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驚喜源於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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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晚自習是難得的語文,有些老師總說早上頭腦清醒要學文科,至於理科要下午和晚上學,因為下午之後人會變的沒精神想打瞌睡,用手在紙上算算畫畫就會有精神,這是一種科學的學習方式,但我一直信奉晚上才可以學文科,因為晚上曖昧許多文字都會跳躍。
一般語文老師會讓我們自習,他從不講課,應該是五十歲的原因,偶爾這個時候他還會在班裏批改白天考的試卷,自己抬把太師椅在講台中間,比我們還安靜,就比如現在一個人安靜的猶如挑燈夜讀的寒窗學子,其實躁動的我們才是,隻要台下竊竊私語的聲音不大過他手裏的筆刷聲他就不會管。
有一次鬧得太過,還被教導主任逮了個正著,他也一副坦然的樣子走出班級和比他小很多的教導主任理論兩句就大搖大擺的回了班,擺擺手示意已經沒事了讓我們繼續自習,這可比史術清好太多,因為數學晚自習是講課趕進度的時間,白天的數學課都會用來罵人,但是,這樣好的語文老師,還是讓我覺得沒有以前的梁老師好,她現在不教我們班,被年級組安排給了其他班,真是一件讓人遺憾的事,好不容易有一個喜歡的老師,結果還是教別人的,看來學習和生活一樣都是一樣的事與願違。
“無聊嗎?悶死了!”
掛羊頭賣狗肉的小花冷酷先是抬頭看了眼四周,確定一切沒變化才把胳膊下的數學練習冊重新翻到第50頁,居然都寫這麼多了,我和他同樣的練習冊可還沒翻到10頁。
“有意思嗎,數學魅力就這麼大?”
“沒你有意思。”
“切。”
我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也許就是隨口一說,隻是為了打發我滾開,但就是這樣一句話讓沉悶的空氣清爽了潔淨了,那怕不下課都沒關係。
“這篇課文見你背的有二十分鍾了,怎麼還沒背下來?”
“你偷看我。”
小花冷酷放下筆,伸把我的語文課本合上,“你背一段。”
我幹癟的嘴唇如幹裂的土地,因為沒有雨水的滋潤怎麼也開不了口,於是我就鎮定的看著他,用眼神告訴他,我背不出來。
過了一會兒小花冷酷似乎真的懂了,說了句,“我知道了,”就重新把我的語文課本打開,“現在背下課檢查,要麼做幾道數學題,不懂的我給你講。”
“那還是背書吧!上語文課做數學題不好。”
“是嗎?”他的語調很高昂,顯然又沒把我的話放在眼裏。
“是。”
“你自個看著辦吧!自習課學什麼都可以。”
“那我剛才叫你,你躲躲藏藏幹什麼?還不是怕老師發現你做數學題。”
“話多,不背書就做這道題,”說著他就在我堆積如山的書本裏輕而易舉的找出那本和他同樣的數學練習冊,翻了翻擺在我麵前,“常考的題型,把它做了。”
我無比無比無比無比的頭痛,居然是道大題,給我一輩子時間都做不出來。
“日!你現在就可以講了,不會做。”
小花冷酷伸手就是一巴掌打在我的腦門。
“呦!”
語文老師發出一個聲調,我趕緊朝前方眺望,果然不出所料他看的是我們這桌。
“玩什麼了?拿上來我瞅瞅。”
馬上一大波看笑話的眼神看向我們,看來大家都專心致誌的等著誰出個好笑的笑話,當然也有不耐煩的學霸們,我又影響到了他們,惡毒的眼神比看笑話人的眼神還要譏諷。
“沒玩什麼,在看書。”
“我知道是書,拿上來。”
我拿起語文書往講台上走,每挪動一步都是無比的煎熬,這算又被盯上了吧!以後肯定又是典型,該死的張陽你還捂著嘴笑,又不是個女人。
“等一下,不是那本,是另一本。”
我哆哆嗦嗦的摸了摸數學練習冊。
“對就是那本,花花綠綠的讓我看看是什麼書。”
班裏頓時尖叫聲此起彼伏,尤其是張陽、夕暮飛這幫我看不順眼的人都伸長脖子看我手裏的東西,大概是覺得這是本不健康的小雜誌吧!如果數學真是小雜誌就好了,如果被定為不健康的書更好,直接把它封殺掉,就不用學數學了。
我走上講台用雙手鄭重其事的把數學練習冊遞給語文老師。
他接過去翻了翻,就開始嘀咕,“現在的什麼書都是花花綠綠的都沒個正經的,怎麼能把這些學生教好?哪像我們以前的書,書就是書,都有個正行。”他又更努力的翻了翻,確定沒貓膩後才抬頭對我說:“語文課做數學題,看來你自以為語文好的很,還是覺得語文好學呀?”
“都不是。”我小聲說。
“王老師,他是我們班以前的語文課代表。”張陽在台下吼了一嗓子,好像是去梨園看戲拍桌子叫好的紈絝子弟,讓人想衝上去一拳結果了。
語文老師隻是瞟了一眼他,就重新對我說:“昊齊,我知道你語文好,但也不能語文課學數學,出去站著上自習,站到下課。”
他揮揮手把我轟出去,我連一本關於語文的道具都沒拿,就出了教室,真不知道出去站著怎麼學,我想起以前上課被罰站的林林總總,覺得差生就是因為罰站而變成差生的,因為在走廊罰站,教室裏依然上著課,可能就會錯過什麼考試的天機,然後慢慢變成更差的學生,這一切都是老師的錯,他們都是劊子手,居然還有人大言不慚的說他們是辛勤的園丁,我看他們還真的園丁,用手裏的教棍和尺子把我們剪的規規矩矩的千篇一律的沒有多餘思想的和他們一樣的怪物,當然梁老師除外,她是個開明的好老師,也隻有這個除外了,祖國的教育堪憂啊!
我站了一會兒才發現走廊上隻有我一個,晚上的走廊還挺嚇人的,兩邊的窗都是黑壓壓的,隻能這條廊子有光,好像偶爾還能聽到廁所的滴答聲,《鬼娃娃花子》,腦袋嗡的一聲斷了線,手腳也開始出汗,靠!就不應該和絲絲看那些電影。
“你在張望什麼?”
我嚇了一跳,大腦缺氧般的看背後,謝天謝地是小花冷酷,我有種想抱著他的衝動。
“你怎麼也出來了?”
“語文老師也讓我把數學練習冊給他看,所以也被罰站。”
“哦,那我就放心了。”
他疑惑的看著我,遞給我一支筆,“放心什麼?”
當然是你不會走,你會陪著我。
“沒什麼,有帶語文課本嗎?”
“我隻帶了筆,還有和你一樣的練習冊。”
我看著他晃來晃去的練習冊萬念俱灰,轉而腦子裏又想起下午吃飯昝鵬對我說過的話,那句唯一的親人讓人揪心,這麼多年我以為大家都過的很好,雖然沒聯係,但沒聯係不就是最好的消息嗎?可現在一切都像脫韁的野馬,連我都變了,更扯的是喜歡上了他們其中的一個,還是個男人。
“現在沒人,我想知道些昝鵬的事。”
小花冷酷臉上的神情複雜,想說又欲言又止,“你還是先關心你自己吧!況且我對他的事也不是很了解。”
“行吧!不說就算了。”
我不喜歡逼問更不是張婷那樣的八婆,可是怎麼也動不了一筆,好像真是冷清又空空如也的地方才更容易思考難題,昝鵬在我腦海裏逐漸清晰,他像鏡子一樣能照出另一麵,同時就是另一麵,記憶也開始蘇醒,從小他就是個愛說謊愛笑的好孩子,是我們三個當中最聰明的,因為每次闖禍他都能逢凶化吉的免去大人的一頓揍,而我從來不是免檢產品,即使不是我的錯,我也得替他挨,所以你是來還債的還是來討債的?
這節課的下課鈴來的快了些,轟然一秒走廊開始熙熙攘攘,恢複了該有的樣子原來的樣子,第二秒譚耀文就滿頭大汗淋漓的出現在我麵前,一秒百米,這樣的速度拿到奧運會也不會輸,我斜瞄了一眼小花冷酷,對方似乎剛做出一道困擾很久的大題,心情愉悅。
譚耀文擦了一把臉上的汗,喘著粗氣說:“昝鵬在嗎?你幫我叫昝鵬出來。”
滄海桑田,我突然死機,那句怎麼說的來著,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終於譚耀文不再叫我,我變成了他的滄海巫雲,是該高興吧!解脫了一切歸於完整,再也不會有負罪感,再也不會。
“耗子你怎麼了?”
譚耀文疑惑的看著眼前的我,我卻害怕起來,回過神笑容燦爛。
“好,你等一下。”
然後轉身朝如豬市場的教室大喊:“鵬子,有人找。”
我想我的聲音還是太小了一句話淹沒在了人海裏,於是扯著嗓子又來了一句,“鵬子,有人找。”
終於。好久沒叫鵬子了,好久沒把譚耀文當做友人了。
昝鵬和夕暮飛扭打成一團半天才一同滾了出來,還一起對我發起了進攻,但看清來的人之後,一眼萬年,先是不笑,然後如花朵慢慢張開,最後變成桀驁不馴把傻站著的對方看成一頭豬,我們這些觀眾更是烘托熱鬧的旁白,淡的比牆還白。
“我們談談。”
“談什麼?”
“先跟我走。”
譚耀文抓起像拋錨一樣的昝鵬的手,大步流星的告別我們,夕暮飛愣頭楞腦的還想跟上去,以為會有架打,結果就被正出來的漢姐一巴掌,多好的結局啊!今晚花好月圓。
“胖子。”
漢姐叫我了一聲,就往樓梯口走,我知道這是讓我跟上去,我衝夕暮飛不知情的一笑,然而夕暮飛這次很善解人意,攬著他的好哥們兒小花冷酷往教室裏走。
“齊昊。”
我怎麼了?
叫出口就被自己嚇到了,因為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叫他的名字,他回頭看我,我假裝撓頭,“沒什麼,喊著玩。”其實我是想抓住點什麼,那怕是你的袖子。
小花冷酷蹙著眉無奈的轉過頭繼續往教室裏走。還是算了吧!我要的隻有成績。
漢姐並沒有下樓,而是站在走廊的盡頭,看來談話的內容不是什麼秘密,周圍不認識的人都可以知道,但其實走廊的盡頭隻有窗和外麵的黑夜還有樹的頂端。
“漢姐今晚雅興不錯,想起我來了。”
“我喜歡上了夕暮飛。”
“哦。”
這個消息對我遠沒有譚耀文牽昝鵬的手來的震撼,但的確也是個好消息,大家都蹭著年輕抓住了早戀,必須普天同慶。
“其實我是想說,這裏麵是有原因的。”
“不管是什麼原因,這都是好事,也不枉夕暮飛追你了這麼久,我應該當麵恭喜他吧!”
“你別告訴他,”漢姐十二分羞澀的看窗外的樹,“我沒告訴他,我喜歡他。”
我也學她趴在陽台上,果然清風讓人神清氣爽。“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他的?我也喜歡八卦的。”
“不知道,就是覺得越對不你越想他。”
古怪的邏輯,但愛情不就是理不清頭緒的邏輯嗎?
“你不用對不起我,你該去安慰絲絲。”
漢姐搖頭,“不用,因為我該給你說對不起,因為我說過喜歡你,絲絲應該由夕暮飛來說。”
“你確定你這樣心裏會好受。”
漢姐繼續搖頭,感覺脖子都快斷掉。
“我明白。”是害怕吧!
“其實還有個原因,夕暮飛的父母和我的父母有來往,很早我爸就把我給買了。”說道這她捂著嘴笑的很甜,“夕暮飛還不知道,所以你不要告訴他。”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爸昨天回來休假,看到絲絲、夕暮飛和我的合照就告訴了我,當時我就懵了,但抑製不住的是高興,所以我確定我喜歡他,但我不想放棄當兵的想法,如果有一天我被部隊改造成了一個真正的鐵漢子,沒有女人味,我覺得沒必要把夕暮飛捆著,畢竟我希望他曾經喜歡過我,我不想因為我的改變而讓他離開,我見過太多這樣的例子,所以要麼以後開始,要麼從來都沒開始過,你明白嗎?”
漢姐越說越激動,但在我眼裏,她和我都是一樣的膽小鬼,我們從來想的都是倆個人若即若離才好,卻從不敢設想倆個人真正在一起才是最好的,我嫌棄當下的自己,卻一廂情願的認為以後的自己會比現在的自己更好,應該把最好的自己給他,這才是最好的,然而答案是個未知,沒人敢預言的未知。
“明白一點,但不是全部。”
“沒關係,其實我就是想給你說聲對不起,想告訴你。”
一瞬間我又覺得漢姐和我一樣孤獨,連個正兒八經能分享的人都沒有,以前她還有絲絲,現在她隻有嬉皮笑臉的我,而我始終不敢傾訴,也找不到可以傾訴的人,這大概就是男人的通病吧!事兒都喜歡自己憋著,隻願意把不重要的事叨叨。
上課鈴響了,但進教室的人是史術清而不是語文老師,這讓原本情緒激動的我,更加亢奮,一個晚上兩件事,夕暮飛和漢姐,譚耀文和昝鵬,當然第二對是我瞎想的,但倆人的神情怒我不能不想歪,雖然不知道譚耀文和昝鵬究竟怎麼認識的發生了什麼,但一定是觸碰到了心,不然不會牽手不會到現在還沒回來,我突然想笑,又一個被譚耀文拐走的男人,史術清肯定不會輕易的放過,不過這次應該是好的結局。
“昝鵬了?”
大家都左看看右看看沒人回答。
“氣死我了!”史術清用她走哪都帶著的三角板打了一下桌子,“有這麼兩件事,第一個齊昊、昊齊、夕暮飛和盛秋月你們最近的表現大家都有目共睹,上次月考全校排名都有所進步,所以經學校研究決定取消你們的處分,明天教務處將向全校發出通知。”
“O了。”夕暮飛大叫,從座位上興奮的跳起來,死皮賴臉的帶著全班一起鼓掌,驚的我以為他要跑過去抱著漢姐哭一通。
我自然也很高興,今晚喜事連連,應該喝酒慶賀,而當我真正回過神才發現自己緊握著小花冷酷的手,他沒有躲開,而是更大力的回握過來,掌心的汗帶動了我整條血脈,這才是今晚我的壓軸。
“第二件,我們班和文科二班被選為課改實驗班,這就是我為什麼要占用你們語文晚自習的原因,下個月七號,我市所有高中都會派出最好的班,參加教育局製定的新目標課改考試,到時候大家一定要考出最好的成績,為我們學校,也是為你們自己爭光。”
台下瞬間哀鴻遍野,還以為是什麼好事,沒想到盡是分苦差,看來上天是公平的,這麼快就要我還了。
“安靜,安靜,這次考試很重要誰都不能給我掉以輕心,尤其是昊齊你們幾個,誰要是敢托班級後腿,直接滾到平行班去。”
你大爺的!又點我名,真把我當老鼠屎了,分班的時候不要我不就完了,幹嘛現在多此一舉,氣憤中我抽回了和小花冷酷緊握的手,現在盡是無盡的後悔,這就是沉不住氣的下場。
“報告。”
教室的喧囂再一次被打斷,門口的人烏雲密布,我幾乎看不清他的臉。
“你上哪去了?”史術清的話咄咄逼人。
“拉肚子,去醫務室拿藥了,”然後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藥和醫務室的處方。
隻有我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因為他的臉已經出賣了他,也因為隻有昝鵬才會做到滴水不漏,才會把謊言撒到完美,小時候他就是這樣,這不是我對他的偏見,而是我們都太了解對方,就像他說的,他知道我喜歡小花冷酷,就是第一次見麵喝醉酒的那個晚上,他悄悄的對我說,但我相信小花冷酷也聽的到,一張床三個人都裝醉,說的都是真話,但一切都是假的,用隻有喝醉時才敢講的真話騙自己又騙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