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T城。”辛爵點了一支煙，揉揉眉心，吐了幾口雲霧。
    虎九會意：“屬下這就去準備。”虎九知道，一如往常，隻要辛爵內心煩躁到接近極限時，他就會去那個地方。
    第二天下午，宋林終於退燒。從連環不斷的噩夢中掙紮醒來的那一刻，宋林是迷茫的。
    望著頭頂掛著的點滴，宋林艱難地挪動身體，隨之而來的酸痛感席卷全身。被疼痛刺激的宋林一下子醒悟過來，自己之前遭到了怎樣的待遇。
    不到兩周的時間，他兩次幾乎死於非命。
    漸漸地，眼眶莫名有些酸澀，鬆林艱難地舉起手，手指忽然觸到濕潤的一片——他哭了。他試圖將淚水擦幹，可眼淚卻再也止不住，不斷從眼角滑落。那如一塊石頭卡在喉嚨口的委屈感越來越濃，迫使宋林宋林不得不張開嘴深呼吸。大腦中飛快閃現著那晚昏迷前的情景，刺耳的侮辱言語和狂暴野蠻的動作無一不讓宋林深感窒息。
    他明明什麼也沒做，卻被人這麼對待……
    這是進來送藥的傭人發現宋林醒了，急匆匆去叫了醫生。
    醫生檢查後說已經退了燒，休息幾天補補血就沒什麼問題了。全程宋林都呆呆地盯著天花板，目光呆滯，一動不動。仿若一個破敗的布娃娃，任人擺布，毫無生氣。如果不是那微弱的呼吸和時不時眨動的眼睛，真看不出來是個活人。
    一連幾天，除了吃飯用藥去洗手間，鬆林都躺在床上發呆，不說一句話，誰也不理。最多傭人給他送飯的時候虛弱地說聲“謝謝”。
    待到稍恢複些體力的時候，宋林就靠在床頭，總是朝窗外看，他自己也不知道在看什麼，卻看著看著，無端生出一股苦澀，然後陷入無限的疲乏中。
    宋林問走來收拾東西的傭人，他什麼時候可以走，傭人看看他，低頭不語。幾次三番，宋林也不為難他們了，隻要對方不放他走，他是走不了的。每每想到他正被留在一個陌生危險的地方，宋林就更加萎靡。
    辛爵坐在液晶屏前，拿著遙控器翻看著這些天宋林的一幕幕畫麵，除了一天天消沉之外，並沒有其他動作。
    不過每次看到宋林那雙原本靈動的眼睛漸漸失去光彩的時候，辛爵心底某處就會滋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他很討厭這種感覺，因為宋林是個奸細，也因為這種感覺在辛爵的掌控之外。
    短時間內，他已經兩次被這種超出掌控的感覺左右，一次是救下宋林，一次是……那晚。
    那晚給辛爵帶來的無疑是前所未有的美好，除了身體上的滿足，還有心理上也獲得了滿足，就像很多年前就已經在等待這種感覺的到來，那晚終於如願以償一樣。
    辛爵不知道這種滿足從何而來，隻是如今回味起來，依舊覺得美妙，覺得……不夠。
    更奇怪的是，有一瞬間，他竟把宋林和唐麟的身影重疊起來。
    不知道糯爾從哪裏找來這麼一個人，倒是費了不少心思。
    期間虎九打來一通電話，說糯爾約辛爵見麵，辛爵應下並問了見麵的時間地點。
    從T城到c市乘專機要30分鍾時間。辛爵到T城，一般都會住上四五天再走。每次從高樓俯視T城，辛爵都會覺得，下一秒就能看到唐麟。
    T城如今的“山區”已不似當年，已然成為T城偏遠卻最繁華的一處。
    這裏有T城最豪華的酒店，最高檔的公寓樓，學校，醫院，商場等配套設施都極有檔次。
    每年，都有數不勝數的旅客和生意人來來往往，T城也因此迅速成為知名的大城。
    而這一切，都來自五年前一位神秘商人的巨額改造。
    時至今日，人們在享受著美麗風光的茶餘飯後，仍偶爾會疑惑這位商人為什麼要出重資大興土木這在當初為一片廢墟的山區。
    是啊……沒人知道。
    辛爵坐在一家酒店高處的落地窗前，優雅地抿著紅酒，凝望這一片繁華的霓彩燈虹，目光深沉。
    如今的這裏，是他原本想在找到唐麟後送給他的禮物，可轉眼九年已過，他還是沒能找到他。
    現在的他，應該是一個帥小夥了吧，不會再追在他後麵奶聲奶氣地叫“哥哥”，也不會再拽著他的衣角，睜著楚楚可憐的琉璃瞳要他抱。
    那個孩子，從小吃了那麼多苦，卻還那麼純真善良，什麼都會想著別人，傻得讓人心疼。
    “哥哥，小麟吃吃苦不要緊，因為永遠還有人比小麟更苦，所以小麟不是最苦的。”
    唐麟的每一句話辛爵都記得清清楚楚，每一句都刻骨銘心。
    當時每次抱著唐麟那嚴重營養不良的小身板，辛爵就想，這輩子再也不讓他吃一點兒苦。
    後來，他走了，他也走了……
    連道別都沒來得及。
    他還有好多事沒問清楚，當初走前一段時間為什麼總不願見他，為什麼不辭而別。辛爵還有好多問題沒問，怎麼可能就這麼算了？
    唐麟，哥哥好想你，你在哪兒……
    “先生。”
    一陣敲門聲把辛爵從回憶中拉回現實。
    “什麼事？”辛爵換回原來冷厲的眼神，放下酒杯，交疊著雙腿。
    “那個宋林醒了，吵著……要去找媽媽。”
    “媽媽？”辛爵沉聲道，他記得資料裏的確提起過他的母親，“他母親不是住院了嗎？”
    “是的。先前已按您的吩咐，將病房及醫院控製起來。並且屬下已核實，宋林母親患有腎衰竭症，需要長期住院觀察，且每個月要支付一筆昂貴的醫療費用。”虎九一五一十地將情況彙報給辛爵。
    “這筆費用之前是誰在支付？”一個連身份證明都沒有的人，怎麼可能能支付這筆費用。
    “是宋林的父親。”
    “哦？他父親？之前的調查並沒有提及他的父親，怎麼又多出一個父親？”辛爵斜眼瞥向虎九。
    虎九低下頭：“之前是屬下調查不力，屬下也是最近才查出宋林的父親是宋和瀟。”
    “他是宋和瀟的兒子？”
    “是的，隻是宋林是他五年前收養的義子，而宋林的母親是宋和瀟的情婦。”
    辛爵邪魅一笑：“有意思……”
    這就說得通了，宋和瀟向來是糯爾的狗，如今他的兒子又給他的主人做事，糯爾還真知道廢物利用啊。
    辛爵看著酒杯中鮮紅的液體，許久開口道：“他要是想走，那就讓他走。”
    虎九不解：“可是先生……”宋林是奸細
    “你以為我是放過他？”辛爵陰沉道，“我不過是想到了一個更有趣的玩法……”
    “是。”虎九心中明了，欲退出房間。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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