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服男子取出一支箭搭在弓上，拉滿弓弦正欲射出，忽聽到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他心中一緊，箭脫離手心飛了出去，直勾勾插進了旁邊的樹樁上。
    “嘖嘖嘖。”
    葉襄不無遺憾連歎了幾聲，驚得他握著把弓愣愣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葉哥…”
    “再來一發，叫我看看。”葉襄從男子身後背著的箭筒裏抽出了支，遞給他。
    男子猶豫許久，誠惶誠恐接過搭上了弓，顫抖著拉滿弦，手一鬆，正中靶心。他暗自籲了口氣，抬起手背正準備抹去額角的虛汗，一塊方巾便落入了他的手心。
    “還不錯。”
    “葉哥謬讚，我…我實乃運氣好。”男子虛虛的偷瞟了眼葉襄，見他神情嚴肅，稍稍放鬆的心弦又緊繃了起來。“這幾日忙於公務…”聲音漸漸低沉了下去，“也沒怎麼練習…葉哥先前教的…”
    “射箭本就不是你的專長。慢慢練習便好，不必焦急。”葉襄重新取出支箭，胳膊繞過青年將它搭在了弓上。“專注瞄準你的獵物。”
    男子不自在地扭動了下身子。
    “腰板挺直，站穩了，胳膊才好發力。”
    隻聽“砰”的一聲，箭深插進靶心。男子吃驚的盯著被擠掉落在地的適才自己的那支箭，驟然加快了心跳。
    “以川好久不曾出過宮了吧，今日就準你一天的假。”
    “以川謝葉哥！”
    男子收拾好弓箭，回屋將弓搭在支撐架上，箭筒掛於門後牆側，換了身常服。
    蘇常音左顧右盼，在集市上晃蕩了一會兒，警惕巡視了周遭，閃身進了杏花坊。酒肆之中依舊空無一人，他找了張看起來還算幹淨的桌子，摸出衣襟裏的方巾抹了兩下長凳，將沾染了灰塵的一麵對折，又細細折疊了幾下，塞進了腰帶間。而後一跨腿，坐上了長凳。
    後院的門上了鎖，他等了許久也不見掌櫃的回來，索性胳膊肘往桌上一搭，撐住腦袋，漫無目的盯著門外來來往往的路人。手指尖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麵，看著看著不知怎的腦中忽然回想起了葉襄手把手給自己示範射箭的畫麵，臉微紅，懶懶的趴在桌上將腦袋埋進了胳膊裏。
    。。。。。。
    “要這般拿著才穩，”紅衣男子握住少年的手，攥緊了劍柄，“講了多少次了，以珊為何總是記不住呢？”
    “師父嫌棄以珊笨了？”
    “是笨，笨到無藥可求了。”男子揮舞了兩個招式，鬆開了少年，在一旁的白石椅上優雅坐下身。“師父看著你，繼續練吧。”
    。。。。。。
    迷迷糊糊也不知睡了多久，睜開眼時外麵天色已晚。常音打了個哈欠聳了聳肩，一件衣服從他肩膀滑落。
    “醒的倒真及時，趁熱吃吧。”秉澈將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推到他麵前，彎腰撿起了地上的外衣。
    “這是我送給墨守的？”青年扒拉了兩口，抬眼含含糊糊說道，“你可真有心機啊。”
    “哦？”
    “澈哥，”常音囫圇將麵咽下肚，鄭重其事盯著秉澈，欲言又止，抓起筷子攪纏了團麵塞進了嘴裏。
    “有話？但說無妨。”
    “唔。。。”思忖良久，試探性道，“澈哥，我聽聞墨守被貶出長安了。”
    “嗯。”
    “初見墨守時他才隻到我肩那麼高，年紀分明與我一般大的。”放下筷子用手比劃了番，“趴在凳子上，也是在吃麵，看到你跟我說話，端起碗就往你懷裏鑽，小臉圓鼓鼓，眼睛瞪得我心裏直發毛。”常音自顧自地笑了，“澈哥你，不想墨守嗎？”
    “不想。”
    “當真？”
    “吃飯。”
    “我看澈哥你根本是因為沒有主上的命令吧！”
    秉澈許久未開口。
    “對不起啊，澈哥，”常音喘了喘，平複了情緒。“是我激動了。”
    “不礙事。”
    各揣心事的倆人這頓便飯吃得異常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