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又開始了。”秉湛翻過亭欄穩穩在上麵坐下身子，餘光瞟見秉澄不知往嘴裏丟了什麼，便抬起胳膊肘撞了下他。“喂，你吃啥呢？”
    秉澄隨手遞過去一個鼓鼓囊囊的小布袋。
    “你知道那琴是誰的嗎？”秉湛抓起一小撮兒瓜子塞進嘴裏，哢哧哢哧咬了幾下，一轉腦袋把皮兒吐進了亭中。
    “王爺的啊，”秉澄不以為意，“寧王素愛琴，府中夜夜歌舞升平。不一直都這麽傳的麼。”
    “誒？”略顯驚訝。
    “孤陋寡聞。”
    “前陣子看他時常對著琴出神，還想是哪家姑娘不幸，被他相中了呢。昨日墨守哥告訴我那是他的琴，倒驚得我一句話也說不上來了。”特鬱悶道，“雖然我也挺喜歡墨守哥的，可是，你說他，他癡迷一個男人，他他他…他迷戀男人！”
    “理解不了像他這般上了年紀的人。”
    秉湛鄙夷斜瞪了眼。“說的好像你還年輕似的，都三十多歲的人了…”
    “你哥我上個月才剛滿二十三！！”
    “二…二十三就二十三嘛，你凶什麼凶！”頓了頓，抱怨道，“聽娘說啊，墨守哥天還沒亮就去辭行了。也不知他倆搞什麼名堂。都怪阿展昨晚騙我…哎呦！你再彈我腦袋，小心我揍你！”
    “你揍得過嗎？”阿展緊挨著秉湛也在亭欄上坐了下。“怪我啥呀？”
    “要不是昨晚你拉我離開，墨守哥就不會走了。我被拽走的時候那倆人還挺膩歪的。”
    “我不是擔心你礙眼，怕你挨大少爺的揍嘛。”
    “還給你委屈了。我礙眼他什麼了！”憤憤道，“他不就是早出生了二三十年麼，我又不是秉澄，怕他作甚！”自信滿滿一掌拍在秉澄胸口，震得他連咳了好幾下。“牆頭草，你要堅定堅定自己的立場…”
    “說誰牆頭草呢。”秉澄奪過自己的囊袋，腿一跨翻身坐在了柱子隔壁的圍欄上。
    “說你！說你！就說你！”秉湛沒好氣用衣擺擦了擦手，“誰稀罕吃你的瓜子！”話說完沒過多久又屁顛屁顛貼了過去。“娘說了，這剛炒的瓜子吃多了啊，容易上火，這一上火啊，就鼻子爛…”笑嘻嘻一把抓住秉澄塞進自己懷裏的囊袋。“喏喏喏，是你自己要給我吃的，到時候可別又說我搶你。”
    “噢噢噢！嘶～我讓你拿著，沒讓你獨吞！阿展吃不？”
    “不吃不吃。”阿展挪到柱子旁，“說起來我去給王爺屋子整理床鋪，被褥枕頭昨個怎麼放的，今早上原封不動就那樣擺著。王爺天不亮就走了，我琢磨他肯定是一宿沒睡。”撇嘴憐惜搖了搖頭。
    秉湛剛從秉澄手中搶過最後一小把瓜子，抬眼看向阿展的功夫，又他被奪了回去。“秉澄你懂不懂謙讓啊！老跟我搶什麼！”
    “還有，還有，我從王爺屋裏出來時，看到大少爺好像把什麼東西給扔了。待我去喚他用早膳，又見他滿院子不知在找什麼東西。一會兒地上翻翻磚，一會兒屋頂揭揭瓦的。”
    “…”秉湛眨巴眨巴眼睛，突然軟下了表情，“秉澄，你去把墨守哥給他找回來唄。”
    “長安城那麼大，你讓我上哪兒找？再者說了，這是澈哥和王爺自己的問題，我們外人瞎摻和什麼。喔！落雨點兒了。”秉澄手伸出亭外接了接，“去，趁現在雨還不大，拿兩把傘過來。”
    “你倒是會指派人！我不去！”身子一轉，斜靠在了亭柱上。
    雨愈來愈大，秉澈將裘衣披在琴上，抱起琴，又仔細拽了拽衣服，蓋住了邊邊角角。
    秉湛坐起身子。“他幹嘛去？”
    “不知。”秉澄扶著亭柱轉身翻進亭子，拍去衣擺的瓜子殘屑。“你看你把這亭子搞得髒成什麼樣兒了，還不趕緊收拾了。”
    “憑甚麽我收拾！哎哎哎，你又去哪兒？”慌忙跳下亭欄追了出去。“秉澄你等等我。阿展姐，這堆瓜子皮兒就麻煩你了。秉澄，你丫的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