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錦程的做法，頗有點秀恩愛的嫌疑，雖然他自己並沒有察覺，但是在場眾人都已經石化了，驚訝有之、驚喜有之、害羞有之、嫉妒有之。
    “喲，這是各個院都有的東西？我竟然不知道，想必是哪裏惹邱公子不悅了，姐姐在這給你陪個不是，弟弟可別往心裏去呢！”李環非常不合時宜地冒出來這麼一句。
    暮雨聞言一愣，這東西送沒送到他是不清楚的，但是李環那份他確確實實每天都差人送的。李環當著宅子裏老老小小上上下下的麵兒這麼說，登時讓邱暮雨很是難堪，自己辯解一下吧，恐怕是自己院裏的人出了錯，他這麼一說下人就要遭殃，他不辯解吧，就坐實了他刻意偏頗對待。暮雨在入府之後，第一次意識到深宅裏的人不好相與。
    “嘿，這倒是有意思了。我說四妹，你不是嫌棄人家送的東西不好，給丟出來了嗎？怎麼這會子又覺得自個沒有是虧著了？”江氏在一旁笑諷道。
    李氏的臉色一下變得十分難看，她一心就想著給邱暮雨挖坑，竟然不知道旁邊還有要給她挖坑的人。馬氏卻在心裏冷笑，這蠢貨上趕著想找死還真是攔都攔不住。
    施錦程不悅了，很不悅，就在他聽見江氏說暮雨送給李環的東西被丟出來的時候。他平時心思沒在這些女人身上，甚至不知道李氏是個這麼沒規矩沒叫教養的。以前隻聽聞別人說這內宅不寧，沒有過多體會，現在看來，自己家裏竟然也沒好到哪去。
    “你日日跟我到商號，晚上也沒能好好休息，以後這點心就別做了。好了，都散了吧。”
    短短一句話，別的還好，什麼叫“晚上也沒能好好休息”？施錦程夜夜宿在暮雨的院裏是沒錯，可是他們清清白白什麼也沒發生好不好？施錦程這麼說，可有點太讓人想入非非了。
    暮雨的臉都紅成了西紅柿，二夫人和四夫人的臉也紅了，不過她們那是氣的。
    最後，一幹人就在老祖宗哀怨的小眼神中各自回各自的院兒去了。施錦程倒是沒有回暮雨的院，直接去了自己的書房。
    “說吧，到底怎麼回事。”書房裏，施錦程的表情十分嚴肅，又恢複到了那副神麵癱的樣子。
    施乙老老實實交代，“前日公子做了很多點心，各個院裏都送了。許是那天午飯時四夫人被禁足院中，怨氣未消，不僅將送去的東西給丟出了院子，連帶著去送點心的丫頭也被劈頭蓋臉地數落了一通。回來的時候哭哭啼啼的，正巧被小的撞見了，我沒讓她把這事兒告訴公子，就怕公子傷心，於是就吩咐底下的，再有往四夫人院裏送的東西，不必送過去討沒趣兒，私底下分了便是。這事兒是小的疏忽了，沒料想到竟然讓公子給人抓了把柄落了口舌。”
    施錦程聽完施乙的話，撚了撚手指，麵上沒看出什麼情緒，但是跟著主子這麼久，施乙是知道的，自家老爺做出這個動作來，一般就是不高興了。
    少頃，施錦程端起茶盞，杯蓋兒慢條斯理地磨了兩下杯沿兒，悠悠道：“各房的賬冊拿過來，恍惚我許久未看了。”
    施乙馬上明白了施錦程的意思，這有事沒事就擅自挪用商號銀兩的，除了那院裏的人，哪還有旁人，活該她倒黴。平時這些事情老爺心知肚明，左右沒什麼影響，睜隻眼閉隻眼就罷了，偏偏那個沒心沒肺的來作死。
    很快，四夫人管的商號被收回的消息在施府裏就傳開了。不僅如此，虧空的銀兩還要從四夫人院裏的份例扣除。這回四夫人要是還沒有明白邱暮雨是不能得罪的，那她就白活了。但是眼下就算看清了形式也晚了，隻能在自己院裏頭摔摔東西哭鬧哭鬧，誰還再管她呢？其實這事要是放到另外兩房夫人的身上，也不算什麼，畢竟馬氏和江氏的嫁妝極其豐厚，而且嫁妝裏也有幾家鋪子，用度上並不會受到什麼影響。但是李環不一樣，她是一朝飛上了枝頭的，沒有什麼嫁妝傍身，而且娘家還總到她這來打秋風。她因為要裝麵子，總是不虧待娘家。而且因為心裏的自卑感，她在吃穿用度上總是要比著各院來，花銷自然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