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他在懷疑自己,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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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惜元這會心情不錯,又喝了酒,話也多了些,他對紅月解釋道:“其實說穿了很簡單,我拖住高飛高揚讓招財進寶夜探輔國將軍府那晚,送出去了三封信,一封給曲如風,他平時一副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樣子,很多人都忘了,他幼年在家中活得戰戰兢兢,並沒有好的讀書環境,卻在十七歲那年一舉高中榜眼,天資是何等聰穎,後來更是被當世大儒文伯庚收做關門弟子,這的次鴻淵文會,發起人當中便有他,鴻淵文會堪稱文人盛會,所有文人的目光都轉向了那裏,再沒時間精力去歌頌飛羽了。”
紅月張大了嘴巴。
步惜元笑了笑道:“仲卿做的事並不止這一件,那個寫出最近大熱的‘蝴蝶夢’的文芳客,也是他找到的,到處都是‘蝴蝶夢’,林將軍自然便要淡出人們的視線。”
紅月驚道:“曲大人的事我也知道,卻也忘了他竟然有這樣大的能耐,還有呢?”
步惜元看她難得露出小女兒嬌態,一雙美目瞪得圓圓的、亮晶晶的寫滿了催促,也不賣關子,繼續說道:“另一封信給了杜仲,他癡迷醫術,之前曾對我說過一件奇事,說他在研究藥材時發現,有兩味藥分開用時功效各不相同,可如果放在一起用,對男子無效,卻可以讓女子月事停頓,並且出現喜脈,然而這當然不是真的有喜,而是藥力所致,一旦停藥,自然一切都會恢複正常,隻是這藥若長時間服用會對身子有些許損傷。”
紅月畢竟聰慧,恍然大悟道:“寧貴妃!哼,寧相奸滑,寧貴妃也不是好貨色,她雖然生得美貌,心思卻惡毒得很,未曾入宮時就親手打死過好幾個丫鬟,因為一個路人多看了她一眼,就命人將人家四肢打斷扔進了護城河,還不許別人施救,親眼看著那人痛苦死去哈哈大笑,她就是一條活生生的美人蛇,入宮之後也不曾收斂,經常有宮女被她虐殺,將軍以前說過,這個女人長得雖美,其實惡心得很,這一次查出她有孕,更是把尾巴都翹上天了吧?看她能得意多久!”
步惜元道:“不錯,就是她,後宮首傳喜訊,當可轉移皇上的注意力,而這藥用久了傷身,也容易被皇上懷疑假孕而惹上禍事,隻能尋個心思惡毒,外家強硬些的來背這個黑鍋了。”
紅月拍手道:“公子大才!那然後呢?還有什麼,第三封信去哪了?”
步惜元道:“最後一封信去了京效軍營。”
紅月努力想了想道:“京效軍營?跟武將有關?是最近傳得風風火火的劉老實嫁女的事?可這事跟將軍有什麼關係啊?”
步惜元笑了笑道:“這兩件事表麵看是沒什麼關係,我讓祁勇做這件事,不過是想給人們一個武將粗獷專情,為感情不計後果的印象。”
紅月用手撐著腦袋,想了很久,突然道:“我知道了,將軍是當世武將之首,有了這個印象,當初將軍拒婚便是粗獷專情、心懷坦蕩、衝冠一怒為藍顏,跟功高震主,公然頂撞、掃皇家顏麵的意義就大不相同了!這件事乍一看跟將軍並沒有什麼關聯,其實這才是點睛之筆!”
她的一雙美目彎成了月牙兒,笑道:“公子心思如海,著實讓奴婢欽佩,幾封書信便解了楊振那老匹夫精心布置出的死局,連之前拒婚的隱患都一並解決了,將軍真是好福氣,才能得到公子真心相待!”
步惜元臉上醉酒的紅暈更深了,他閉了閉眼睛道:“女孩子家的,莫要胡說,而且飛羽說得對,隻要他一天不卸兵權,皇上就絕不會放心的,如今我們做的這些不過是解一時之急罷了,我有些乏了,你也出去歇著吧,不用看著我。”
紅月抿嘴笑道:“公子有些醉意,一會兒怕是會口渴,而且高飛高揚心思難測,為防萬一,公子身邊不可離人,奴婢就在這裏守著公子,公子放心安睡吧。”
步惜元又睜開眼道:“我說過的,他們不會輕易發難的,況且你習武日短,那兩人武功比你高得多,便是有什麼異動,你也不能抵擋,反倒會吃虧。”
紅月揚頭道:“公子不必擔憂,如果他們有什麼不軌,奴婢縱然不敵,卻能出聲示警,隻要奴婢放聲高呼,全府之人都會趕來,奴婢就不信這許多人還放不倒那兩個閹貨,但凡他們敢動公子一根毫毛,便叫他們來得去不得!
不過說到此事,公子,秋月那丫頭今日見公子醉酒,一時著急露了行跡,那高飛眼光毒辣的很,怕是看出什麼了。”
步惜元眯著眼睛道:“無妨,這是本就是早晚的事,府中人多半武功都不如高飛高揚,就算今日秋月不露破綻,隻要他們細心觀察,要發現也不難,隻是他們前些日子有些輕敵大意,又整天盯著我,難以顧及其他,這才拖到現在,而且這也並不全是壞事,可以震懾他們一二。”他緩緩閉上眼睛,輕聲道:“不要責備秋月。”
紅月柔聲道:“奴婢曉得了,公子睡罷。”
兩個月後,宮裏傳出了寧貴妃被有心人推倒滑了胎的消息,皇帝震怒,下令徹查,寧貴妃卻一反往日的囂張跋扈,隻是哀哀哭泣,並沒有其他動作,寧相也老實得很,隻是求了皇帝做主,卻並不追問案子的進度,也不曾私下調查,或對嫌疑人私下報複。
有的人說這寧貴妃遭了這個天大的打擊終於知道了收斂,杜仲卻隻報以冷笑,她之前被查出有孕,風頭一時無兩,姿態更加囂張了,稍有不如意便責打宮人,便是宮妃也經常遭到她的冷嘲熱諷,甚至打罵,後來她突然發現自己來了月事,大驚之下也不敢找太醫,隻偷偷讓寧相安排了一個心腹醫女入宮為她診脈,醫女診出她並沒有懷孕,之前月事停頓,又有喜脈之相,許是她前段時間情緒不穩才導致的月事紊亂和假孕現象。
她激憤之下差點當場將那醫女打死,這段時間她有喜的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皇上也對這個孩子十分重視,對她也多有縱容,就算她親手打了宮妃也不曾苛責,所有人都知道她身懷皇長子,有望後位,如今這一切都成了泡影不說,皇上多疑,一旦被他知道她沒有懷孕,一定會認為她故意假孕圖謀不軌,到時她縱然全身是嘴也解釋不清了。
既然如此,那便隻能一不做二不休,她打發了醫女,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過了一天,卻在第二日故意撞上珍妃的貼身婢女,摔倒在地,請來了事先打點好的太醫,事情便成了之前的樣子。
案子查了半月,皇上幾乎每天都要摔一套茶具,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他報以極大的期望,如今就這麼沒了,怎能讓不他痛心?
他一心沉浸在憤怒中,連得喜被崩起的茶懷碎片劃傷了臉也沒管,得喜低垂著眼,擦掉臉上的血珠,端著碎片默默退下去了,皇帝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看誰都像嫌疑人,他在懷疑自己,他知道。
然而案子就在快要結案判為珍妃出於嫉妒謀害皇子時出現了變數,寧貴妃宮中一個叫翠珠的宮女突然反口,揭露了寧貴妃摔倒之前就已經來了月事,並沒有懷孕的事,當時的衣物就是她處理的,因為平時寧貴妃對她們動輒辱罵毒打,被查出有孕後更加變本加厲,她的妹妹前些日子因為犯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錯被活生生打死了,她當時被打發出去做別的事,等到回來時屍體都已經被收拾幹淨了,她悲痛欲絕,心裏恨毒了寧貴妃,所以她才會站出來揭露事實,她也知道此事之後自己絕沒有好下場,早已存了死誌。
也是寧貴妃平日裏並不將這些下人當人看,見她平日行事謹慎穩妥才會讓她處理那些衣物,又恐嚇了一番,打算此事過後便將她滅口,本以為萬無一失,卻不知道之前一時遷怒打死的宮女與這個翠珠竟然是姐妹,若非如此,還真的會被她糊弄過去了,她宮裏的宮女都已經被她平日的手段嚇破了膽,她說幾句恐嚇的話,她們是不敢不聽的,可是就因為這樣,翠珠本來就每日繃緊神經活得戰戰兢兢,妹妹的死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她平日的壓抑化成了無限的憤恨,想要跟寧貴妃來個魚死網破,寧死也要讓她不好過。
任憑寧貴妃恨得咬碎了銀牙,案子依然查清了,寧貴妃假孕欺君,寧相知情不報,皇帝氣紅了雙眼,寧家徹底上了皇帝的黑名單。
皇帝這一陣子情緒不穩,在床上也弄得極狠,得喜也不求饒,隻是咬牙忍著,他知道蕭燁心裏有火,總要發出來才好,隻是他白天要當差,蕭燁一刻也離不得他,晚上又總是折騰得很晚,總覺得剛一睡著就又要起來做事,偶爾還會受傷,一段時間下來,得喜雙腿打顫,走路都有些發飄,腦袋也常常嗡嗡作響,他的左耳聽不見,便一直用右邊臉對著蕭燁,時刻警醒著,怕聽不到蕭燁的呼喚,直到有一天他毫無預兆的昏倒在地。
他本來側麵對著蕭燁沉默的站著,倒下來的時候也無聲無息,隻是額頭正好磕到了桌角,磕開了一個大口子,一時間血流如注,轉眼的工夫半邊臉都被血染紅了,看著十分可怖,蕭燁驚慌失措,一麵高聲傳太醫,一麵將他抱進偏殿,這才驚覺得喜的身子輕得不像話,蒼白的臉被一麵的血跡映襯著,顯得毫無血色,整個人都沒有生氣,蕭燁將他放到床上,緊緊的抱著他的身子,也不知道在害怕什麼,心慌意亂得很。
太醫很快到來,為得喜診了脈,包紮了傷口,說隻是外傷,流血雖多,卻無大礙,隻是他的身體本就十分虛弱,氣血不足,這次又受傷失血,要好好調養一段時間才行。
得喜身為總管太監,身邊也是有人伺候的,蕭燁將人召了過來,怒斥他們服侍不力,這才得知從寧貴妃有孕時起,得喜就一直食欲不振,這段時間吃得更少,而且經常手拿著飯碗就睡著了。
作者閑話:
蕭燁:喜兒,你怎麼不吃飯?苦肉計?
得喜(翻白眼兒):覺都睡不夠,吃屁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