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幻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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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采修,含沙射影,句句帶刺地針對我;不用想也知道,他沒安什麼好心。那是,他故意在大伯麵前挑事兒呢!有他爸,給他在後麵撐腰;這小子,狂妄得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杜家的人,崇拜“成功者”,對家裏出了一個所謂的“神童”,一直覺得光宗耀祖,沾沾自喜。自以為,比別人都聰明,都有優勢;其結果,不過是養了一條徒有精明的頭腦,一點兒也不知感恩,不念親情,一心隻想飛黃騰達的“白眼狼”!小小年紀,為了淩駕於他人之上,為了獲取自己的利益;能夠不擇手段,冷血無情。
要是早點知道他是這樣的人,當日在酒店裏,就不該一時心軟;由著,采揚解決了他也好,省得,日後出來害人。
不過,眼下的此情此景,到底是真是幻,也沒個確定。料想,杜采修本尊,應是還被禁錮在采揚公司的實驗室裏,沒那麼容易脫得了身的。在這虛無飄渺,算不得數的幻境裏,他再有張牙舞爪的本事,我也犯不著把他太當回事兒了。
與其揚湯止沸,不如滅火去薪。
若是把我惹得急了,以今時今日之杜若的行事作風:我會,毫不猶豫地先下手為強,除了這一禍害!
我,扭過頭,眼睛陰沉地盯住杜采修;嘴邊,生硬而又危險地扯起一縷微笑:“小修,得病這種事,是誰也說不準的。你蕭大哥的情況,還算是好的,隻是肚子不舒服罷了。要是我,那就糟了——我的心,比腦子病得可嚴重得多。。。。。。。一旦發作起來,做什麼瘋狂的事兒,自己也控製不了的。”
杜采揚,聽完我這麼一番不陰不陽,暗藏殺機的話;揚揚得意的小臉,陡然一變——囂張的麵目,增加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跟我比狠?比毒?你,到底年齡尚小,還差著一截兒呢。
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指桑罵槐,敲山震虎這一套,我不是不會;隻是,從前覺得,對著家裏人,懶得用而已。你若是得寸進尺,不知好歹;那我,也不必顧及骨肉之情。
我,給你什麼臉色,取決於你對我什麼態度!
真要論起來心狠手辣,鐵血手腕;我,並不一定處在你父子倆的下風。
眼光,瞟過坐在采修身邊的四叔:一層寒霜,悄然布滿了麵頰。。。。。。眼底,笑意未散;偏又罩著一層冰冷,那也是相當不好看的。
那,又如何?我,有什麼可怕的。任你再凶,再狠;我也不吝浪費一顆子--彈,再送你一程!
大伯,不輕不重地放下了筷子:麵沉似水。
扭著頭,對著才走進來,站在身後的齊叔,淡淡地吩咐道:“最近,天氣太熱了。這個季節容易上火,你下次讓廚房備些苦瓜來吃,多祛祛火,對身體有宜。。。。。。。”
齊叔,一躬身,含笑應了聲:“是”。
我們,都明白:大伯,這是不高興了。在他麵前,我們的明爭暗鬥,勾心鬥角,就像是對他權威的挑釁;老人家,定是煩感又惱火的。
我,很識時務的首先收起了自己的鋒芒,默默站起了身;垂首說道:“我,不太放心,出去看一看蕭靖。大伯,四叔,你們慢用。”
沒有理會,杜采修那怨恨的目光,正在狠狠地投射在我身上:我,飄然轉身,走出了餐廳。
在院子裏,轉了一圈,也沒看到蕭靖的影子。衛生間的門,沒有上鎖,想當然的,人並不在裏麵。
我忍不住猜測:蕭靖,會不會“賊心不死”,還惦記著“入山尋寶”這檔子事兒呢。如果被院子裏負責保衛工作的保鏢們,捉到了;那可就有他的好看了。
踩著青磚鋪就的小道,順著遊廊;我一路,往裏院尋了過去。邊行,邊找了半日;信步來到了當年孩提之時,居住的院落。
庭中,綠樹成蔭,碧葉遮天;偶有些幹黃的葉子,風姿翩然的飄落。。。。。。無限風情,無比落寞地上演著一場場,令人黯然銷魂的別離。
房簷下,燕子的舊巢還在。我仔細地瞧了瞧,鳥兒不在,隻有空空如也的燕巢,伴著拂過耳旁的清風;觸動著心腸,一絲一絲的疼。
房門,打開著。
這個情形,讓我不大不小地吃了一驚!
這間房,據我所知,已經鎖上了好多年。自我搬離老宅,除了家裏的仆人進來打掃,沒有人會來。家裏人,對這層院子,對這個房間;避之不及。簡直是,視它為“生人勿近”的禁忌之地。
我,懷揣著一顆驚忙不定的心;一步,一步,仿似沉重得踏在心髒之上,走近了那扇門。。。。。。。
進入眼幕的,竟是蕭靖的背影!
他,半蹲著,正對著一個人,在說話。
“蕭靖?你在這兒幹嘛?!”我,放下心來;卻也又有些嘖怪他,不計後果地到處亂跑。特別是闖進了這裏,勾起了我以往不太愉快的回憶。
蕭靖,轉頭看到了我,倒像是一點兒也沒看出來,我的鬱鬱。反而,笑道:“為了保條小命,我連‘屎遁’這種爛招兒都用了,容易嘛?這不,沒地方躲了,就走到這裏啦。。。。。。那個,你家還有這麼小的孩子啊?他,是你哪個弟弟啊?”
順著蕭靖的手指,我才看到他的身前正蹲著一個可憐巴巴的小男孩:年紀,大約八九歲的樣子。麵容沉靜;眼睛,睜得大大的,亦驚亦怯地看著我們——水汪汪的一對兒黑瞳,泛著晶瑩的光澤。。。。。。看似清澈透明之中,蓄滿了不可名狀的幽深。小小的粉唇,緊緊地閉著;神色防備,而又慌亂地,躲避著突然闖入的我們。
他的手裏,拿著一個太陽花形狀的風車,穿著格子花紋的背帶褲;無措又緊張的模樣,處處透著可疼,可憫。
他,是誰?
為什麼,我會覺得這麼眼熟?似曾相識?
可是,分明是記憶中理應熟悉一張臉,怎麼又陌生得記不起一絲一毫關於他的來曆?杜家上下,除了杜采修,壓根兒沒有比他更小的孩子存在!莫非是,別的親朋好友家的小孩不成?不過,按照道理,杜家的保鏢們,不會允許一個別人家的孩子,在宅子裏亂跑亂闖的。尤為不可思議的是,還出現在,我曾住過的房間裏,那就更讓人想不通了。
他,是怎麼進來的呢?
我,怕嚇到了小孩兒;慢慢地走過去,也同樣蹲下了身子,輕輕地去試著拉他的小手。
孩子的手,冰涼,冰涼的;沒有一點兒溫度。
他,驚驚怯怯地垂下了眼——睫毛,又密又長,翹翹的,卷卷的,恍如一簾沉醉的幽夢;曳曳顫動的姿態,脆弱得讓人心生憐惜。
那氣度,那樣貌;明明是個小男孩,卻呈現出些微嬌弱的女兒之態。
“小朋友,你是誰啊?怎麼,會在這兒啊?。。。。。。。。”我,盡可能地放輕了嗓音,綻放出最真摯的笑容。
他,抬起頭來,怔怔地看著我。。。。。。。較為單細的身體,微微地發抖;眼神裏,一片懵然的無助。
意識到,他尚未從見到陌生人的驚慌中,安定下來;我,趕忙用手臂,環住他的身體。並,溫柔地用手去撫摸他的後背:增加他對我們的信任,給他充分的安全感。
小男孩,在我全心全意的安撫之下;漸漸放鬆了身體。
蕭靖,瞅他可憐的很,隨口一歎:“別說,還是個挺招人疼的小孩兒呢。”
對此,我不否認。的確,是太招人心疼和喜歡了。隻是,太乖巧了,也太內向了,像是一個沒有自保能力的幼獸;在獨自承受了過多的傷害之後,對整個世界,充滿了警惕。我的直覺告訴我:他,和當年的我一樣,是有“自閉症”的。
這樣純潔,弱小的生命,應該被人捧在手心裏,疼著,愛著;誰會這麼不小心,留他獨自一人,在此呢?
“姐姐抱你出去玩吧,好不好?”我,輕聲細語地問他,生怕自己稍微大點兒聲,都會嚇到他:“咱們,不呆在這裏啊?!”
男孩一聽,腦袋立刻搖得像個撥浪鼓似的;那副像是天要塌下來似的表情,拒絕得毫不含糊。
“為什麼,不出去?”我,大惑不解,關切地問道。
“不。。。。。。不。。。。。出去。。。。。。。”男孩,可算是張嘴說話了。好像我的提議,把他嚇得不輕,快要哭出來了。
“好,好。。。。。。不出去,不出去,聽你的。。。。。。。”我,心中一疼,趕忙迭聲安慰;再次,把他抱入懷中。
“不要怕,姐姐不會勉強你的。”我,軟語相慰。對於像他這樣的,有特殊病征的孩子,絕不能以常人之法來對待。
“那你,可不可以告訴姐姐,你是誰啊?叫什麼名字呢?”
小孩,呆了一呆;可能是思量了許久,才小聲說:“我叫——杜衡。”
杜衡?!
腦子裏,仿佛有一道天雷地劫般的閃電,從上麵劈了下來——一下子,炸得我魂驚魄惕!!
他叫杜衡?他,怎麼能叫杜衡呢?
杜衡,杜衡——那是,我大哥呀?!他,今年已是近三十歲的人了;怎麼會是眼前這個弱質纖纖,楚楚可憐的孩子呢?難怪,我覺得他這麼熟悉;難怪,我對他會有無以名之的親切感;難怪,區區一個素不相識的孩子,也會讓我心痛;原來,原來,所有說不清,辨不明的情愫;答案,全是這樣。。。。。。。
“你說,你叫什麼?”我,拉開懷裏的孩子,疑心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聽,聽錯了他的名字。因為,情緒的波動;音量也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倍。
他,恰似讓我的反應給唬的傻住了,張口結舌地望著我:怯懦地,呐呐說道:“杜——衡。”
我,一臉的不敢置信,看向蕭靖——他,也頂著一張蒼白的麵孔,直眉愣眼地看著小孩兒:額角,一顆豆大的汗珠,滴了下來。
杜衡,是誰?蕭靖,也是清楚的。這一回,他看著我的眸光,怪異得跟見到了鬼,也沒啥區別。
作者閑話:
今天要陪姐姐去醫院檢查,估計得用上一整天;所以,早上起來更文。我盡力做到按時更文。謝謝收藏,閱讀的小夥伴!歡迎大家留言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