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一一章 風波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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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杯搖勸天邊月,願月圓無缺。
持杯複更勸花枝,且願花枝常在,莫離披。
陸景行那裏,久久不聞其響;而僅閃過一麵的便消失無影蹤的丁誠貞,更像是個白日幻象一般,沒有留下一絲可堪追查的痕跡。根據她前一次的行動軌跡來判斷:本人,應該就在“安全區”之內活動。可是,說是這麼說,她沒有再來找我,也沒有再露過麵;神出鬼沒,也不知到底在打著什麼主意,有著怎樣不為人知的“苦處”。
有時,我不禁會笑自己的蠢笨:身邊的人,我自認為熟識得不能再熟識的人。講真,我或許一點也不了解他們。若說是“陌生”,許是太過誇大;但確實他們究竟是何等人物,有著怎樣變化莫測的身份,背景;我其實一無所知。
我看到的一切,皆是他們願意讓我看到的。至於,那些我看不到的,大概會有著怎樣讓人瞠目結舌,望而生畏的真實,是無法想象的。正如,他們所不知道的“我”一樣。
人性,一個最特別的弱點就是:在意別人如何看待自己。
立秋過後,暑氣漸消。一早一晚,寒意絲絲點點地浸入皮膚,帶來暢快的舒爽感。
蕭條庭院,草際蟲鳴,驚落梧桐。
地上,落了薄薄的一層樹葉:淺黃,深綠,橙金,不一而足。如是,在腳下鋪上了一張天然柔軟的絨毯;踩在上麵,會有鞋底摩擦,產生輕巧彈跳的錯覺。
秋天,還是來了。不管我們經曆了什麼,它仍是來了。
在經曆了雞飛狗跳,動魄驚心的一個夏季之後;我們,總算活著挺到了秋天的到來。
身上,披著陸景行給我的一件軍綠色外套,獨立中宵;任由夜風拂亂了發絲,望著天邊一彎清冷的月牙兒,有些神在天外。
明月,千裏寄相思。
憶昔日,我亦是有親人環繞身邊的。而今,隻剩下我一人,麵對著冷冷清清的人世變化。至親大半飄落天涯,也不知餘生還能不能有幸再見到麵。因此,這幾日以來,我的心情,都有些鬱鬱寡歡。
“又發呆了啊?!……”身後,響起了蕭靖,帶著幾分戲謔之意的輕問。話到時,人也已經踱到了身側——他,抬起手來,溫柔而又充滿關愛的拍了拍我的頭。
我,晃著腦袋,試圖避開他帶有“調戲”意味的手;一笑說道:“也沒有啊。天氣這麼好,又涼快,又舒服的;月色又好,不想這麼早就睡了,覺得有點浪費了。”
蕭靖,雙手交疊,貼在胸前;慢悠悠地點首,道:“那倒是。一年當中,就屬這個時候最養人了,是得好好享受享受。這不冷不熱的天兒,多好呀!”
我,看了看:蕭靖的身後,沒有跟著我家那隻,靈魂猶如“跟屁蟲”附體的拉冬;不僅大感奇怪。
“咦?……拉冬呢?它,怎麼沒有跟著你?”
蕭靖,笑著說:“我和自己‘小情兒’,聊聊天,說說親熱話;老帶著那個‘電燈泡’幹嘛?!它,會不會太沒眼色了些?……我,煞費苦心地收買了它半天,才能讓它這會兒離咱們遠點兒!”
我,會心一笑。心道:以拉冬的脾性,你想收買它,談何容易?它,可哪裏是好收買的喲!你要是不出點‘血’,想都不要去想。非得,使用了非常之法,才能辦到呢。
“我看不是吧?!”我,深表懷疑地對他笑道:“你,是不是又耍了壞心眼兒,騙我的拉冬了?!拉冬,我可是知道的,特有誌氣——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
蕭靖,狡黠地偷偷一笑,這才說:“還是你了解我呀……我,肯定得使點手段才行呀。要不然,怎麼哄得了那個小滑頭?”他,煞有介事地對我細細道來:“剛才,先給它洗了放鬆神經的‘按摩澡’,又拿了一塊火腿給它加餐;哄得它老老實實地呆在帳篷裏,別打擾了我們的戀愛時光……你還別說,這小家夥挺‘識相’的;真就一門心思地隻顧著吃了,沒有跟出來,哈哈……”
蕭靖,說的神采飛揚,眉飛色舞的;特有那種“奸計得逞”的嘚瑟樣兒。像是做了一件,了不得大事似的。他說起“拉冬”時的親切勁兒,全然不像在說一條狗;語氣裏,滿是寵愛。
瞧著他,一派意氣風發,自鳴得意的模樣;我也不忍心,打擊他的精神頭兒了。這人,本來便有點孩子氣,難得時下的這般的快意,自得;他想怎樣,也就隨他了。此番在世為人,已是人生大不易了;凡可高樂任性,都算意外之得。
我不成全,又能指望誰呢?
心思及此,心甘情願地接受了他的驕傲,他的愜心歡喜。
打心底裏,往外翻滾而出的甜似新蜜,情濃如酒;滿腹的說不盡,道不完的萬種情思;但憑借,天邊新月如鉤,耳底清風如歌,細細訴與人聽……
靜靜地,挪開了步子;將整個人,緩緩靠進了蕭靖的臂彎裏。
觸碰到他胸口,心髒位置的刹那——感覺,內心裏,一片晴光霽月,十裏春花…。。蕭靖,略顯纖細的手指,自然而然地與我的手指,交纏在了一起。
歲月靜好,你在身旁,就是運氣。
我們,隻顧著全身心地沉浸在你儂我儂,濃煙暗雨,無須長相憶的美妙氣氛中;幾近,忘卻了塵世的苦惱,煩憂。
模模糊糊,低低高高地聽見遠處,有雜亂吵鬧的聲音,漸漸逼近耳際……像是有人在哭鬧,喊叫;又伴隨著特別紛亂的,一陣陣奔跑的腳步聲;其中,似乎還摻雜著有打鬥的響聲。
這些胡亂攪在一起,聽起來亂糟糟的聲響,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了。
“汪汪……”
在我和蕭靖,正心下狐疑,發怔的時候:拉冬,煩躁地大聲吠叫著,從蕭靖的帳篷當中竄了出來!它,衝著帳篷區處麵的街道,開始發出警示意味的連續的叫聲。
蕭靖,率先反應了過來。轉回身,抄起靠在樹旁的一支球棒,塞到了我的手上。他呢,則撈起了地上的一個“工兵鏟”,橫在了胸前。
“這裏,出事了!”我,望了一眼蕭靖,聲音有些不自主地發著顫,說道。
我們都知道:“安全區”內的治安,一向非常好。大家的生活,井然有序,不可能會出現這麼混亂的狀況。由於是“特殊時期”,所有人自動保持著平穩,安靜的日常秩序;放在平日裏,連高聲說話的人都很少,壓根兒不會有這麼喧嘩的場麵。
現在,耳朵裏盡是些雞飛狗走的喧嚷,喊叫之音;隻能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發生了的暴力衝突。
蕭靖,把我往帳篷裏推,滿麵的焦急之色:“你先躲進去,我去看看是怎麼回事!記住啊,在我沒回來之前,你不要動!”
說完,也不允許我發表意見,先一馬當先地衝到了前麵。拉冬,見他急急忙忙跑了,也跟在後邊,竄了出去——
不用想,我也知道:“安全區”,一定是遭到了攻擊。否則,不會區內自己亂起來。
要讓我,安安份份地呆在“帳篷”裏等消息,那可是真呆不住啊!再說,蕭靖,這樣跑了出去,也不知會遇到什麼麻煩呢。要是真如先前陸景行所料,無疑又會是一場血腥的殘殺!我,寧願與他浴血奮戰在一處,也不想事情過後去收取一具冷冷冰冰的屍體。若是那樣,倒不如拚得一死來得痛快。
我,實在是恨極了這一場場的“死別生離”;也實在無法再去忍受,這日複一日的“掛肚牽腸”。
所以,我沒有聽蕭靖的話;我,不想隻傻乎乎地留在他給我一手撐開的“保護傘”下。
遲疑不過兩分鍾,我就追著蕭靖的步伐,奔到前麵去了。
“安全區”,臨時開辟出來的,並不寬闊的街道上;此時,早已亂作一團了。
路邊,被推倒了的兩輛小汽車,正在燃燒著,車身往外竄出一簇一簇微藍,淺紅的火苗。那一團團的四處亂竄的火苗,點燃了路麵上的枯枝敗葉,形成了大小不一的一小塊,一小塊的火堆,冒著股股青煙……看起來,好似隨時有爆炸,蔓延的趨勢。
衣衫不整的男女老少,披頭散發,又哭又叫的,做鳥獸狀,四散奔逃……遠遠一望,像是森林大火之中,慌不擇路,急於逃命的野獸。
倉皇逃命的人流裏,看得見數個五大三粗,身材魁梧的大漢,怒瞪著雙目,豁牙露齒,哇哇大叫著,揮舞著手臂,毆打他人。他們,好似沒有準確的目標性,順手抓到誰,就襲擊誰,不講道理,也沒有邏輯。嚇得這些驚慌失措的人們,又哭又喊地一邊叫苦連天地求饒,一邊沒頭沒腦地亂跑。
這些大漢,所到之處,便是倒了一地的悶聲痛吟的傷患。其中,一絲掙動也沒有的,也大有人在。不知,到底是死是活。
遠觀他們沒有什麼飽含情緒的眼睛,可以想見不是正常人。但,若說他們是“行屍”,又覺得不大對。他們看不上去,可不像是完全無知無覺。總的來說,他們更像是一群被逼瘋了的狂獸,毫無理智地隻想發泄,和暴力傷害其他有生命的物體。雖然,看起來,這根本沒有道理。
我們普通人,對他們的恐懼,除了他們本身散發著殺氣騰騰的一團暴戾之氣外;更多的,是來自於對那些不可預期的殘害,發自本能的一種防衛心理。
他們這些暴徒可以不講道理,不論感情;我們,受理智支配的人,則不能。這,使我們陷入了先天的劣勢。
望著麵前,一個個逞凶鬥狠,橫行無阻的“亡命之徒”;我覺得,自己正身陷“修羅場”……。恍然之間,已經清楚地聞到了“死亡”的氣味。
作者閑話:
本周,學生們考試,我是忙得腳不沾地兒。再有,大姐從醫院出來後,又住進了康複中心,我隔兩天也得去照顧。所以,今天才更文。謝謝收藏,推薦,閱讀的小夥伴!等再過幾天,作者一定可以勤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