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珠似的雨滴密密麻麻散落在池麵上，泛起層層疊疊的漣漪。洛陽雪蜷縮了身子跪坐在長石板上，用胳膊搭著木圍欄墊了下巴，安靜看著隨著池麵的波動而上下起伏的死魚。初住進王府時，他就告訴過洛審自己不大喜歡這種玩意兒，可洛審說魚通靈性，是吉祥有餘的好東西，但凡富貴人家多多少少都會養些。看洛審挺熱衷，他便含含糊糊應付了聲，也沒再阻攔。這魚一養就是十年，洛審養的好，每每有人靠近便會紮堆歡騰雀躍。
    “洛叔若見了，定要難過了。”手指在亭欄上畫了幾個圈圈。“太過於依附總歸是不好，人尚且如此，更何況這些被人圈養的生物。真個叫人心中悲涼…”他幽幽轉過身，兩隻手扒住石板的邊沿，正張望品賞著雨中的庭院，忽瞟見遊廊石柱後似有身影，匆匆站起身直奔了過去。
    “秉澈…”
    “…”
    “秉澈是來聽我把話說完的嗎？”小喘著氣，洛陽雪欣喜抓住了對方的手。
    “放開…”秉澈局促想把手抽回來，卻又忍不住抬起另一隻手拂去了他落在臉上的雨水。“我…我隻看看你…看看你…”
    “秉澈與我皆為男子，有悖常倫…”
    “我知道！”突然激動，倏而低沉，“疆兒昨夜不就是這麽拒絕我的麼…”
    “雖有悖常倫，但因為是秉澈，我想我可以接受。”頓了頓，又道，“我可以接受秉澈。隻是我對秉澈的感情並非像秉澈對我那般，倘若貿然給你一個回複，於你不公。”
    秉澈愣愣盯著麵前的人，“…疆兒你真這般想？”
    “我心中有你，自然也不願你委屈。所以，秉澈可以給我一段思索的時間嗎？”
    “給，多久秉澈都給你。”秉澈將人攬進懷中，貼在他耳邊喃喃道，“疆兒真好…”
    “疆兒不好。我隻道秉老先生是驅逐我，後細細想來，才覺全然都是我的錯。若非我困住秉澈而不自知，秉澈也不會如此難安。患得患失的惶惶之感，我懂得，我懂得的。”
    “不怨疆兒，是秉澈太心急…我以為你今後都不願再見我了…我還摔了你的梳子…”
    “你連我都摔，倒在乎起一把梳子了。”
    秉澈聽出了他語氣裏的不滿，又是想氣，又是想笑，又是難為情，關切問道，“疆兒頭還疼麼？”
    “疼，磕出了個包。”
    “叫我看看。”
    “看什麼看！你別亂摸！嘶～再碰我踹你！”
    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某人終於忍不住，哧哧笑出了聲。“那疆兒還生秉澈的氣麽？”
    “生氣。”往秉澈懷裏捱了捱。
    對麵遊廊，踮起腳趴著雕花窗柩沿的秉湛突然一把捂住雙眼。“羞羞羞！”
    “什麼羞啊？”斜靠在廊壁上的秉澄看了眼莫名其妙退的老遠的少年，不明所以朝窗柩望了過去。“和好了？”悠悠閑抱起雙臂，勾起嘴角意味深長笑道，“也就王爺能讓澈哥服軟。哎～你拽我幹嘛！”
    “他和墨守哥…他倆都那樣了…”秉湛口齒不清比劃了個動作，“你還看！”
    “抱一下怎麼了？”
    秉澄大大咧咧扣住少年後腦勺，一把將人摁進懷裏。秉湛直愣愣磕在他腰間的硬物上，沒來由吃了一疼，狠狠踹出一腳，卻被對方靈巧躲了開。
    “不怎麼，礙眼！”
    “誰？”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