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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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八月已經接近尾聲,千城想到書店買些參考書,她戴上耳機單曲循環著陳奕迅的歌“你會不會突然地出現…好久不見”
她到書店抱了一堆參考書向收銀台走去,書巷很窄,一個氣宇不凡的男生低頭玩著手機迎麵走來,千城放慢了腳步說了聲讓一讓,男生沒有聽到,千城停下腳步又後退了一步,男生還是碰掉了千城手上的書,男生連說了幾次不好意思蹲下幫千城撿書,千城不小心扯掉的耳機線歌詞正好唱到“好久不見”,男生抬頭一臉驚訝還喊出了千城的名字,千城對上他的視線同樣驚訝的說“你是…是陳柟嗎?!”“對啊,好久不見”陳柟說著拿過千城手中的書抱在懷裏。
買了書兩人去喝咖啡,找了個靠窗的位置。
“這幾年過得怎麼樣,什麼時候回來的?”陳柟問。
“挺好的呀,上個月回來的呢,你有回過中心小學嗎?”
陳柟答“有啊,換了校長,對了你還記得宋曉嗎,她跟我考了同一所高中。”
宋曉小學的時候和千城玩得挺好,宋曉的爸爸因為賭博欠債被人打斷了雙腿,她一直是媽媽撫養的,有人說她媽媽是妓女,千城在家長會的時候見過一次,是個美女,宋曉長得和她媽媽很像,她身上帶有的神秘感就像與生俱來的。
“當然記得啊,聽你這麼說她過得應該挺好的,我在這邊讀高中噢,市二中。”千城喝了口咖啡說。
“好巧!我也在市二中,我們可以一起上學耶!”
可以想象兩人的情緒有多激動。他們聊了很多,生活的瑣碎事,遇到的人,看過的電影…
時間在歡樂中流走,陳柟送千城回家,在路口兩人加了微信約定明天一起看電影然後就道別了。
回到家他打開了和千城的對話框,輸入:我無法掩飾重遇你的欣喜,感謝重逢。
他猶豫了,在按下回車鍵的前一秒又刪掉了,覺得自己的唐突會讓千城難堪。於是把這段話寫到了日記本裏。
【2】
這時候千城忐忑的接了個電話。
打來電話的人是木嫤,木嫤這個名字是她媽媽起的,寓意著“木槿花”,堅韌和永恒的美麗,而她正完美的詮釋了木槿花的寓意也實現了媽媽的寄托。千城和木嫤從小就很要好,兩家關係也不錯。後來木嫤的爸爸喜歡上了千城的媽媽,即使有了家庭還愛得洶湧。
天妒紅顏?!千城的媽媽因為過度勞累,和一輛大貨車相撞,車連人墜落了山崖,木嫤的爸爸在山崖邊撕心裂肺地哭喊,那天下了暴雨,雨水拌著淚水在風中交雜著。後來他得了抑鬱症,最終在一個夜裏自殺了。
千城的爸爸承受不住喪妻之痛,帶著千城到了另一個城市,重新發展事業。
沒多久千城的爸爸娶了個女人,女人蠻年輕,雖說賢惠,但是千城對她的好感並不大,隻是叫她作阿姨。幾年後,他們生了個女兒。千城的爸爸一直想要個兒子,直到今年,阿姨又懷上了。
然而木嫤家失去爸爸這個頂梁柱,整個家庭變得蕩然無存。
木嫤認為千城父女就這樣一走了之,是想逃避責任,還有她們母女倆過著的是慘淡的生活,對千城恨之入骨。
其實千城後來有回來過,也有尋找她的下落,但她們一直都沒有相遇。
恩恩怨怨幾時了,更何況這是兩代人之間的恩怨。
“最近還好嗎”千城問,她握緊手機的手心全是汗。
“你能不那麼虛偽嗎。”電話那邊的聲音很冷淡。
“對不起…”
“你好自為之。”
嘟嘟嘟…
千城抱著頭,從無聲哭泣變成揭撕底裏的痛哭。
她來了?她是帶著怎樣的心情和什麼目的來的?
千城被往事纏得徹夜不眠。
這是一個漫長的夜晚,重逢的喜悅讓陳柟也失眠了。
第二天早上千城打通了爸爸的電話“爸,吃早餐了嗎”
“正準備吃,怎麼了?”
“木嫤她昨晚給我打了電話,也沒說什麼”
“好我知道了,你照顧好自己”
爸爸對這個名字也有不能說的情感。或許是怨恨,或許是愧疚。
千城去看媽媽,墓碑上照片上的女人是很漂亮,奪走了兩個男人的心,就連離開都要發生一場似乎沒有結局的鬧劇。
她經常來看媽媽,這次帶了一束百合花,然後聲淚俱下“我要怎麼做,木嫤會恨我嗎,我怕她會做出傷害爸爸的事情,我該怎麼辦…”
風吹百合香,淡淡的香氣悄悄流入人們的記憶裏。
【3】
千城叫了出租車,往回家的路上開。
在等紅綠燈的時候,一輛在陽光下照射得閃亮的黑色跑車,仿佛失去了控製,像離弦的箭,然後聽到的是刺耳的刹車聲,車胎在地麵上劃出了一道長長的痕跡。
那輛車無情地撞上了一個女人,女人當場死亡,全身都是血,站在她旁邊的是一個小女孩,她僵硬了。
千城走下車,心隱隱作痛。
肇事者逃逸了,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裏。
小女孩趴在女人身上,血染紅了衣裳,女孩抱著女人的頭泣涕如雨。
她用沙啞的聲音喊著“媽媽你說要帶我去看海,是不是我不乖,你怎麼流了那麼多血,你怎麼不說話,你說話啊…”
千城終於忍不住揪著胸口的衣服,心痛如刀絞,連呼吸都變得困難,眼前一片血紅色,血腥另人反胃。
千城看到女人想到了媽媽,看到女孩想到了自己,她陷入回憶裏,昏倒在地上。
千城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了,她沒打算讓爸爸知道,因為不想讓爸爸擔心,她再去檢查了身體,醫生說“你身心疲憊,沒有大礙,需要多休息,我還是建議你做個心理測試”千城拒絕了拿完藥就離開了醫院。
千城撥通了木嫤的電話。
“我們見個麵吧。”
“好,今晚某吧等你”
【4】
千城來到了她爸爸的公司,爸爸叫了兩份外賣。
“我今晚去見木嫤。”千城說。
“我叫司機送你吧早點回家”
千城的爸爸忙於工作,兩個人距離上一次一起吃飯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她有一個成功的爸爸卻缺少陪伴。
吃過飯千城就出發去某吧,一路上她多次拿起手機想要撥木嫤的電話卻始終沒按下呼叫鍵。
千城走進某吧,在吧台找到了木嫤。
木嫤見到千城,對旁邊的男人說了幾句話,那個男人便離開了。
千城叫了一杯雜果賓治。
“好久不見”木嫤麵帶微笑說。
“其實我後來有回去找過你。”
“你以為你是救世主?你做什麼都不能讓死去的人活過來”木嫤情緒有些激動。
“對不起”
“這些年來我受的隻值一句對不起嗎。”
木嫤拿起桌上的酒淋到了千城頭上拿起包包走出了某吧。
酒順著發絲滲透了衣裳。千城穿過人群,追上了木嫤。兩人在馬路邊停下了腳步。
這條街比往常安靜。
“我們就不可以放下過去,重新開始嗎。”千城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說出了這句話。
“你不覺得這就像是打了你一巴掌還問你痛不痛嗎。”
“愛一個人本沒有錯,可你爸爸他愛上的是一個不該愛的人,我失去了我的媽媽這樣慘痛的代價還不夠嗎?”
木嫤顫了顫,不語,向馬路對麵跑去。
一輛車正往這裏開,閃得耀眼的車燈仿佛照亮了整條馬路,車裏的人瘋了似的打著喇叭。
木嫤像是僵住了,沒有任何反應,千城推開了木嫤,兩人重重的摔在地上。
視線變得模糊,她突然想起自己放了陳柟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