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鳳臨閣“盈水澗”。
    蕭雲淵兩指間捏了支銀筷，伴隨著對麵紫紗營帳中女子的琵琶聲而有節奏的敲打在桌上的銀製雕花酒盞上。一縷青絲拂於眼前，虛掩了他左側臉頰之上直至額頭的麵罩，麵罩的絲帶的一端斜繞過前額在高聳的發髻下麵與另一端綁成了個精致的結。
    圓桌另一側，秉澈長發半紮鬆散披於身後，漫不經心搖了轉手中的銀酒杯，湊近鼻前聞了聞，抿了口，又繼續在手中轉了幾圈，周而複始。
    瞟了眼心思逍遙雲外的秉澈，雲淵手腕一轉，銀筷指向了屏風，營帳中的女子意會，停下彈奏，起身行了一禮，懷抱琵琶緩緩退出了“盈水澗”。
    “看來你今日無論如何都是沒有興致嘍？”
    “我原本對器樂就不感興趣，何況…”
    “何況琵琶不是長琴，妍兒也不是疆兒。”蕭雲淵夾起隻蒸蝦仁丟進嘴裏，含含糊糊道，“表弟的性子你是熟悉的，當真鐵了心不隨他一同去金州？”
    。。。。。。
    “秉澈有事求見主上，還請若凡替我通報一聲。”
    “公子請稍等。”
    若凡行了一禮，匆匆離了開。不多時，又折返了回來。
    “澈公子，請。”
    “有勞了。”
    秉澈在若凡的指引下，走進書房，衝窗柩旁站著那人跪拜下身。
    “起來吧，不必多禮。”男子關上窗扇，在書案前坐了下去。“秉先生和管夫人可好啊？”
    “謝主上惦念，家中二老身體安然。主上。。。”
    “秉澄也快及冠了吧。”
    “回主上，秉澄下個月就滿二十了。”
    “嗯。”指著圓桌上的茶壺，秉澈會意，倒了杯茶水呈遞給他。“我不渴，賜你的。”
    “秉澈謝主上賜茶。”
    瓷碗緊攥在手中，秉澈無心飲茶。男子溫和笑了笑，示意他在自己對麵坐下。
    “是墨守那孩子又刁難於你了？”
    “回主上，疆兒他。。。沒有。”
    稍有些許難為情，男子看在眼裏，笑而不語。
    “主上，秉澈懇求主上。。。”
    “秉澈，你該知道，覆水難收，君無戲言。”
    。。。。。。
    淺然一笑，“不去就是不去了，談何當不當真。”
    “哼，你就繼續裝吧。三兩日見不到他後，我看你還能再這般事不關己雲淡風輕。”
    “大抵，”秉澈語氣頗顯落寞。“是不能吧。”
    雲淵輕咬下唇尋思了尋思，夾起塊熟牛肉浸進醬汁碗中，似不懷好意又似漫不經心，蘊味深長笑道，“我若是你啊，先找個機會把人睡了，待生米煮成了熟飯…”
    “疆兒又非女子，何來生米煮成熟飯之說。”
    “嘖嘖嘖，也是…”手驀然一抖，牛肉掉在了桌上。“你！你還真敢有這想法！”
    “被你繞了進去。”拎起酒壺不緊不慢倒滿了酒杯。
    “嘁，分明是你自己有那心。”蕭雲淵偷笑，拎起酒壺填滿了自己的杯子。“表弟他為何會想到要去安康縣？”
    “因為宛丘茶莊。”
    “宛丘茶莊。。。哦，我想起來了。”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又夾了顆花生米丟進嘴裏。“我說，你就不怕他發現了那茶莊的端倪？”
    “茶莊是長公主的茶莊，有沒有端倪，又與我何幹？”
    蕭雲淵擺了擺手，麵容嚴肅，語重心長道，“作為朋友，我還是想提醒你。”
    “請講。”慢條斯理添滿酒。
    突然滑稽而笑，“當心相思成疾鬧出人命。”
    ——秉澈，若我有幸是你…我不要竭盡全力隻為護他周全…我要他與我共看盡，那皇城之外的萬水千山…
    “你的這張嘴啊，真是愈來愈毒了。”秉澈微抬眼，淡然笑之。
    ——對弈的，從來不是我們…若你是我，也定會與我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