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三章 詭道變(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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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說:有花方酌酒,無月不登樓。
月上中天,即便是夏日的夜,也透出絲絲的涼意來。
漸漸飛離遠去的小型直升機的射燈,灑下大束刺目的光亮,遠遠耀眼過天上的一輪明月。
從黃昏伊始進入酒店,到“行屍”群大爆發,我們已經狼奔豕突地,折騰到將近半夜了。我,跑得氣喘如牛,香汗淋漓;五髒六腑有如燒著了似的。那也阻止不了涼爽的寒氣,由外而內地對身體的隨風潛入夜般侵略。陣陣夜風吹過,身上不由自主地打著冷戰……我有點害怕,自己會為著邪風入體而生出感冒來。
處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無論是自己,還是其他人,都是生不起病的。生病而造成體弱,意味著自己隨時可能麵臨死亡的威脅。
我,快於蕭靖,大約半個身子的距離。眼角的餘光,可以瞥見他一邊死命地奔跑,一邊麵目甚為苦大仇深地拉扯著行動不太麻利的大伯。那副模樣,使你充分了理解了“牛不喝水,強按頭”這句老話。
大伯本人,倒也沒有多不配合;隻是腳下的遲滯得很厲害,似乎是存了心要給我們找點不痛快。
身後,剛剛被子-彈驅散的“行屍”群,漸漸緩過神兒來了,又開始了集結在一起,向著我們大麵積的反撲……采揚,用盡了他所可能用盡的方法來幫助我們;剩下的難關,就要依靠我們自己解決了。
我,搶先一步到達了另一個通往酒店內部的“安全出口”——好在,門後沒有上鎖,用力一拽,便拉開了厚重的鐵門。
站在門邊,將門盡量拉開到了最大的限度,等著蕭靖帶著大伯先進去。沒想到,才走到門口,大伯竟是說啥也不邁步了。足下如長了根,我自巋然不動,大有英雄就義的風範。
我們,心中有數,他這是故意在拖延時間,好給後麵隨時會殺上來的“同類”創造截殺我們的好時機。
蕭靖,火冒三丈地怒視著大伯,又瞅了瞅我為難的表情;好脾氣被耗了個精光,也不想多費話了,衝著大伯的屁股蛋子就是一腳——一下子,把人給踹了下去!
暴力,總是比言語更有直接的效果——我聽到,嘰哩咕嚕地一通物體下墜,滾動的聲響;想到是大伯整個人,像個麻袋似的,從門邊,沿著樓梯滾下去了。其狀,肯定很慘吧。
我知蕭靖,亦是無奈之舉。但,一想到大伯畢竟已是年邁,加之神思不明,未必受得住他這一腳,蕭靖此舉,未免太欠考慮。難免縮著鼻子,嘴裏發出不太讚同的“嘖嘖”之音。
蕭靖,自是看出了我對大伯的不忍,對他的不滿;聳了聳肩膀,麵帶著幾分倨傲的遺憾之色,解釋了一句:“沒辦法,是他逼我的。隻有這麼做,才能最快解決問題。”
我,無話可說。結結實實地看了他一眼,提醒他還是早點下去的好,不用跟我在這兒玩套路了。一則,為了大家的安全考量;二則,去看看大伯有沒有受傷。假若,再帶著一個傷號前行,那麼,想要逃出去,更加難上加難了。
我們,這廂不過一分鍾發生的事情;那兩個采揚的保鏢也飛跑著,趕了過來……當然了,緊隨其後的,還有一大群雙瞳掙叫噬血的“行屍”。
“趕緊先進來,別再等了!”蕭靖,在樓梯下方衝著我大呼小叫,急得麵紅耳赤。
“好!”
我,也瞧得出這是到了生死存亡的關口,當務之急是馬上撤離到安全地帶;然後,把安全通道的門鎖死,才能爭取時間躲避他們的進攻。我,剛一頭紮進來,其中一個保鏢,渾身是血地緊跟著我,也閃進了門內。
“還有一個呢?他,在哪兒?”我,衝著剛跑進來的保鏢,心急如焚地問道。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大家都可以平安地走出去。
這個男人,氣息不穩地喘著粗氣,說道:“他在後麵,馬上就能進來。”
話音剛落,我們拽著的門把手,兀地一緊——門,被人用外力拉開了一條縫隙:能夠清楚地看到一個保鏢,沾滿鮮血的手,在奮力地拉著門扉,想要擠進來。
我們,心頭皆是不由一喜:才使力推開門,想助他進入——忽見,身體已經擠進來大半的男人,讓身後數雙有力的大手,如從地獄伸出來的魔爪,生拉硬拽地扯了出去……接著,那一大群失控的“魔鬼”,如同狼群逮到了落了單的羔羊一般,如饑似渴地撲了上去!
男人,發出劃破夜空的幾聲痛叫,分外淒厲,悲慘——我,守在門口,隔著門縫,眥目欲裂地親見他,被生生扭斷了脖子!哪怕是這個人,已沒了呼吸,眼白翻著;那些人,還在殘忍地撕扯著屍體的四肢,像是在撕爛一個放在麥田裏的稻草人。
來自死亡的震撼,太過逼真,太過強烈;強烈到,血淋淋殘酷的一幕,將自己的意識驚駭到麻木,癡傻的程度。
在我,傻傻不知反應的時候,身邊的那個保鏢快速地關上了入口的大門,並且死死扣上了門鎖。
震顫鼓膜的關門聲,敲醒了我的大腦。
我,愣了一愣,看到保鏢那個五尺多高的鐵漢子,麵色青白,汗水與血水糊了一臉;正用驚魂甫定之後,極為不安的眼神,在盯著我……樓梯之下,蕭靖拉起顯然沒受什麼大傷的大伯站在那裏,神情複雜地也在看著我的臉。
這一刻,蕭靖很安靜,沒有訓我,也沒有責怪我的走神與癡愣。
大伯,麵上掛著一縷奇詭的微笑,神秘莫測地掃視著我的麵龐。細微的表情之中,我捕捉不到一點點關於他真實內心的蛛絲馬跡。
倒是身側的保鏢,最先冷靜了下來,穩住了精神,對我開口說道:“杜小姐,我們快走吧?那些人,很快會想到從另一條路,迂回來堵截我們的。”
我,點了點頭,心中是認同他的說法的。
蕭靖,輕歎了一聲:“我說,你也別瞎想了。咱們要是快點離開這兒,沒準兒你大伯還有的救!”
他說著,有意扽了扽捆住大伯的簡易繩索:高定西裝,拿來當繩子用,也是沒誰了。他說得沒錯,我們還有比這更大的麻煩在後麵呢!沒有功夫為死者哀悼,也沒有精神琢磨生死的玄機;最要緊的,是活下來的人,該怎麼辦!
古時的君王,常有“卿不死,孤不安”的心態。這個時候,我反而有一種別樣的想法:或許隻有死去的人,才是最安全,最無懼的。
因為,麵對“死亡”所產生的恐懼,遠比“死亡”本身要可怕得多。
逃生之路,未過一半,先折了一人。這是,人生常態,無法避免;沒有誰,有信心,有運氣陪你走到最後,我很早就明白這個道理。剩下的人,無論前路怎樣曲折,渺茫,也得重整旗鼓,振奮精神,堅持下去。
於是,我們三個還算完好的“人”,再帶著一個半人半瘋的大伯,順著安全通道,繼續往樓下撤退。
現在的形勢是,我們已經被團團圍困在酒店之中:四下追兵,前途未卜。
這座高檔酒店內,四處潛伏,遊走著凶殘暴戾,沒有意識的“行屍”。而且,他們神出鬼沒,力大無窮,又有了協同作戰的能力。與之相比,我們無論從人數,還是從武力值都不能於之匹敵。原地等待救援,無疑是上上之策;最佳的藏身之所,要數那間采揚費盡心思打造的高科技專屬包房,不可了。
心懷忐忑,步步為營地往樓下走,一路小心翼翼,前顧後盼;總算是順利地退到了十八層。
到了采揚的包房門口,出入房間的電子掃描儀又難住了我們。很顯然的,這間房不是用傳統意義上的鑰匙來開啟的,我們幾個人又沒有房卡;一道門,把我們隔在外麵,進不去,走不了,是進退兩難。
蕭靖,急脾氣一來,瞅著那個保鏢一個勁兒地想發火:“你跟著你們老板身邊那麼久,連門鎖的密碼也不知道嗎?”
保鏢,眼光黯淡地一垂首,悶聲說道:“這個房間,就沒看到杜總用密碼開過門……他,是用電子掃描儀掃識別碼的。”
我,拉了拉蕭靖的手臂,勸他收斂一下性子。既然這是采揚的專屬套房,又怎麼可能讓別人知道開門的密碼呢?肯定,是要多一些加密處理的。我們,想了很多的可能性,就是沒想起來有可能進不去這間高端的屋子裏去。
幾人立在門外,正想著下一步的計劃。倒是,蕭靖,忽然兩眼放光地看著我,笑逐顏開的麵目表情,生動到我以為自己身上長出了黃金。
“你,怎麼啦?……”我,心有怯怯地問道。
蕭靖,笑道:“我忽然想到,你弟弟那麼疼你,連給你戴塊表都是會放電的。也許,你的身份識別碼就可以打開這扇門啊!”
“……啊?!”
說是語出驚人,我也不大有信心這個設定。但是,事情已經到了不能再壞的程度,這個設想嚐試一次也未嚐不可。
我,伸出胳膊,將腕口的身份識別碼,對著門上的電子掃描儀一照——隻聽“啪”地一聲清響:門,應聲而開了。
作者閑話:
作者是身體剛好,就加班的體質啊!沒辦法,病情反複,導致我的更文也遲了。這周見好了,作者努力爭取兩日一更,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