無語了,隻剩下一臉的壞笑。楊漓是指他們剛認識那件事兒,楊漓總是這樣,強詞奪理起來總拿這事擠兌他。宋漸和楊漓的相識緣於一次校園采訪,那時宋漸還是一個文字記者,雜誌社策劃了一個文藝女生的專題,楊漓是幾個被采訪者中最合宋漸口味的,細高挑的個兒,白嫩的皮膚,胸和臀都很大,眼睛也大,一笑倆酒窩。可宋漸也不差啥,媒體圈裏有數的那麼幾個帥哥之一,倆人看上去算是很搭吧。宋漸那時失戀的傷疤算是撫平了,正單身,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所以和攝影師采訪離開後,宋漸又給楊漓打了個回訪電話,說感覺沒談透,還要補充采訪,就約了第二天在一家咖啡館見麵。
第二天兩人一見麵,楊漓就笑,兩隻眼笑,兩個酒窩也笑。
宋漸:笑什麼?
楊漓:你們那個攝影師也給我打電話了,讓我拒絕了!
宋漸伸出大拇哥:有眼光。
楊漓:好吧,開始吧!
宋漸翻了一下挎包,忽然想起了什麼:你看我這記性,走得太匆忙,錄音筆落在住處了,這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子,可爛筆頭子還真就不如錄音筆,一字不落,有時采訪還真不光是記內容,話裏話外還要聽感覺的。
其實宋漸這個槍口偏得不得了,並不高明,難不成過去沒有錄音筆,記者還寫不成稿子了?采訪是要提煉的,又不是原話照抄。可楊漓偏偏就要往槍口上撞。
楊漓就那樣有些詫異地看著宋漸。
宋漸:你看……
楊漓:那好吧,你也別來回折騰了,我跟你去住處吧!
宋漸沒想到會這麼容易,與他那痛入骨髓的初戀相比簡直順暢無比。關鍵是人家楊漓的性格有藝術範,不扭捏。那時宋漸還沒買車,兩人叫了一輛出租。進了宋漸的住處,竟然很幹淨整潔,楊漓的臉上不禁又現出一絲詫異。宋漸當然做了準備的,他把準備好的果汁拿出來遞給楊漓。沒過多大會兒,宋漸就開始動手動腳了,兩人便拉扯起來,楊漓堅決不從,掙紮反抗,但沒有喊叫,其實她已經決定給宋漸了,隻是不想這麼快,怎麼也得有個緩衝,見個兩次三次的。可宋漸等不及,他怕自己一心軟,這煮熟的鴨子再飛了。
一個女孩怎麼也掙不過一個男人,何況那天楊漓還穿了超短裙,很方便就讓宋漸得了逞。
那之後沒兩個月,楊漓就大學畢業了,她和宋漸的戀愛又延續了差不多一年的時間,這才推進到婚嫁的議程。這個過程中,宋漸一直在積極地準備房子,沒有房子的婚姻就沒有根,這是大事。楊漓是單親家庭,父親去世得早,所以經濟上也幫不了什麼,宋漸的工資卡裏原本攢了些錢,遠在縣城的父母又給他拿了一部分,這樣首付款和裝修款就都齊了。兩人東跑西顛,左選右選,差點跑斷四條腿,最後在近郊揀了一個叫“桃花岸軒”的新樓盤,楊漓覺得這個名字極好。開發商也確有人文意識,園區內的老樹綠植一概保留,還新添了不少植被,這也很對兩人的小情懷。
在兩人領了結婚證,還沒辦婚禮的當口,楊漓忽然有那麼一會兒表情很嚴肅。
楊漓:宋漸你要感恩,要對我好,是我寬恕了你,並拯救了你!
宋漸低頭哈腰:是,是,是。
楊漓:我要是告你強奸,你下半輩子就監獄裏過吧,即使不蹲監獄,也沒有哪個女孩再敢嫁你!
宋漸不住點頭:對,對,對……
像每個周末一樣,娘倆走後,宋漸先收拾了早餐碗筷,又把一團髒衣服扔進洗衣機,然後按了自動鍵。這是楊漓對他的約法三章之一,說讓他不時體會一下做保姆的辛苦,可宋漸卻覺得一點都不辛苦。拿起手機偎進沙發裏,宋漸才重新登錄了Q,跟娘倆共處的時間,宋漸的微信是開著的,但Q卻總是退出狀態,他有隨處放手機的毛病,登錄狀態會彈出會話消息,畢竟是自己的隱私,他不想讓娘倆看到。
小企鵝一閃一閃,群裏剛剛發了一個燃情自拍,宋漸點開,一雙修長的白慘慘的大腿性性地就把他吸引住了,雖然隻拍了下半身,但感覺女人的身材應該很不錯。相比之下男主角就太一般了,有些發胖,還有啤酒肚。看著,宋漸忽然就愣住了,他心裏咯噔一下,眼前一黑,頭皮發麻,頓覺天旋地轉……
就在身體的開合間,在女方白皙的模特般大長腿的根部,現出一個生動的圖案來,就像一個精美的封印——那是楊漓才應該有的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