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澈昨天睡得很晚，因為晚上畫畫，他屋裏的燈是暖色的，上色的時候因為怕暖色燈光影響他對顏色的判斷，還特別拿著工具到自然色燈光的落地燈旁去畫，眯著眼睛熬到了淩晨，天亮後起床，飯也沒吃又開始畫，似乎找回了一點兒大學的時候趕作業的感覺。
    但這種感覺跟聞澈偶爾的勤勞蜜蜂狀態一樣，是有副作用的，此刻的副作用來得格外的猛烈，因為有本身熱感冒的發燒的技能加持，那種頭暈，又特別困，感覺太陽穴被人使勁兒往裏按的感覺十分猛烈，就算閉上了眼強行入眠，淺眠時也一直做自己在一個咖啡杯裏被人用勺子不停攪拌的夢，身上直冒冷汗，夢中的自己被勺子給摁進了咖啡裏，咖啡也是冷的，吹風吹著又開始鼻子堵了，但很快這種感覺就好轉了很多，聞澈迷迷糊糊的醒來，發現副駕的窗子已經關上了，肯定不是他自己夢遊關的，聞澈費力的轉頭看向何雋，車感覺好像沒什麼動靜啊。
    聞澈起身，果然……又堵車了，要是有個全國性的堵車比賽，A市就算不拿冠軍也肯定是前三，車裏開了空調，雖然溫度剛好，但畢竟沒有新鮮空氣利於呼吸啊，聞澈抬手想把窗戶摁下來。
    “別吹風了。”何雋說到，手也放到了駕駛座旁邊的窗戶按鈕那兒去。
    “堵著呢，沒風。”聞澈開了窗戶，把腦袋靠在窗沿上，“呼吸呼吸新鮮空氣，我頭暈，天旋地轉……”
    聞澈說這話時沒有以往他調笑又略顯輕浮的語氣，而是帶著病人的虛弱，十分無力的那種聲音，胃裏直泛惡心，偏偏早上跟中午都沒吃東西，沒什麼好吐的，食道裏湧上些帶著鹹味的水，更讓聞澈覺得惡心，以此惡性循環。
    堵堵停停了快一個小時才到市醫院，車剛開到醫院範圍裏時，聞澈就捂著嘴連忙下了車，腿又軟得沒力氣，使出了非人的毅力奔向廁所，吐了一嘴的帶鹹味的水，然後又漱了漱口，擦了一腦門的冷汗才扶著走廊旁的扶杆走出了廁所。
    “還好嗎？”何雋站在廁所門口等著，聞澈一出來就立馬過去扶他，聞澈的臉色蒼白得跟走廊的牆壁有一拚，“你臉色不大好。”
    “先去輸液大廳吧。”聞澈抓著何雋的手臂，說話時也很小聲，他沒那個力氣大聲說話，眉頭也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何雋點頭，帶著聞澈往輸液大廳那邊兒走，或許是因為工作日，輸液大廳裏人不算多，還有三分之一的空位置，比周末時菜市場一般的一平米少說也有三人的人頭密度要好很多了，聞澈打了個哈切，抓著何雋走向輸液D區最角落的一個位置。
    市醫院的輸液大廳分為ABCD四個區域，其實就是分布在左上、左下、右上和右下的四個長方形，四個區之前有走廊相隔，每一個區有一台電視，今天D區的電視好像壞掉了，黑著屏幕擺在那兒，所以D區也沒多少人，聞澈選的位置在D區的角落，周圍一圈都沒人。
    “何警官。”聞澈伸手到兜裏掏出病例和診斷表，還有一張銀行卡，“密碼六個零。”
    “嗯，你在這兒等著吧。”何雋接過聞澈手裏的東西，走到了護士站去，沒一會兒就帶著護士和醫生來了，聞澈的情況好像相比前天要更加複雜，醫生修改了診斷表，需要輸的藥變多了，護士去配藥時還囑咐何雋要讓聞澈吃了東西再輸液，何雋點頭，跟著護士一塊兒去結了治療費，等回來的時候聞澈已經把自己要吃什麼給計劃得好好的了。
    “沙縣小吃吧沙縣，想吃餛飩，要清淡一點兒，別讓老板往我湯裏麵加油了。”聞澈一見何雋走進，就自顧自的開始點餐了，“還想喝豆漿，不要豆奶，要鮮豆漿，放點兒糖吧，我喜歡甜的豆漿。”
    “挺會享受的。”何雋起身理了理衣服，看向醫院外，“你等我一會兒。”
    “謝謝何警官啦，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啊。”聞澈疲憊不堪的肌肉扯出一個尚算好看的笑臉，抬手拍了拍何雋身側的手，那雙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像是個警察的手，“何警官啊，門口有ATM，你直接去取錢也可以，反正我也還欠你錢……”聞澈說著，轉頭看向門口的ATM機，ATM機前排起的長龍讓聞澈想到了大學的時候，他、常亭、沈棠熙還有譚深四個人一塊出去旅行，在山上的景點排隊上廁所的時候的情景，因為那廁所的收費至今聞澈仍然記憶猶新，二十塊人……
    “呃……你有現金嗎？”聞澈抓著何雋的衣角，一副憋笑的表情。
    “有。”何雋沒忍住，也勾了一下唇角，他很快撇過了頭，隻留給聞澈一個好看的下顎線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