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小樓後退一步，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氣，一手指著他瞪眼：“你，你，無恥！”
    顏玉笑了，嘴角勾起的弧度甚是好看，一對深邃的眼睛在她的臉上打轉，聲音裏透著無盡的危險：“我就無恥，你能怎樣？床單都滾過了，一個純情的吻怎麼就無恥了？”
    婁小樓心中一驚，忍不住又朝後退了一步，望著側頭邪笑的顏玉心中警鈴大作，這哪裏是她認識的那個男人哦，簡直就是大灰狼好不好，她自己變成了溫柔的小白兔，不該是這樣的，從前都是她主動攻的啊！
    “我會對你負責的，今年夏天，我娶你，隨後我們去度蜜月，去你喜歡的西藏。”顏玉溫暖的手指抵在她的下巴，含情脈脈地注視她，那樣的深情，仿佛剛才的痞氣是一場錯覺。
    他說，我娶你。
    說不感動是騙人的，婁小樓有些想哭，眼中不自覺地彌漫了一層霧氣，他竟然知道她喜歡西藏，這件事除了上官徹，她從沒跟任何人提過，他是怎麼知道的。本來她籌劃著，高考之後，獨自去西藏，因怕自己會有高原反應，所以，有空的時候，她就會鍛煉身體，跑步，健美操，舞蹈，變著花樣地鍛煉，她希望，自己能夠勝任高原的氣候，而不是像個垂死的動物一般隻能在高原的腳下蹦躂幾下，她要去最美的山頭去看雪山，看純淨的藍天，一層不染的白雲，以及最柔和的陽光。
    婁小樓癡癡地望著他，這是第二個人向她求婚，猝不及防。“你說的可是真的？”
    “真的。”顏玉溫柔地吻她的唇瓣。
    “我不需要任何人負責。”婁小樓突然推開他，語氣陡然沉了下去。
    顏玉死死地抱著她，不給她掙紮的力氣：“我是認真的，我愛你。”
    他說，我是認真的。
    婁小樓漸漸停止了掙紮，她的心很慌亂，有喜有憂。
    “還記得嗎？七月的一天，我給你打了許多電話，而你身在歐洲沒有接到。那時，我突然感覺渾身痛苦，可腦海中卻閃現你的身影，我的第一反應就是你有危險，打不通你的電話，讓我更加不安，我守著電話好不容易到了晚上，接到你的來電，聽到你掉海的事情，你說得輕鬆，可我卻擔心得要死，還好你沒事。”顏玉每每想到那天的情景，心就跟著一緊，他恨自己，恨她出事的時候，他不在身邊，恨自己沒能去保護她，現在她就在身邊，他再也不願她出事。
    婁小樓有幾秒鍾的失神，有些畫麵迅速的從腦海閃過，不免暗驚，顏玉的感情到底有多內斂？如果他現在不說，她可能永遠都不知道，當時他的寥寥數語她記不太清楚，反正話不多，沒有讓她記憶猶新的地方。
    “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麼？我們吃飯吧，快涼了都。”
    轉變太快，婁小樓有些不適應他的邪裏邪氣轉換成深情款款，平素總是一副淡然的偽裝扯去，露出真實的內裏，她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顏玉點了點頭，大手從她的身上挪開。
    二人相對而坐，默默地吃著番茄蛋麵。她從來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關注她的，也從來沒生過心思去了解他，如果不是上回的拚酒，她可能一直不清楚自己對他的依賴，說實話，到現在她都不知道對他的這份感情是單純的依賴還是深愛。吃完最後一根麵，婁小樓望了望時間，雙目淡淡地看著他：“過會我蹭你的車去學校，大冷天的懶得走路。”
    “好。”
    顏玉放下碗筷，似是想到了重要的事，開口問她：“明天期末考，你複習得怎樣？”
    “一般般，最近幾天心情不太好，沒心思學習。”婁小樓坦誠吐露自己的心情。
    顏玉點頭，默默無言地收拾碗筷，她不願說的事，他不會愚笨地去追問，不問也能猜測幾分，苗秒去世，上官徹情緒低落，她的心情肯定跟這兩人有關。洗碗的男人再一次默默後悔當初下手太遲，要不然，他可能是第一個住進她心房的人，可是現在晚了，她的心裏會永遠為那個人騰出一席之地。
    忙碌完畢，兩人一起開車上路。這一次她沒有在離校一段距離的地方下車，顏玉有些奇怪，這個女孩從前對此事很避諱的，今日為何反常呢？婁小樓嫣然一笑：“我到學校再下車，快遲到了。”
    這個理由似乎說得通，他沒有多想，專注地開車。
    黑色轎車緩緩駛入校園，車停穩後，婁小樓一把抱住他的臉啃了一口，笑眯眯地比了個萌噠噠的剪刀手：“這個就算是車費了，小玉玉。”
    懵怔的顏玉坐在駕駛位，好半天沒有反應過來，等他回過神的時候，婁小樓已經關好車門，一甩長發，跳躍著跑遠了，心髒蓬勃跳躍的男人摸了摸被親的地方，傻笑好半天。
    呂麗麗在走廊截住婁小樓，一臉不滿地看著她：“老實交代，你昨晚在哪過夜的。”
    婁小樓一愣，隨口答道：“當然是回家了。”
    “你騙我，我看到你剛剛從樓下的車裏出來的。”呂麗麗指了指樓下的轎車，“沒過多久，顏如玉便走了出來。”
    “如果我說隻是搭的順風車，你信嗎？”
    “不信。”
    “不信拉倒。”
    “哼，昨天看你一天不在狀態，我擔心死了，給你發了好多消息都不回。”
    婁小樓啞然，她竟不知道這些，遂翻出手機，果然看到微信裏的好多條消息，笑意漸漸暈染在眉梢：“你放心吧，婁小樓我是打不死的小強，沒什麼能夠壓垮我的。”
    呂麗麗哼了一聲，腦袋一扭，抓著她回教室。
    上官徹果然沒有來學校，呂麗麗知道不方便讓婁小樓關心上官徹，便自己編輯了幾條信息發給他。上官徹很快回複：“一切安好，謝謝，好好備考。”
    呂麗麗望著那幾個方塊字，幽幽地歎氣，她知道，婁小樓再也不可能和他複合了，他們之間，除了師生關係，再也沒有其他。本來她還抱著一線希望，可當她看到剛才的一幕，她知道，一切已成定局。
    她知道，這個叫顏校長的男人正在一點點滲入婁小樓的生活，雖然她從來不肯提及。
    考試很快結束，寒假接踵而至。
    春節至，婁小樓給老師們拜年，當然也包括顏玉，彼時的她正和母親在遊曆祖國的大好河山。
    上官徹的病漸漸好了，隻是心裏的傷要多久能愈合隻有時間知道。
    婁小樓漸漸回到從前的狀態，對待任何事情能做到拿得起放得下，這是一種很好的性格。
    旅遊完畢，婁小樓找了個時間約顏玉在家裏見麵，宋青知道他們倆的感情後，執意要見一見這個能走進婁小樓心裏的人，以一個嶽母的身份。
    當然，婁小樓沒有告訴顏玉這是宋青的意思，特地強調她一個人在家，並囑咐他多買點禮品過來。所以當顏玉拎了一大堆禮品見到宋青的時候，傻眼了。他的禮物中全是婁小樓喜歡的東西，至於宋青的，他竟然沒準備。
    婁小樓躲在宋青的身後，笑意濃濃地向他眨眼。
    “哈哈，顏如玉，不好意思，讓你破費了。”
    宋青見他那副形容也笑了，這其中肯定是婁小樓搞的鬼，不過有什麼關係呢，如果女兒喜歡，她不會去做攔路虎，但要摸清這個人的品性。
    “來就來嘛，還帶什麼禮物。”客氣話還是要說的，雖然宋青很討厭客套，可是不管是官場上，還是生活上，總免不了跟人客套。
    婁小樓拍拍他的肩膀，嘿嘿道：“趕緊叫嶽母啊，傻愣著幹嘛？”
    後來，顏玉尋了個空隙埋怨：“你怎麼不跟我說一聲，這麼大的事，弄得像什麼樣子？”
    “我不那麼說，你還肯來麼”婁小樓側頭而笑，他的性子，她很知道。
    可是，一個三十歲的男人開口稱呼四十出頭的女人嶽母，他還是感覺很別扭啊，後來這件事跟他的朋友提起時，朋友很不客氣地損他：“哄人家姑娘上床的時候，怎麼不嫌棄自己比人家老了十多歲？”
    那話損得他無地自容。
    那頓飯吃得膽戰心驚，好生別扭。男人都有一個通性，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初見女方父母，都會表現得拘謹，不過顏玉是誰，當著全校師生發表長篇大論的人怎能被一個女人唬住，他發揮了強應變能力的優勢，掩飾住他的心慌，與準嶽母侃侃而談。
    宋青對他的得體大方的表現比較滿意，加上第一麵的好感，未刻意為難對方，對兩個人的交往也就不加阻攔。雖然有種好白菜被豬拱了的既視感，不過看對方也是一表人才，那一點芥蒂便慢慢消散了。
    飯畢，婁小樓送他出門的時候，黑笑著親了他一口，眯眼道：“嶽母的第一關算是成功了，不過，娶我的事你要早作準備哦。紅本子不著急，等年齡到了再領，不過婚是可以先結的，嘿嘿！”
    婁小樓的話像一顆定心丸，讓顏玉的心無比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