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14、期年相守終別離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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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蜀國皇宮。
    大殿內,朝臣整齊的分作兩波,氣氛劍拔弩張。
    以張相為首的文派力主趁北泗鬆懈抓緊進攻,高叫著“天賜良機,時不我待”,而另一邊則是以陳老將軍為首的武派堅持趁此時機休養生息,順便指責對麵“淺薄愚昧,不問民心。”
    張相抖著胡子,憤然道:“邊界之戰僵持數年,此時對方群龍無首,此等良機還龜縮不出,我堂堂蜀之大國的威嚴何存?!”
    陳老將軍亦不甘示弱,幾乎是指著長相的鼻子罵道:“正是這一戰數年才讓邊境百姓整天提心吊膽,食不飽寢不暖,若再不休戰以安民心,就得窩裏反了!”
    張相一口吐沫噴過去:“無恥匹夫,你惑亂人心,其心可誅!”
    陳老將軍抹一把臉,衝他嚷道:“老不死的,你鼠目寸光,無用之極!”
    就在口水戰臨近白熱化之際,皇帝終於頂不住了,一道詔書將遠在邊疆駐守的常昊召了回來,代理治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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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昊其實也很頭疼,他在邊疆領兵數年,自然知道那裏生活疾苦,所以他早就下令休養生息,而且他是和約一事的知情人,自然不想做這落井下石的小人之舉。隻是兩國相交需要雙方都有誠意才行,如今戰事雖停,常宣卻身在北泗,縱然手中有那所謂一紙和約,但誰都知道,成王敗寇,若是對方真的反悔,挾持常宣來要挾自己……
    常昊不敢想下去。他是一國儲君,心係百姓,但常宣是他的親妹妹,他隻能希望這樣的事不會發生,希望柳子素可以保護好她。
    但他的祈禱很快就破滅了。
    就在朝臣從攻還是守的爭議轉移到忠君還是忠民的思想高度上時,常昊收到了柳子素傳來的一封信。寥寥數語,大意是常宣人在北泗,北泗太子是個不可小覷的人要他注意,最後他已經離開了北泗往南邊去,天涯遊曆若有緣還會再見。
    常昊怔愣的望著手的信,不敢置信的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後狠狠拍在桌子上。
    “你這混賬居然走了?!!”
    天涯再見,去哪裏見?那人一向淡泊的很,若非刻意,此生不見都有可能。
    常昊眼中燃燒著怒火,他一動不動的佇立在桌前,雙拳緊握,可以清晰地看到其上暴起的青筋。
    柳子素於他,是兄弟,是知己,是這諾大皇宮滿朝文武他唯一放心托付常宣的人。可這混賬居然在這個時候走了!他明知北泗如今暗潮洶湧,常宣深陷其間危機重重,竟然全然不顧這些的走了?!
    常昊雙眼死死盯住這封信,想咆哮,想怒吼,想一拳揍上那張淡然的臉。可過了半響,他忽然仰頭,仿佛從內心深處傳出一聲歎息。
    他其實心裏清楚子素對常宣的情,他也知道柳子素並非俗世中人,這些年一直呆在蜀國也僅僅是因為放不下常宣。
    可他如今卻走了。
    “你終於準備放下了嗎……”一邊是自己心愛的妹妹,一邊是多年知交好友,常昊滿心複雜,既氣憤,又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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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常宣這邊見黎夜溫離開,滿心疑慮。
    她與黎夜溫幾乎可以說素不相識,自然不相信他說的什麼一見鍾情,這荒誕可笑的把戲對常宣沒有任何影響。
    但她卻不得不思考一點,黎夜溫今日為何來到此處,說的那一番話,又到底是什麼意味。
    她反複回想白日之事,細細品味黎夜溫說的每句話。忽然,雙眸一舒,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
    黎夜溫表麵看似前來橫刀奪愛,但也不乏是府中有人監視的原因,所以醉翁之意不在酒。
    而黎夜溫過目不忘的本事,讓他注意到常宣,之後又敲擊她來此的理由。一個與世無爭的王爺,為何會注意到這些事,心思縝密到這一步?若真是為了他大哥,何必牽扯到自己身上。他那些話句句可都是想讓常宣離開他大哥到他身邊去的意思啊。
    所以常宣斷定,這黎夜溫也有一爭皇權之心,他就是看破了自己是來幫他大哥的,所以前來籠絡。
    常宣又想到黎夜溫臨走前似乎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心中頓時了然。
    “他能做到的,你也未必不能嗎……”口中重複著這一句,常宣哼笑一聲,一雙黑眸在微暗的室內閃出一道詭異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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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常宣便來到黎夜澤的屋內,黎夜湛似乎也知道他要來似的,早在屋內靜坐,桌上擺了兩杯茶水。
    “你來了。”
    當門被推開的一刻,黎夜澤笑著問候。
    這是自上次不歡而散後,兩人第一次見麵,氣氛略顯尷尬,可又都沒有人提及的意思。
    常宣看著對方麵無表情,這模樣落到別人眼裏卻冷得很。
    “今日三王爺前來找我,不知太子殿下知是不知?”
    黎夜澤笑著把茶杯推過去:“嗯,他說要見一見未來的嫂嫂。”
    常宣不動,一雙眼含冰帶刺地望著他。黎夜澤見此假咳一聲,正經許多:“我並不知情。”
    “是嗎?”常宣懷疑的看他。
    “自然。”黎夜澤拿起桌上的茶水抿一口。
    常宣走過去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水,此時水溫剛好,茶香絲絲縷縷的散出來,而她卻並沒有飲的意思。她望著水中沉浮的茶葉,緩緩問:“那你想不想知道他與我說了些什麼?”
    黎夜澤望著她,也輕輕開口:“你想我知道嗎?”
    “我們是盟友,自然知無不言。”
    “那你說,我聽著便是。”黎夜澤坦然回應。
    常宣卻顯得猶豫起來,沉默半響,才緩緩道:“三王爺似乎,要拉攏我。”
    黎夜澤手中一頓:“那你可要去?”
    常宣眯起眼來:“你果然知道他並非什麼與世無爭的皇子。”
    黎夜澤低頭輕笑:“我這兩個弟弟,一個張狂愚蠢,一個笑裏藏刀,若非暗殺的事露了馬腳,我還當真不知這平日裏作威作福的二弟原來還是聽人擺布。”
    “那你有什麼打算?”
    “就算放任他們不管,朝中大臣也大都偏向於我。”
    常宣沉默,對於黎夜澤的家事她並不想多言,隻是不巧他的家事也是國事。於常宣來講,隻要能保證最後登上皇位的是黎夜澤,履行兩國和約便可。再退一步來說,隻要能達到合約的目的,至於這最後登上皇位的人是誰……
    常宣忽然想到了黎夜溫的話,心思輾轉。挑撥離間,這人的目的便是在此吧。
    一抬頭,卻看到黎夜澤正注視著自己。常宣挑眉道:“作甚?”
    “沒什麼,隻是想你覺得如何?”黎夜澤淡淡道。
    “你覺得好便好,我沒什麼所謂。”
    黎夜澤的臉上閃過一絲高深莫測的意味。
    “怎麼,覺得我會‘棄明投暗’嗎?”常宣要笑不笑的問。
    “做人要有始有終。”黎夜澤答。
    “看來你不信我。”常宣又眯起眼。
    “怎麼會,我當然信你,你也要信我。”黎夜澤目光灼灼的望著常宣,重複道,“常宣,你要信我。”
    “我信不信你,又有什麼幹係。”常宣錯過那目光,語氣依舊冷淡。
    黎夜澤卻毫不在乎,目光裏滿是深情,堅定道:“你信我,我定不會負你。”
    常宣聞言皺起眉,拔腿往外走,想起之前黎夜溫的話,冷冷地丟下一句“瘋子”。
    走至門口,忽然停下,卻沒有回頭:“當日我負傷在身,逃到一家青樓,是裏麵的女子救了我。之後我再找去她,裏麵的人卻說被太子的人帶走了。”
    “是我讓人帶走的。”黎夜澤馬上接下話,“那天的事情轟動太大,她又是你救命恩人,我自然不會怠慢,為免出事便找人給她贖了身,又給了一筆銀子領出城去了。有了那筆錢,相信她此生不愁吃穿。”
    常宣點點頭,聽完自己想聽的,便抬腳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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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日後,黎夜溫果然又來到太子府做客,在黎夜澤略盡招待後,又以到處轉轉為名獨自造訪了常宣的小院。
    常宣今日卻一反常日的打扮,一身白裙錦繡,手捧茶杯,手邊是一本翻閱一半的古籍,整個人懶懶得倚於樹蔭下,眼眸半睜半闔,鋒芒盡斂,隻剩說不盡的恬靜美好。
    黎夜溫停在遠處靜靜看了會兒,半響才從動手轉動著輪椅進入這一方靜好中。
    “皎皎白駒,在彼空穀,生芻一束,其人如玉。”低柔溫潤的聲音輕輕響起,常宣抬起頭望向發聲的人。依舊一身純白底色金絲鑲邊的長袍,一臉柔和柔善。
    常宣卻知道,這人才不像他表現的那麼純良無害。有一爭天下之心的人,哪個算得上純良呢?
    所以她的聲音一如初見般冰冷:“三王爺怕是看錯了,這裏並非空穀,也沒有白馬,自然也無如玉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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