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八章 命懸一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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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貞!”我驚駭萬分,情急之下喊出的聲音,也染上了淒厲,悲愴的調子。
一瞬間:一百種,一千種,誠貞可能會遭遇到的不測,其慘狀的設想,千奇百怪地湧進了我的大腦……遮天蔽日的一種悲傷的情緒,將我從頭到腳包圍得結結實實。
我感覺到,胸腔內,痛得無以複加——心髒,像是被千刀萬剮地在割裂著,幾乎要在這滅頂的疼痛之中,暈了過去。
發動突然襲擊的“行屍”,並沒有因為我的悲傷,而停了下來半秒。他,爬行的速度,比我想象得要快,最多不過兩秒鍾,他的大手已然把我鎖定在了他的攻擊範圍之內。
我,又痛又惱,又急又氣;兔子惹急了,還咬人呢?何況是我乎?憋足了通身的蠻力,攥緊手中的球棒朝著他的腦袋,死命地砸了過去!真是恨不得,手下有千斤之力,把那個混蛋的腦殼打得像熟透的爛西瓜一樣!就是再讓他死上一百回,也不能抵償一個丁誠貞,的萬分之一啊。
“嘭!!”對方,挨了一記重擊,隻是擺了擺,好似撥浪鼓一般耷拉著的大腦袋,全然沒有其它的反應。我的殺傷力,在他麵前,渺小得不值一提。即使如此,明知徒勞無功,我也恨恨地揮著手中的球棒,照打不誤。一旦,讓他有了還手的力氣;我的下場,不得像團垃圾似的,讓人隨手扔了了事才罷。
“啊!——”耳畔,是一聲男人淒慘而又痛苦的悶喊。
我,尋聲望去:開車的保鏢,那條支在窗外和“行屍”爭執不下的胳膊,已是生生的讓人,給掰斷了!!骨頭關節斷裂的清脆聲響,哪怕是隔著山呼海嘯一般地追逐,搏鬥與車輛顛簸的嘈雜,仍顯得尤為清晰。
保鏢先生的額頭,滾下豆大的汗珠;疼得唇角不時地抽搐,麵色蒼白。
車子,像一支穿雲箭,駛出了最為密集的“行屍”群。我們,未能等到鬆下一口氣,那扯斷了保鏢胳膊的“行屍”,一肘先擊碎了車窗,利落地擰住獵物的頭顱;惡狠狠地往後一拉,竟將一個大活人,順著車門,不費吹灰之力地給撇了出去!
被這樣,像扔鉛球似的大力甩出去;不死,怕也隻能剩下小半條命了。
沒有駕駛員的車子,短時間還保持著高速行駛的狀態。坐在副駕駛位上的四叔,緊繃著臉,一把摟過方向盤,用力地一腳下去——踩住了,刹車。
車子,慣性始然地往前一衝——摩擦著地麵,撕心裂肺地掰扯了不短的一段距離,才停了下來。
與此同時,我也被這運動的慣性,咚地一下子拋向了前方,整個人砸向了風擋。不幸之中亦有萬幸,倒是非自主性地擺脫了那個死纏著不放的壯漢。
這時,那個人,已經被甩出了車外。
四叔,挪到了駕駛座。我,捂著摔得又疼又暈的腦袋瓜子,暈乎乎地看向窗外——這才驚覺,車子的前輪,好巧不巧地,頂在了高架橋主路的水泥隔欄上;若是當時沒有及時刹住車,很有可能這會兒已是飛身落橋,車毀人亡了。
揉了揉,破皮生疼的手臂,我從風檔上滾下來,支在副駕駛的位上,向後一看:大伯,可能被甩出去了,後排的座位上隻剩下了由於眉骨磕破,流著一條血痕,略顯狼狽的鄭青宇。他,身旁的蕭靖,不見了影子。
“他呢?!”我,無法控製地抖著身體,急得將要哭出來了,大聲問著鄭青宇。
鄭青宇,抬手一抹,落在眼皮上的血,沉聲說道:“車子,冷不丁的那麼一停,他連著杜老先生,一起給甩出去了!”
怎麼說呢,一想也是這樣。
我,無暇他顧;抬起腳來踹開了一側的車門,急急忙忙地追下車,往回去找人。
遙遙而望:不足百米之處,蕭靖和大伯分別滾落在主路一邊的最裏側;與車子停下的位置,正好形成了一個相對完整的對角。蕭靖,好像昏迷了,斜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距他十幾米開外的地方,大伯,側著身子,扯動著全身各處的零件,躍躍欲試地想要爬起來。
我,連忙衝過去,跪在蕭靖的身側,抱起他的身體。表麵上,看不出有什麼嚴重的外傷,隻有身上和臉上,有幾處比較顯眼刮蹭傷;看上去,倒是問題不大。
輕輕拍了拍蕭靖的臉頰,低聲呼喚了幾聲他的名字;他,還是沒有醒來,也沒有吭一聲。或許,頭部受到了意想不到的重創,造成了昏厥。
我,又望了望,幾次掙動著也沒站起來的大伯:他像是一架由程序操控的機器,在電池電量耗盡之前,頑強地支配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做著最後一點點剩餘能量的釋放。
鄭青宇,在身後跟上來,他是隨著我下車的。他,走了過去,向著大伯的後腦,揚起拳頭,便是一擊——大伯,軟綿綿地哼了一聲,伏在地上,不動了。
又是,那熟悉的膽落心驚!
我,看著剛剛施加暴力打擊的鄭青宇一眼,不能相信這是那個平日裏以正人君子形象出現,斯文有禮的鄭醫生。眼前的這個鄭青宇,與我素日裏認識的那個鄭青宇,說心裏話,反差大得不是一星半點;簡直是突破我對他的既定認知。
心中對於大伯,雖有再多的不忍;也深知,這是不得已而為之的法子。
“他,沒事吧?”鄭青宇,睿智的眼光,掃了一眼地上的蕭靖,問得不驚不忙。
我,微微一歎,有些不放心地回他:“不太好……。好像是頭部受了傷,暈過去了,也不知道嚴不嚴重。”
鄭青宇,向著我們身前的遠方,舉目一眺:眸中,憂色又深了一層:“雖然,暫時擺脫了那些東西;不過,咱們要是再耽擱下去,他們很快就會反撲回來的。”
我,也看見了遠處,緩慢移動的“行屍”部隊;深知我們還處在極度的危險之中,離著脫險,還差著十萬八千裏呢。可是,誠貞,該怎麼辦呢?她此刻,是生是死,又淪落何處呢?假如,她得老天開眼,尚留一息;要是落到那些“行屍”的手裏,也不會有個善了,隻怕會死得更加淒慘。
我,真的要犧牲她一個,獨自逃生嗎?
“誠貞,怎麼辦?”我,瞅著鄭青宇,說不清是怎樣紛雜的一種心態。既希望他能應和我的所想,又害怕他真的應和了我的所想。
“她,剛才讓那些家夥給拽出去了,車速那麼快,也不知道會被甩到哪裏去?……隻怕,是危險呢。”
鄭青宇,目光炯炯有神地看著我,嘴邊淡淡一笑:“這個時候,無論做哪種決定,都是兩難之選啊……你想好了嗎?要搭上這幾個人的性命,去找她?也許,等你找到了,丁小姐已經遇難了;或者,她還沒有遇難,卻在你救她的中途,支持不下去了。更大的可能是,你去了,什麼也沒找到;我們,死在一處……”
“……若是不讓你去找,又有一種可能是,她在命懸一線之間,等著我們去救她;並且,為此到了最後,死不瞑目。而你呢,終其一生,背負著自責,自悔……”
鄭青宇,三言兩語,便將我內心之中全部的矛盾與糾結,說了個透徹,通達。如今,一路相伴走來的人,大半凋零;魂飛四散。活下來的,也看不出命數吉凶起落。我,想做的,能做的;隻是想盡一切的辦法,和他們共同活著走出這座“人間煉獄”,親眼看著他們平安無事就好。
我知道,能找到誠貞的機會,十分渺茫;甚至,談不上什麼成功率。隻不過,人活一世,總是要做一些,明知不可為而一定要為之的事情;正如,當初我決定翻回身去救鄭青宇,是一樣的。
如若,當時他們沒有聽我的建議,去救鄭醫生。會不會,此時此刻,大家都已平安脫身了呢?!
再多的假設,都是無用的。選擇,本身便是一次生效,不談後悔與重來的。
知者不惑,仁者不憂,勇者不懼。
我們,對我們所選擇的,理應義無反顧。
“有些事,明知道結局不會很好,也不得不做。”我,滿腔莫名的感慨,苦澀地說道。
“你和四叔,帶著蕭靖先往前走。四叔的車,先留給我,我隻需要十分鍾的時間,趕回去看一看;找到誠貞,就回來。”心中,充盈著無比堅定的信念,足夠的勇氣和豐沛的熱情;我相信,隻要開著四叔的車子,十分鍾之內,是絕對有把握將這件事做完成的。而且,不用連累到他們。
“她,才被甩出去沒多久,離我們不會太遠。十分鍾,肯定辦得到。”
鄭青宇,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睛裏的讚賞之意,想裝作看不出都難。
“這樣勇敢的小若,還真是讓我大吃一驚呢……”他,俊朗清逸的麵龐,浮上一層淺淡的微笑,“現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吧?!那個,我一直期待著,靜靜等待著的,那個長大了的,你……。。”
額……。
我,有點不合時宜的發懵:鄭青宇,這是幾個意思呀?何故,他會對著我,發表了這麼一篇摸不著頭腦的唏噓之詞?!特別是,他深沉熱烈的眼波,像是浩渺星河中的一顆大星,閃動著灼人的光彩;蓄意滿滿地要將我,吸入一個更深,更遠的地方去……厚重,且又帶著迷惑性的嗓音,尤其像是魔音穿耳;回蕩在心間,是一波又一波的動人心弦。
我們,這樣單純的關係,怎麼樣也不適合這種深情相訴的表達方式吧?!
未知其意,我先強行控製住,自己心房的陣陣的亂顫……。。
心事竟誰知?月明花滿枝。
花香滿城不假,但綠楊柳下,多別離呢。
“誰說,我同意借車給你的?!”
四叔,冷淡又夾雜著不屑的語調,在身後陰惻惻的響起。
“你們要作死,我不攔著;但是,不要擋了我的路!”
他的話音剛落,我們扭回身去——四叔,手腕一抬,掌中的那把半自動式的手---槍,隨之扣動了扳機……
子彈,穿過空氣的阻力,破風飛來——洞穿了身體。
作者閑話:
趁著開會之前,把文給更了。年前沒有法子了,肯定得斷更幾天,年後恢複正常!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