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韓曦都極為低沉。
    紀以辰覺出韓曦的為難，好說歹說把他留在了中心人身邊，自己去支援任務。“我們現在最大的任務就是穩住大局。G區突然插入，A區增派人手，D區實況不詳，你對中心人再憐憫同情也沒有什麼用，重要的是把現在的狀況摸清，把局麵調整成對我們有利的形式，你明白嗎？”韓曦聽著紀以辰前所未有的詳細囑托，緩緩道：“那你呢？也待在學校裏接著客串政教？”紀以辰一愣，笑道：“想繞過你真的是天方夜譚啊···對，我今天不待在學校，我得出去接應一下寧深。你幫我穩住學校這邊的人，我那邊能更好做一點。”
    韓曦坐在座位裏麵，不置可否。
    紀以辰俯下身子，撐在韓曦的桌子上很認真地看他：“相信我一回好嗎？我知道我沒你聰明，但是我總歸還是有點經驗的吧？相信我好不好？”韓曦抬起頭，隻覺得心裏有什麼複雜的東西在盤旋壯大。紀以辰微笑著捏他的臉，笑道：“今晚我回來就去給你彙報好嗎？夫人就不必擔心啦！”韓曦條件反射地要開口反駁，竟發現自己並沒有什麼反駁的欲望。紀以辰笑得眉眼都柔和了起來，捏著他的手又落在了他頭上：“等著我回來。”韓曦把手撫在他臉上，點了點頭：“我等你回來。”
    紀以辰一愣，輕輕地在他額頭上吻了一下。
    “寧深報告一下方位，我去和你們會合。”紀以辰一邊發動車子一邊把手機開成了外放。“我們現在剛剛到中山路，想先去找葉寒。”紀以辰略略思考了一會兒，“行，我去找你們，如果再有什麼問題再到我的房子去，先這樣。”紀以辰掛斷電話，一路疾馳到了地方。
    “辰哥好。”紀以辰對葉寒點點頭，掃視了一下屋裏的狀況：“傅哥真是很重視這件事啊，八十多個人，客廳都要擱不下了。”葉寒點點頭：“今天主要是和增援人員交流一下，我這邊的情報網也隻有我和景晨在，一會兒如果還有別的事，我們再抽調人手。”紀以辰笑笑：“行，就這麼定了。寧深啊，都別站著了，有地方就就地坐一坐。”
    紀以辰看著坐了一地人的屋子，平靜道：“目前的情況大家大概也都清楚了。G區派來增援，恐怕是意在入駐Q市。如果G區和D區聯手，把勢力在Q市紮牢，那他們和H市分庭抗禮就不是什麼難事了。現在最棘手的問題是，英方的消息沒有準信兒，D區的人手也是未知數，我們沒有針對性地草草行事，終究不是上上之策。”
    寧深點點頭：“Denny今天早上和我說，英方的人基本上就是毫無蹤跡，拋出的交易線也沒有人搭頭。”紀以辰皺眉：“D區的存貨點和碼頭查過了嗎？”寧深點頭：“查過了，裏麵多多少少還有一點存貨。”紀以辰深吸一口氣，沉聲道：“盯緊G區交易，不要讓他們的貨流入這裏。另外，釜底抽薪，把他們的存貨量砍掉，看他們下一步怎麼辦。”寧深點頭：“我明天就安排。”
    紀以辰點點頭：“另外，我這裏有D區人的資料，聯係各個交通樞紐，如果有D區人員回來，立刻解決。”葉寒點點頭：“我會著手安排。”紀以辰擺手：“G區人來，必然會有所動作，估計也是衝著我們來的，這些日子多加防範，安全為上。如果有什麼要交代的，馬上給我和莫曦發來消息，我們隨叫隨到。”
    寧深應下來，“下麵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吧，辰哥您快回去吧，跟嫂···”紀以辰瞬間扭頭，看好戲似的看向他。“那個···”寧深咳了一聲“跟曦哥···交代一聲。”紀以辰慈祥一笑：“好，那就交給你們了，謝謝啊，阿深”
    這謝的的是哪件事啊···寧深內心瘋狂流淚，強扯出一個微笑來打了個招呼。
    紀以辰也是真沒客氣，出了門就開上車直奔學校。門衛看到紀以辰這架勢嚇了一跳，連聲招呼都沒來得及打就被車燈晃了個眼暈，好頓揉眼睛。紀以辰一路開到學生宿舍樓下，和舍管點了個頭就上了樓。
    “猜猜我現在在哪”紀以辰一邊狂奔一邊狂飆手速。
    “宿舍樓第二層到第三層左右”韓曦淡定地答。
    紀以辰腳步瞬間一頓，“你怎麼知道？！”
    韓曦淡淡地答：“我剛剛聽到了車子疾馳過來又刹車的聲音，想一想，這個時間能大駕光臨的就隻有你了。算一算時間，現在應該是跑到了那個位置。”
    紀以辰汗顏：“馬上到地方”
    韓曦看著這五個字，立馬從床上翻身下來跑到門口去等著。紀以辰剛剛到樓梯口，就看見了抻著脖子望過來的韓曦，心裏頓時暖了不少。韓曦看著已經有些氣喘籲籲的紀以辰，無奈認栽，自己走上前去找他。“在這不方便講話，去儲物間。”韓曦低低地說了一句，領著紀以辰往右手邊走了過去。
    “現在什麼狀況？”韓曦關上門就急急地問。紀以辰微笑道：“沒什麼事，就是在交代一下調度而已，沒有什麼緊急狀況。”韓曦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什麼都沒說。紀以辰哭笑不得，把手放在他臉上揉，輕聲道：“真的，沒什麼大事。”韓曦也沒把他的手拍下來，就著這個姿勢說了下去：“你打算怎麼處理那個中心人？”紀以辰瞬間變臉，捏著他的臉威逼道：“你說什麼？嗯？為什麼那麼關心他？”韓曦眼神黯然起來，“那還是個孩子，什麼都沒接觸過的孩子啊···”
    紀以辰心裏一滯，手上的力道小了幾分。
    “這件事情不是我們能決定的。”紀以辰安慰道，“那孩子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的。”韓曦搖頭：“按照傅哥的行事風格，他一定不會留著楚言。”紀以辰心裏泛起一陣酸楚，卻不忍心露出悲涼的表情來，隻得想點話來逗他：“莫小曦你聽好了，你是老子的夫人，其他的小妖精不許想！”韓曦抬起頭，眼裏卻閃出些淚光來，“江辰，我們什麼都做不到，什麼都改變不了，終究是隻能隨波逐流。”
    紀以辰心裏疼得不得了。他不知道，到底是多麼強烈的無奈才能讓韓曦流淚。他隻能無措，這樣蒙著麵具地無措。
    “莫曦”紀以辰把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都會好起來的。”韓曦把他的手拿下去，向後退了一步。紀以辰狠狠一怔，頓時開始失落起來，“你···你這是···”韓曦擺擺手，示意他先別出聲。
    “江辰，一年之前我選擇和你們一樣這麼生活，其實不乏為了自己而選的原因。我認為，這樣選擇至少會自由一些，不用每天躲著形形色色的人，過著躲閃的日子。我一直都很努力，努力去適應你們的節奏，努力去幫助你們完成任務，努力去提高自己的能力，努力做好自己能做到的一切。因為我覺得，那是我的責任，那樣的生活至少是在我選擇之下的生活，至少我還是可以決定我的人生的。”
    紀以辰默默地聽著，沒有什麼動作。
    “這段時間，從F組到D區，這好多的事情積攢下來，我才感覺到，沒有那麼簡單。在這個世道裏，我們所有的人都不自由，所有的人都很無奈，沒有人能夠真正地獨善其身。我看到楚言，感覺就像看到之前的自己，看似很自由，可以自己走自己的人生，事實上沒得選擇。說實話，我挺心疼的。”
    紀以辰心裏突兀地疼了起來，他上前一步，結果看到韓曦也上前了一小步。
    “所以，我決定了，有些事情不想再拖下去了，鬼知道明天大家都會怎麼樣！”韓曦抬起頭來看著紀以辰，眼神決絕地讓他心寒。紀以辰一驚，剛想反駁什麼，就被韓曦抓住了肩膀。
    “我不想後悔，也不想沒得選！”紀以辰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被韓曦猛地湊過來吻住了嘴。紀以辰瞬間頭腦一片空白，任著韓曦在自己唇上時而溫柔時而殘暴地吻下去。
    門外有起夜學生的腳步聲，近了，又遠了。開關門的聲音，水龍頭的聲音，中心石英鍾敲響了十點鍾。
    不知多久之後，紀以辰朦朦朧朧地感覺韓曦離開了，呼吸順暢了許多。“你···”紀以辰氣息不穩，“你這是做什麼？”韓曦眯起眼睛，雙手捧住了他的臉，緩緩道：
    “江辰···我來，退而求其次。”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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