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二章 幽靈之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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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
“哥,沒有受傷吧?!”我,收回四散無神的眼光,把大哥全身上下巡視了一遍;才翼翼小心地問道。又掙動起身子,拉開了他襯衣的袖口:確認了隻有手腕有些微微的紅腫後,才算是徹底將一顆懸著的心,放下了。
“沒有受傷……我做事,會量力而行;不會逞一時之勇的。”大哥,見我那麼緊張;忙笑笑,說道。
“現在,我們該怎麼做?”我,心頭罩上一團愁雲慘霧。
大哥,想了一想:“不急。咱們啊,一件一件的來……讓我好好想想……”
在我還沒搞懂,何謂:“一件一件的來”這句話的時候;大哥,已經拽下了深紅色的桌布,擰成一個“速成款”的繩套;三下五除二地,將暈倒的杜采修捆了起來。這位,一向呼風喚雨,態度囂張的小少爺,此時任人擺步;全憑大哥,把他綁得像是超市裏貨架上,打折出售的特價商品一樣。
大哥,這是在防範杜采修,不管不顧地頑抗嗎?
他,綁好了人,也瞧出了我滿臉的疑惑。所以,很耐心地對我解釋:“我要出去一會兒,怕這小崽子醒過來,找你的麻煩。”
“你去哪兒?”我,一聽大哥要離開;立時,心情像過山車般下墜,又急又怕。
“我得找人幫忙啊,把這裏清理幹淨。放心,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酒店裏。你等我回來,我保證會很快的。”
我,追著大哥的腳步,來到了客廳的房門口;十分緊張地拉住了他的手——說實話,我好怕,一個人留在這個房間裏。屋子裏,橫臥著三具屍體,血色狼藉;還有一個被製服的,屬於間歇性狂躁症的未成年罪犯。
無論如何,如果大哥不在;我真的,沒有那個勇氣,獨自麵對這一切。
大哥,回頭,衝著我,彎著嘴角,笑得非常淡定。他,捏了捏我的手心,“別怕,大哥馬上回來。在這兒等我……”
我能說什麼呢?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離開。
房門,像一堵隔絕了美妙的世界的圍牆;我,被拒之在外。
大哥走後,世界陷入了一片讓人感到坐立難安,奇詭驚絕的安靜之中。
我,慢慢走回臥室。地上,那張尚且透著些許稚氣與幼嫩的臉孔;靜默時,純真得仿似落入凡間的天使。望之,內心的波動,猶如驚濤拍岸,海浪奔流。
想放,放不得;想殺,殺不了。
作為一個孩子,他可以做事不想後果,不理日後可能背負的良心上的譴責。但對於我,一個心智完全成熟的人,卻很怕以後的歲月,日日夜夜遭受自我本心的責難。
采修,或許並沒有那麼壞。他,隻是被四叔和整個家族給慣壞了。凡事皆想隨心所欲,貪慕虛榮;容不得生命裏存在一點點的不完美。加之,又錯誤地曲解了所謂“成功”和“人上人”的含義。才會,被權力的表象迷惑了自己真實的內心,蒙蔽了天性當中的善良。
假如,我們再努努力,再試一次;也許會把他從懸崖邊上拉回來。若幹年後,他仍然會成長為一名出類拔萃的有為青年。
孔子也說:朝聞道,夕死,可也。
我們,要不要給他這個機會呢?
我在心裏,反複推敲著,放杜采修一馬會帶來的得失利害。有可能的話,不管一會兒,大哥想要用怎樣的手段處置杜采修;我都會想辦法阻止他,爭取給采修,一個生的機會。
我,不是聖母白蓮花,也沒有普渡眾生的覺悟。我隻是,念及他是我血脈上的兄弟;而且,他也不過隻有十二歲。應該,有理由允許他犯錯,給他機緣自省。
想得正在入神,也不知怎樣熬過這度日如年的分分秒秒。突然,聞得房門,由外讓人推開了——
我心中一喜:想是大哥找人回來了。
“大哥,你回來啦……。”
我,起身,急急忙忙地奔向門口——驚見:玄關處,站著一人。此人一身深藍色的休閑衛衣,歪戴著一頂棒球帽;眼中,星光流轉;唇邊,亦驚亦懼。滿麵的茫然,不知;又帶著仿佛穿越了似的,驚訝不已的神色。
蕭靖?!
我的腦子裏,好似平地燃起了數以百計的煙火鞭炮,炸得火花四竄!
這都是什麼神展開啊?!他,怎麼在這兒呢?我托采揚苦苦尋了那麼久,也毫無消息的人;竟這麼神奇的,降臨到了這裏?!是我出現了幻覺,還是他有特異功能啊。
我,大張著嘴巴,連驚帶喜地,怔怔癡望著對麵的人: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蕭靖,抬頭看到我跑出來:同樣像是異形見到外星人一般,呆怔得啞口無言。
他的眼神,從地上的死屍轉移到我的身上來——眼珠子,滴溜亂轉地把我掃描了好幾個來回;這才又在麵上浮上起了,那種痞痞的,幾曾相識的溫暖笑意。
“你,怎麼在這兒?”
我們,兩個異口同聲地問道。
話一說口,又同時相視一笑——好吧,多日未見,患難之中,養成的默契倒還是有的。一笑之後,恍然發現:我,對他的惦念,是那樣的真實深切。看到他的出現,瞬間的激悅與竊喜,都在提醒著我,為了這一時刻,我已然期望了良久。
應是,互有心靈的感應吧。
我在他的眼中,也看到相似的,飽含複雜情緒的喜悅。
我,不說破;我,隻細細品味,相見的歡喜。
蕭靖,邁著灑脫的步子,帶著幾分懶散的氣質;麵上盈笑,走到了跟前。
“小啞巴,穿得這麼漂亮,差一點晃花我的眼。好懸沒認出來你!”他的眼底,晶晶閃亮,仿似嵌著黑色的寶石,無聲無息地誘惑著我。而,嘴上,依舊是調笑的語氣。
他開口了,我才真正的相信:在我麵前的這個人,就是蕭靖,沒錯。
“我又不是沒有名字,幹嘛叫我小啞巴?你難道,連我這麼大的‘金主’也要得罪嗎?不怕沒有獎金拿啊?……”我,翻了個白眼給他,“你還真是個‘掃把星’呢,每回碰到你,準沒好事兒。”
“這話,應該我說才對吧……”蕭靖,也不生氣;咧著嘴,笑意更深了些。他,瞄了一圈兒地上的慘烈情狀,眼角往下一拉,唇角卻向上一揚:“你,這是又惹麻煩了?……。看起來,沒比上次好多少啊。我說大哥,你可得悠著點兒,我的小命可扛不住你這麼折騰!”
我,神色一黯:事實勝於雄辯,我總是被裹在是非的漩渦裏,無處藏身。
“我,走到哪裏,好像都會有麻煩,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我,自我反省道:“你也看到現在的情形了。說實話,我勸你離我遠一點,免得自找麻煩。隻怕,今天的這事兒,比上一次還要糟。”
蕭靖,一撇嘴:“我,自己都是惹麻煩的過敏體質,還怕這個?你和我啊,是負負得正。沒準兒,咱們倆個碰到一塊兒,是造福全人類的壯舉呢!”
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道理與推論啊?!自我貶低也就罷了,順帶把我也說得一文不值,太傷自尊了。但,他把所有最壞的事情,都想得這般玩笑,簡單;倒也讓人感到自在,愉快。
蕭靖,毫不拘束地做起了“主人翁”。從客房的小冰箱裏,找出了一瓶香檳;順勢歪在了沙發上,自斟自飲;一點兒也看不出,他對眼前凶案現場的不適。
我,也真是服了他了。
擱在一般人上,走進一間躺有屍體的房間,不嚇得雞飛狗跳的,也做不到這樣鎮定吧?蕭靖他,一眼看去,不是碌碌凡夫;臨危不亂,舉重若輕的處事態度,想必也有著某些特殊的背景來曆吧。
我,暗暗琢磨。
他,連喝了兩杯香檳,不住地用舌尖舔舐著唇瓣,眯著眼睛,回味著滿口的餘香;一副陶醉得不得了的表情。下巴上,星點濕濕的酒液,泛著微光,極具炫惑的意味。
相逢不語,一朵芙蓉著秋雨。小暈紅湖,斜溜鬟心隻鳳翅。
假若,不是深知他的為人,不了解他骨子裏的品性;假若,我是一個男人;我一定會認為,他是在刻意勾—引我呢?!隻因,這時的他,太有畫麵感了,活色生香。
即使,我是個女人;也覺得自己被他,引--誘了。
大哥,遲遲不見回來,我亦是心煩意亂。
為了平撫焦躁的情緒,從來滴酒不沾的我,搶過蕭靖手中的香檳,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僅僅抿了一小口,便覺得舌上酸澀,酒液沙口。除了充盈鼻腔中的一股子果香,倒也真沒喝出個所以然來。蕭靖,犯得著為了這個,那麼沉醉和享受嗎?真是,想不明白。
我,皺了皺眉:反正也倒了,總不能再倒回去,不如慢慢喝完它吧。
在蕭靖旁邊的沙發上,坐定。一邊小口抿著香檳酒,一邊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前前後後跟他絮叨了一遍。
說是,講了一遍,也不過是三兩句話帶過了事情發生前後的主線。我怕時間緊迫,講了太多,蕭靖也不可能搞懂那些家族內部,連我們都沒理清的恩恩怨怨。
蕭靖聽完,一拍大腿,果然氣得怒發衝冠。
“喂!你那個堂弟,實在太混--蛋了!怎麼連自己的姐姐都要殺呢?沒人性啊——不管是為了什麼都好,也不能幹這麼喪心病狂的事兒啊?!”他,說著,便要站起身來,“我去看看那個狼崽子醒了沒有,醒了,我再給他胖揍一頓!”
我見他躍躍欲試,真要去找人算帳的樣子,生怕再添事端;忙攔住了,“……。哎,你別這麼激動啊?!你看,我不是好好的,沒事兒嗎?手腳俱全,皮肉完好。”
“那是你運氣好!”蕭靖,眼球瞪得滾圓,心有餘悸地說道:“想想都覺得有點後怕,多虧你沒事兒。要不然,我看到的可能就是你的屍體了……。你想想看那個情景:好不容易中了回百萬大獎,沒等領錢呢,彩票先讓人給撕了——人生,還有比這更慘的嗎?!”
前半句,剛把我說得有點兒熱淚盈眶的感動;後半句,直接給我潑了一頭涼水!得虧,我也算是死裏活裏走過幾回的人了;否則,非得當場吐血不可。
我,強按捺下,自己要給他一拳的衝動。這個人,什麼個性子,早就領教過了,不是嗎?
“我,先前托人找了你很久,也沒找到。你,是怎麼找到這裏的?”我,決定單刀直入,直奔主題。
蕭靖,這個人,身上的疑問實在太多了。他的出現,他的消失,都是沒有任何預兆。來無影,去無蹤;神秘兮兮地在我的生活裏,出出進進,真的隻是偶然嗎?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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