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大家都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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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堂課我都很認真,從來沒有過的認真,而且工工整整,好像是把我荒廢了十多年的學習勁全用上了,更像是給自己一個交代,感情不好,學習一定要好,至少要占一樣。
可是一打下課鈴我就像瀉了氣的皮球,倒在了硬梆梆的課桌上,那點因為逃避而激發出來的不幹心也已碾壓成粉末,隨風而逝。
“下節是體育課怎麼沒精神?”
石蘭雪琴琴敲了敲我的桌子,可還是把我的耳朵震的生疼,不得不爬起來對她微笑,畢竟人家是女孩子,又是班長,還是學校學生會的素拓委員,怎麼也比我這個喪家犬好的多。
“有事嗎?”
“謝謝你了,昊齊同學。”
她微笑著雙手放在背後,生怕露出多餘的動作,這讓我想起了絲絲的一句話,女生越灑脫說明心思越重,這一點我在漢姐身上沒有體會到,因為她一直瀟灑,而眼前的石蘭雪的確有那麼點意思。
“謝我,謝我什麼?”
石蘭雪坐到我前桌笑眼彎彎,這讓我想起周楠,文文靜靜又落落大方,好像造物者不惜辛苦自己也要創造出一些這樣的憐人兒。
“謝謝你幫我轉達,我的心意。”她臉紅了紅繼續說:“他很有禮貌說想和我做朋友,所以這麼多年的等待終於有了結果,謝謝你。”
我心裏一陣,如果我是她,我一定會給對麵的男人兩巴掌,再罵一句男三八,暗戀是我的事,我都沒想過表白,你雞婆什麼?
“不好意思,我喝醉了,當時的事已經記不清了。”她溫和對我眨眼,我連忙擺手,“不不不,我不是推卸責任,我是真的喝醉了,不好意思哈。”
“其實這樣很好,我死心了,喜歡的時候會糾結,就會影響學習,現在你讓我有信心進文科快班。”她的話把空曠的教室越發顯得空蕩,“我覺得應該考個不錯的大學也沒問題。”
畢竟是女孩子表達的再委婉,麵對心裏的感情還是會羞澀,更何況我是個陌生的人,但我想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找我說這些,但一定不會是報複。
“太不好意思了!”
她微笑,“其實說不好意思的應該是我,我看了那段錄像,所以來找你其實是為了說這個。”
我使勁的撓自己的耳發,紅彤彤的臉讓我緊張,因為我不知道她看沒看我吻小花冷酷那段,所以憋不出一個詞來,突然靈光一現,打太極。
“我可以做些什麼嗎?補償之類的,為你,什麼事我都願意做。”還是把話題轉到你身上吧!
“不用,我就是想說,謝謝你,我去上課了。”
她一個雀躍消失在我的視野中,哎!她應該是來埋怨我的吧!隻是因為修養讓她變得委婉,我不明白為什麼我總能把簡單的活著搞的像上斷頭台,難道是我本身的體質原因嗎?
我又想到了他,我願意在眾人麵前表現出醉酒後的糊塗,但我不願意讓他以為我隻是醉了,我想讓他明白,即使最後落的個慘不忍睹,五馬分屍,連朋友都沒得做,我也願意,或許連帶著今後我會勤奮努力學習,考個211、985什麼的好大學也說不定。
體育課到底是上的無精打采,沒有味道,但他們,所有人都有用不完的精力,我也想,可這和物理試卷一樣難,好似我天生就是個幽靈,飄乎乎的沒有著力點。
打開廁所的水龍頭,我狠狠的洗了把臉,隻是洗不掉煩惱,讓我理不清源頭,我隻知道我喜歡,喜歡就是世界上最神秘莫測的東西,如果小花冷酷也喜歡我,那麼我一定不會有譚耀文這樣的朋友,也不會有莫軍和石蘭雪,可是生活沒有如果,一個男人包裹著對另一個男人的愛,還帶著乳臭未幹的味道,答案不言而喻。
宿舍的門沒有鎖是虛掩著的,輕輕推開門裏麵隻有兩個木頭人,一個是絲絲一個是小花冷酷,我完全不會懷疑為什麼沒有夕暮飛,為什麼隻有他們倆,可為什麼他們沒發出一點聲音,安靜的把這間寢室從這棟樓分離了出來。
瞬間尷尬的我居然想逃走,我也的確跑下了樓,我不想看到他們任何一個人,明明我才是債主,感情對我不公平,明明應該我向你們討回公道,可惜我們學校還是太小了,我很容易的撞見了莫軍,和他一樣嬉皮笑臉的譚耀文,煩!
他們是體訓生,所以我為什麼要來操場。
“我先走了。”莫軍大大咧咧的對我擺手。
“等一下,”我伸手攔住了他,“你為什麼要拒絕我們班班長?”她那麼好。
“我想我拒絕誰,不用你管吧!”
我的冒昧贏得了尷尬,“其實我是想說,你不應該把我扯進來。”
“她死不承認喜歡我,所以我隻能給她看魏貴飛發來的視頻。”
“她不承認你還逼她,還主動找她,你不喜歡她誰信?”
“昊齊,如果一直有一個女孩給你送水,而你又想拒絕他,那麼你的那段視頻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無恥。”
“隨便,”他拍拍譚耀文的肩,“我先走了。”說完轉身瀟灑的揮揮手。
渣!
“譚耀文。”
“啊?在。”
“我哪好?”我學著莫軍的態度,希望自己也變成渣!
“啊?”他傻笑,“哪都好。”
可我學習就不好,“你渴嗎?我去給你買水。”
“渴。”
不對,角色反了,應該是他給我買水,我拒絕他!果然我連舉一反一這種事都沒天賦。
一路無話,水倒是喝的很美,然而我還是愧疚,試想多好的男孩,怎麼就栽在我這坨牛糞上了?
“我不喜歡男人。”
他一口水嗆到從鼻子裏流出來。
“那你為什麼親齊昊?”
“因為是齊昊。”
他笑笑:“齊昊也是男的。”
譚耀文不是因為齊昊是男的我才親她,是因為他是齊昊,你懂嗎?
“我做你男朋友吧!”
譚耀文再次從鼻孔裏噴出水來,“啊?”
“下周一開始周末結束,因為這周我是盛秋月的男朋友。”
很多年以後回想起當時的愚昧無知,也隻能不停大笑來遮羞,居然能毫無廉恥的當別人男朋友,都沒問別人願不願意,所以這更像是過家家,隨便找幾個道具就是一場莎士比亞的戲劇,然而感情怎能用一周來闡釋,有的人用一輩子都沒搞清楚,而我天真的以為一周就能解決,是否這就是老天爺要懲罰我的原因。
“我不想欠你們,所以就這樣吧!”
可惜隻會越欠越多。
“好。”
盛秋月外號漢姐是個仗義的人,她經常對我和絲絲說,高中畢業她就去當兵,把自以為是的男人都踩在腳下,絲絲笑她活的比男人還男人,她卻隻是一聲輕哼,我想,漢姐一定是個能把我踩在腳下的人,因為他比我重情義,普通的女孩子可能會把感情放在第一位,然而她肯定兄弟最重要,所以她是女俠,隻有女俠才快意恩仇,有時候我把她比成李清照,“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的那樣糊塗豁達,但她不是學霸,所以她是,“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的大俠,而且大俠隻需要瀟瀟灑灑武功蓋世。
一眼望去操場上跑著圈的漢姐正無視她周圍嗡嗡嗡的夕暮飛,雖然他們各懷鬼胎,但日子總會把他們的樣子記錄下來變成回憶。
我在一個轉彎口攔住了他們。
“月月。”
夕暮飛幻聽般的重複,“月月。”
“做我女朋友吧!”
剛說完,她就一個箭步撲進我的懷裏,在學校這種聖潔的地方,擁抱是不歡迎的,但等待的人可以無視周圍所有人的目光,更加可以被關注被包容。
夕暮飛從幻聽裏走出來,先是隻有他可以叫的昵稱被我奪走,現在是他心心戀戀的整個人盛秋月被我搶走,本能喚醒他最原始的能力,漢姐被他硬拽到身後,就給了我一腳,力度很大卻是不穩的。
“你他媽的。”
“你滾開。”
夕暮飛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來扶我的漢姐一掌拍到了宇宙外。
對著我笑著說:“我願意。”
“好好,你願意,你願意是吧!我弄死他。”
“你敢!”
“我就敢。”
結果夕暮飛結結實實的挨了漢姐一腳。
這一腳不重,但心能承受的力量,有時候比紙薄,夕暮飛的眼睛一瞬間紅了。
從小老師就是說:“不準早戀,因為影響學習。”現在看來他們是對的,不但我們被快班踢了出去,還沒了友情。
“盛秋月你他媽就是這麼對我的,你一點不高興我就哄你,一黑臉我就依你,最後還不如這個蠢貨,好,你別後悔!我他媽多的是女人。”
看著他的背影,漢姐握緊了我的手。
“追他。”我說。
“為什麼?現在我是你女朋友了。”她笑笑。
“如果我說隻做你一周的男朋友?你會不會吃了我?”
“你耍我!”
“快去追他!”
她愣了愣沒動,右手很自然的搭在我肩上,“一周就一周吧!反正他不缺女人,我也不缺男人。”
“上上節語文課,你們出去幹什麼了?”
漢姐瀟灑的說:“跑圈。”
“哭了?”我小心翼翼的說。
“你當你是誰,當然沒有,就是想不過,養了這麼久的鴨子還沒吃就飛走了,隻是不甘心而已。”
隻是不甘心就不是喜歡,大俠你知道嗎?這次你不仗義。
“那上上節語文課你們就一直跑圈?”
漢姐聳聳肩,“陰溝臉回了宿舍,我進不去,絲絲也上去了,然後隻剩我和瓜貨。”
“以後別這麼叫夕暮飛了。”
她促狹一笑,“那就叫阿笨吧!”
我回笑。
“胖子,其實絲絲才是最讓人擔心的吧!他不開心,而且是因為我,有時候我寧願他跟著你回家,或者阿笨,如果阿笨能和絲絲在一起就好了,我寧願那個大燈泡是我,而且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夕暮飛到底對我意味著什麼,我對他又是什麼。”
她第一次在我麵前喚他的名字,讓我如同聽到了遙遠的歌,青澀的沒有辦法,少年癡癡等少女側耳回眸一笑,少女隔著紗看著少年。
“胖子,我的願望是當一名軍人,想我爸一樣。”
“你爸是你的偶像?”
“一年到頭我見我爸的機會估計還沒有五根手指的天數,但越是失落就越是期待,所以我想走我爸走過的路,他做過的事,但這並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那最主要的原因是什麼?”
“不知道,也許是理想。”她莞爾一笑。
有理想的人就是讓人羨慕,尤其是那些想的很遠的人,他們不會整天陶醉自己或著糾結別人,他們要的是成為某一類的人,而不是別人眼裏的自己,我好羨慕眼前的漢姐,本以為她是我們仨當中最笨的一個,其實她看的比誰都遠,而且在我以為漢姐還是以前那個她時,她已經對昨天揮揮手長大了。她是個堅強的女生,不需要任何男人的憐憫,她要活的精彩追求自己的精彩。
“我爸媽一直在我身邊,所以我不懂,但我支持你。”我說。
“其實我並不知道喜歡是什麼感覺,我喜歡你,我可以任意的說什麼,他們說,說這種話會害羞,但我不害羞,我隻覺得你需要被保護,從第一次你被人打時,我就覺得如果有一天我能嫁給你,你一定會過的很好。”
我笑笑,所以你是大俠。
“不勝榮幸。”
她給了我一拳,很男人的說:“其實是因為我可能會常年在部隊裏,而我不想有個當兵的男人,覺得兩個人都忙裏忙外像我爸媽,我都不知道他們是否還有感情,我不想那樣,我不想因為等待而變的苦。”
陽光從她的指縫間穿過,打在她臉上的斑駁盡顯溫柔。
“所以我們應該是永遠的朋友,因為我也要當兵!”
“但是我們這周是男女朋友的關係,你說的。”
“嗯,還要悄悄的,不能讓老師抓到。”
誰說男女隻有情,沒有義來著?我們就有。
“那夕暮飛了?”我看著她的眼睛想要捕捉點什麼。
“不管他。”她毫不猶豫的說。
“那如果你對他說我喜歡你,你會害羞嗎?”
漢姐咧嘴一笑,把齊劉海的碎發往耳後捋了捋,“應該不會。”
我故意張大嘴驚訝的說:“不會害羞?你是女土匪吧!”
“是不會說,我喜歡你,豬。”
接下來的課或者課間再也沒有了漢姐和夕暮飛的互動,也再也沒有了絲絲和夕暮飛的交際,也再也沒有了我在中間插科打諢,好像我們都是陌路人,嘻嘻哈哈哈之後就該散了,我知道那都是我的錯。
晚上宿舍很祥和,沒有打鬧,沒有臉盆和牙杯的碰撞聲,也沒有誰故意尿尿的噓噓聲,總之門外的一切喧囂都與我們無關。
夕暮飛和小花冷酷並排而坐,一起發著呆,莫軍正試圖讓譚耀文好起來,偶爾兩邊的人對視一眼,也似乎隻是在詢問,幾點熄燈,絲絲買了包辣條來我們宿舍,看了一眼就出去了,以往他至少會給我一根,現在他也在怪我。
我躺在床上發覺這個錯不能全怪我,是你們,你們所有人給我按的,我隻不過喜歡一個我喜歡的人,而你們卻因為我不能討好你們而怪罪於我,你們比我自私,大家都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