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公子，少爺的藥煎好了。”見對方點了點頭，洛審端著托盤走近床邊，恭恭敬敬立在一側。
    秉澈扶起李墨守，往他身後坐下，好使他能舒服些倚靠在自己懷中。端起碗湊近鼻尖聞了聞，蹙起眉看了眼洛審，用手鉗在李墨守臉兩側，稍稍一用力，碗口貼著他的下唇，手托著碗底一傾斜，將湯藥灌了下去。
    洛審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直到秉澈把空碗重新放回托盤上，他才回過神來。
    秉澈將食指關節處挨了挨李墨守的嘴角，卻也是忍不住笑了，“千萬別與疆兒知道，否則下次被砸的可就是整個洛府了。”
    “公子敬請放心，”洛審臉抽抽，“小的斷然不會告訴王爺。”
    “端下去吧。屋門就不必關了。”
    “是，公子，洛審告退。”
    秉澈眯起雙目，抱緊了懷裏沉睡著的人。“疆兒的小身板，倒挺舒服的。”
    小引躡手躡腳走近圍牆，四下裏看了看，扒著牆使勁一躍，翻了進去。兩腳剛落穩，聽到有鐵器碰撞的聲音自遠而近，慌忙蹲下身躲進了草叢中。待巡視的侍衛們漸漸走遠了，才又站起身，警惕地往四周張望了兩眼，躬著身子鑽出了花壇。躲躲掩掩，左顧右盼拐過一道道圍牆，他躥進了間不大的庭院。西廂房的門緊閉著，裏麵漆黑一片。小引鬼鬼祟祟朝著點了燈的東廂房靠近了過去，緊貼著門框，雙手背在身後小心翼翼推開了門。腳還未跨過門檻，倒先被人從身後轄製住了。
    “什麼人？”
    “咳咳！葉襄，把你的胳膊從小爺我的脖子上拿開！”
    “尹以川？”葉襄鬆了手，快步走近門側，謹慎往外麵看了看，關上了屋門。
    小引捂著脖子喘著粗氣踱到床邊，正要仰躺上去，冷不防葉襄一腿攬在腰上。他打了個趔趄，憤憤站直了身子。
    “嘁！”
    “要麽在凳子上好端端坐著，要麼就去牆角蹲著。”葉襄在床邊坐下，抱臂斜靠著牆壁。
    “我…小爺我站著！”小引不屈不撓似的狠狠剜了眼對方。
    “隨便你。”葉襄汗顏。“我當你跟著寧王一齊離開長安了呢。說吧，找我何事？”
    小引賊兮兮瞄了瞄窗戶，嬉皮笑臉蹭到葉襄跟前。“那隻“狸貓”呢？”
    “督察夜巡。”
    “督查夜巡？這可不是我的職務。”
    “你的上司是我，我想怎麼安排便怎麼安排，你有意見？”
    “沒有沒有。葉襄，我還真有事要問你。”在床邊規規矩矩坐下。“你可見過寧王府的令牌？”
    “沒有，你見過？”
    “那是，金穗鑲邊，琉璃內嵌。”
    “皇家的令牌不都是這樣的紋路。”葉襄全然一副“沒見過世麵”的鄙夷表情。
    “不是，我想說的是，小不點兒的牌子，背麵雕刻有長琴。”
    “你可看仔細了？”
    “沒看仔細我跟你說什麼！”沒好氣，“在他臥房中我見到有位女子也有相似的一塊。不過正麵不是寧字，具體寫了什麼我沒太看清。”
    “可是千蝴司？”
    “千蝴司？千蝴司又是什麼？”小引聽得有些糊塗，但有一點他倒是明白了，秉澈、“狸貓”還有那個女子應該同屬這個千蝴司的。
    “沒什麼，隻是突然想起了刑部最近在審查的一宗命案。你剛才說在他臥房中，他是誰？寧王？”
    “嗯，離開長安後，小不點兒的身子是愈來愈虛弱了。葉襄，”小引深吸了口氣，“小不點兒挺純良啊，又手無縛雞之力。”
    “你想說什麼？”
    “我之前與寧王素昧平生，他為何要救我又護我？”
    “無心之舉吧，畢竟你逃進了他的府邸。”見小引頗苦悶，便補充道，“當然，我也隻是猜測。”
    。。。。。。
    “猜測…你憑何猜測…憑你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還是說，憑你的孤行己見，膽敢在這裏猜測…”
    。。。。。。
    小引身子一抖，使勁搖了搖腦袋，“他不喜歡聽到猜測這兩個字。”
    “哦？看來寧王對你的影響挺大。”
    “去你的！可別在挖苦我了。”小引沉下臉，大概是有影響吧，自己和他之間總也隔著一段無法逾越的距離。那人挺容易與人親近，又極不容易與人親近，捉摸不透。“哎哎，不說小不點兒了，我不明白，我來長安不到兩年，做禁衛軍副將也才半年，千蝴司為何要苦心聚力派人冒充我？”
    “不知。”瞟了眼窗外，天依舊陰沉著。“他仍是毫無動靜，我查不出目的。你可還有別的想要問？”
    “我暫時想不起來了。”
    “既然如此，你便早些回去吧。保護好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