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一支響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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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澋央生病了。
原因是,女皇催著大皇女上朝,但大皇女卻應吹了寒風而病倒了。昨日女皇與鳳澋嵐來看鳳澋央,鳳澋央那慘白的臉,毫無血色。女皇則好言好語的吩咐她好好養病,病好了,想幾時上朝就幾時上朝,一派慈母相。
而這話被傳了出去,被人津津樂道。原來女皇陛下最喜愛的是大皇女,任由她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那些有誥命的夫人則紛紛進宮來看望大皇女,都被以病重要清靜,不宜吵鬧擋在了聞鸞殿外。
而那病重的鳳澋央此時正躺在軟榻上,品著茶,那叫一個悠閑。
如果不出意外,她過幾天則必須得上朝。如果上朝那就得早起,早起就等於減少睡眠,她可不樂意。
所以她就讓人給那幾個擁護她的文臣,敲點了幾下。果然不出她所料,那些文臣在大殿裏上奏說已經許多天了,怎麼不讓大皇女上朝等等。女皇是誰,她最不喜別人逼迫她,雖不喜,但也表麵上答應了。而她此時病倒,就正好讓女皇說出那番話。女皇知道她是假裝的,但也不點破,就順著她下來。
女皇本就不喜鳳澋央參與政事,那日壽宴隻是隨口一說,而這事則剛好很合她的心意。
鳳澋央可不管外麵的人怎麼說她,反正目的達到了就行。
蘭心殿,鳳澋嵐在書房裏看著母皇交給她的一些奏折,又想起昨日的事。
鳳澋央還挺有自知之明,省了自己對付她。
不過昨日,母皇那慈祥的話語,特意的放縱,都讓她有些心生妒意。
窗外鳥語花香,屋內愜意無比。鳳澋央懶懶的躺在軟榻上,悠閑的看著書,接受著箏言的按摩。
一旁的碧言一會兒睜大眼睛,一會兒皺眉,整張臉皺的顯得苦哈哈的,然後又欲言又止。
鳳澋央早就發現這小妮子有怪,看著她整張臉都皺的像小老頭,笑道:“你這小丫頭,這是怎麼了?”
碧言支支吾吾的說:“主子,有一個好消息,有一個壞消息,您想聽哪個。。。”
鳳澋央揮了揮手,箏言便停了下來,坐在一旁。
鳳澋央單手撐著頭,她倒要聽聽是什麼。麵露笑意說:“那,就先聽聽好消息吧。”
好消息,碧言連忙說道:“主子,您之前想尋得藥材,有消息了。它,它就在禦和殿。”
鳳澋央的笑意慢慢縮減:“那壞消息是?”
“之前,禦和殿失竊,丟的就是這個藥材。西,西無公子,行蹤飄忽不定。。。。。。”碧言越說越小聲,聲音輕的如同螞蟻。
箏言一看到碧言這樣,立馬走過去嚴厲的道:“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現在才說。”
碧言一聽急的都快要哭了:“我,我。。。。。。”
鳳澋央臉上的笑意已經不見了,但聲音卻與平常一樣,聽不出什麼:“你們先下去吧。”可那緊抿的雙唇正暴露著她此時的心情。
“是,主子。”說完,兩人雙雙退下。
此時屋內一片寧靜。鳳澋央撐著頭,思慮著,這藥是能緩解所有毒的藥引子,他拿著這藥材作什麼。思慮著,眉頭不由的緊皺,神情漸漸凝重。
想了半晌,認命似的歎了口氣。起身走出了書房來到了臥房。
彎下腰,從床底下拿出了來一個大箱子。上麵鋪了些許灰塵。鳳澋央打開箱子,拿出了一個小箱子。小箱子上麵掛著一把大鎖,鳳澋央捏著鎖,一用力,鎖就被扯開了。
一打開箱子,裏麵躺著一支小小的響箭。
鳳澋央輕撫著這支響箭,思緒卻已經在飄遊。
“小央兒,哥哥已經把你帶到雲山老人這兒了,你要記住,好好和他學武,以後才可以報仇。”那白衣少年輕撫著眼前的小孩童,冷淡的聲音卻透露著些許的溫柔。
那小女孩眼裏堆滿了眼淚,緊緊拉著那少年的衣袖,怎麼說都不放開:“西無哥哥,你要去哪兒,你是不是也要丟下央兒,就,就像娘親一樣。”
西無蹲下來看著小女孩,嚴厲的說道:“我不可能陪你一生,你要記住了,你已經六歲了,就該懂的許多。沒有人能陪你,你隻能靠自己。還有,不許再哭了,眼淚就是懦弱的象征,不能輕易的掉眼淚。”
小女孩被少年的嚴厲所嚇倒,拿著袖子連忙擦著眼睛,但眼睛絲毫不聽話,眼淚越擦越多。
西無看著眼前使勁擦著眼淚的小女孩,便有些不忍心,伸出手把那擦眼淚的手拿開。此時小女孩的眼睛被擦的通紅通紅,大大的淚珠卻還在不停的掉落。
但聲音依舊十分冷淡:“那現在你就哭個夠。”
小女孩不想讓西無哥哥生氣,抽噎的說道:“西無。。。哥哥,央,央兒這次哭完,就不再哭了,永,永遠也不哭,哭了。”
西無也覺得自己太嚴厲了,歎了一聲。便把小女孩抱在懷裏,輕聲道:“哥哥會送你一樣東西,叫做響箭,如果你太想哥哥了便拿著響箭往天空上射,哥哥便會來看你。不過,你記住,隻有三支,用完了就再也沒有了。”
小女孩靠在西無的肩頭,雙臂緊緊環著西無的脖子,輕聲的答應著。
西無輕拍著小女孩的後背,柔聲道:“哭吧,哭出聲來,別憋著。”
小女孩得了應許,便放聲哭了起來,想著最愛自己的娘親已經離開了,而現在自己最依賴的西無哥哥也要離開了,嚎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
許是哭的太久了,小女孩哭累了,聲音便漸漸的低了下來。
西無起身抱著小女孩往屋裏走。
輕輕的把小女孩放在床上,給她蓋上被子。西無坐在床邊看著已經睡著的小女孩,臉上滿是淚痕,眼睛已經紅腫。西無輕輕的撫著小女孩的眼睛,眼裏有一絲的不舍。過了一會兒,收起神情,便起身離開。但衣角卻被緊緊的抓住。西無轉過頭,看見那隻小手已經泛青了。便舉起手一揮,哢擦一聲,衣角就被砍成兩半。那緊抓的小手就這樣垂了下來。
西無轉身,眼裏一片冷清。
屋外,雲山老人捋著胡子,看著眼前的青山,說道:“你何必這樣對她。讓她也背負上仇恨,冤冤相報何時了。”
西無冷聲道:“我有我的仇,她有她的恨。師叔,你不必再說了。”
雲山老人歎息道:“不要讓殺孽蒙蔽了心。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西無不語。
“你還會再回來嗎?”雲山老人朝著西無問道
“不了。”西無堅定的說,“勞煩師叔好好照顧她。”
說完,西無向雲山老人鞠了一躬,便轉身離開了。
第二天,小女孩一醒來,便慌慌張張的下了床,四處尋找西無,眼裏的亮光也漸漸黯淡。
回到屋裏,手裏緊緊的捏著白綢,眼神呆呆的。許久,便走到鏡台前,突然看見鏡台上放著的盒子,眼裏頓時有了光芒。
小女孩抱著小箱子,跌跌撞撞的往外麵跑。跑到山地上,便打開箱子,拿出一支響箭往天上一射。小女孩滿臉期待的看著四周,希望能見到那個人。
等了很久很久,那個人卻一直沒出現。小女孩的眼神已經一片黯然。她微顫著雙手,哆嗦的拿起第二支響箭,往天空射出。小女孩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四處尋找著那人的蹤跡。
他說過會來見她的,他說過的。
小女孩無聲的在山上尋找著,一個不留神,便被絆倒,而那條白綢便被風刮了出去,掉落山崖。
小女孩看著腳下的懸崖,腦海裏一片空白,可臉上已經淚流滿麵。
她慢慢的蹲了下來,雙手抱著膝蓋,身體不住的顫抖。
站在一旁看著的雲山老人,實在不忍,便走了出來。
小女孩一聽到有響聲,驚喜的抬頭,但看清楚來人,眼裏便再次黯然。
雲山老人看著她那黯然的眼睛,不住的歎息。便把小女孩抱了起來輕聲的安撫。
小女孩還是不敢相信事實,哽咽的說:“師傅,西無哥哥,他,他。。。。。。”
“他走了。他不會再回來了。”雲山老人雖有些不忍,也隻能低聲歎息。
他走了。。。他走了,
他不會再回來了。。。。。。
小女孩終於死心了,臉埋在了雲山老人的肩上,無聲的哭泣。
之後,小女孩便把最後一支響箭放回箱子裏,並用鎖鎖上,呆呆的凝視著,眼裏一片決絕。
再見了,西無哥哥。。。。。。
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