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那時花開 58 同學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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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潔愣了半晌,複又開口,聲音裏有了一絲不忍:“梅飛飛,你可以不在乎,可以沒興趣,但你知不知道,他在B市過的是什麼日子?!那幾個月裏,他憔悴不堪,形銷骨立,我每次去看他,他都和我說的都是你,說你們從前的日子。雖然他總挑是開心的事情說,但我知道,越是如此,他心裏其實越是難過……後來他終於鼓起勇氣寫信給你,但卻如石沉大海,杳無消息,你知道他有多痛苦嗎?十一的時候,他實在忍受不住,偷偷去了Z大,你不知道吧?”
梅飛飛一語不發。聽筒裏傳來艾潔略帶苦澀的笑語:“你當然不知道,你那時候,正忙著和別的男生卿卿我我吧?”
梅飛飛仍然不說話。
“你這一次受傷,你又知不知道他有多緊張!當時他正在期末考試,若不是我勸住,大概會什麼都不管就立刻飛過去了!結果,在那一個周末,他還是去了。因為走得急,又是春運,隻好買的高價票。可是,等他去到……你……你還真是忍心!”說到最後,言語之中又情不自禁地帶出了幾分不平。
梅飛飛沉默。對!艾潔說的都是實情。可是,這些她怎麼知道?想到這裏,她忍不住又冷笑一聲:“看來你還是他的紅顏知己!他對你,還真是無話不說啊!”
“梅飛飛!”艾潔低喊,“你以為我願意聽他說這些嗎?他向我說這些,我心裏又是多麼難受……你喜歡的男人在你麵前口口聲聲訴說著對另一個女人的愛慕與思念,換作你,你又會怎樣?!”
“可惜我不是!我也不會去愛一個根本不愛我的男人!”梅飛飛反駁。
“可他是愛你啊!”艾潔的聲音氣急敗壞:“梅飛飛!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對他?你怎麼能總是這麼殘忍?你不知道他愛你嗎?!他愛你!他一直在愛你!”
“他愛我?你確定他是真的愛我嗎?”想起前世的傷害,她冷冷一笑,“如果是真的,那好啊,那麼不妨讓時間和空間來證明一下!”
艾潔不說話了,好一會兒才道:“梅飛飛,我真不知道你怎麼會變成個樣子!你是不是覺得,傷害他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你想讓時間和空間來證明愛情,我告訴你,你會看到結果的!但是,”她頓了頓,像是決心要拋出一句狠話,“我也不妨提醒你,沒有誰會永遠站在原地等待愛情!如果將來失去了,你不要再後悔!”
梅飛飛冷哼一聲:“那麼我也告訴你一句話,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我梅飛飛生來就不是會乞求愛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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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已是年後,梅飛飛終於把腳上的石膏拆了,試著慢慢下地。一個月沒動過腳,多少有些不適,還離不了拐杖,但至少能夠出門了。於是,臨開學前的一次高中同學聚會,她還是決定去參加。
說起來,她和高中同學的感情,談不上很好,也談不上太壞。但畢竟是同學,是年少青春的一個見證人。這種同學之誼,比起進入社會以後勾心鬥角的人際關係,實在純潔太多。前世因著傅遠能幹,她諸事不理。今世,既然決定一切要靠自己打拚,她就不想輕易失去這些人脈。
因是這個寒假的最後一次聚會,大家來得很齊,甚至連複讀的同學也都到場。一位同學家裏正是開小歌舞廳的,於是恰有了便利場所。梅飛飛進去的時候,裏麵正放著輕柔的音樂,隻見燈光並不明亮,同學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有大聲暢言歡笑的,也有低聲細語咬耳朵的。立即有一道灼人的視線投射到她身上,梅飛飛順著方向望過去,便撞入一對深邃漆黑的眸子。
視線交彙,傅遠的目光閃了閃,等見到梅飛飛無甚表情的樣子,眼中的光芒黯淡了,隨即又向她微微一笑,算是招呼,接著,轉過頭去繼續參與旁邊同學的談話。
梅飛飛早知這一次來必定會見到他的,此時,她已經說不清心中對他是什麼感覺。
若說是恨吧,似乎從前的一切與眼前這人毫無關係;若說是愛吧,她卻從未想過要再一次接受他的感情。
但她還是來了。
那一天,掛上艾潔的電話,其實她內心已極不平靜。以傷害他為樂嗎?不,她還沒有殘忍到這個地步。事實上,艾潔口中所說的傅遠的情況,她聽在耳裏,居然還是會感到微微的心疼。畢竟,這個人是她愛了十年的人!
愛,究竟是一種什麼感情?真的能夠說放下就放下,說不愛就不愛,瀟灑的一句“你若無心我便休”,就能斬斷三千情絲嗎?
也許,此刻心中的感覺並不是愛吧!隻是他的所作所為,令她軟弱的一顆心,產生了不穩定的情緒。
她不想再愛他,她不再愛他,她隻是太過善良,不喜歡折磨別人!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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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傅遠身邊的幾個人之中,方吟也在,看到她,立刻站起來向她招手,梅飛飛隻得過去。——事實上,她有些慶幸方吟在……
走近才發現,傅遠手中正點著一根煙。梅飛飛略略皺了皺眉:前世的記憶裏,他是工作之後才開始抽煙的吧?而他隻有在煩惱的時候,才會抽煙。心裏某一處悄悄地緊了一下。
仿佛知道她不愛煙味兒,傅遠立即摁滅抽了一半的煙,臉上居然流露出一個稍帶歉意的微笑。梅飛飛不動聲色地坐下來。
這時艾潔也在一旁。別人沒有察覺,她卻將這一切盡收眼裏,雖然什麼也沒有說,梅飛飛卻在她臉上看到一種隱忍的不滿與心痛。
“飛飛,你的腳傷怎麼樣了?”有人關切地問。
“沒事啊,就快好了。”她一麵說著,一麵伸出受傷的右腳,像是要證明自己所言,微微地活動了一下。
“聽說是元旦時受的傷吧?這麼久了,還要用拐杖嗎?”又有人問。
“是啊,石膏打了一個月。要下地走路還需要慢慢適應。”梅飛飛答道。
“好像還有點腫呢!”
“以後走路不會有影響吧?”
幾個人都關心地來看她的腳。
她這是畢業後首次露麵,其他的同學也紛紛來打招呼。這時一個上醫學院的同學開口道:“你可別太過大意,還是要好好堅持功能鍛煉,否則真會有影響的!”
傅遠一直默不作聲,但視線卻一直盯在她腳上。聽了這話,眉頭悄無聲息地擰了一下。
看到眾人的關心,梅飛飛心裏暖了暖:其實世上畢竟還是熱心人多。她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傅遠,脫口而道:“沒事的,你們放心吧!”接著又半開玩笑地道:“你才學了半年醫,別的有沒有學會我不知道,醫生嚇唬人的本事倒是學全啦!”
聽她這樣說,大家都笑起來,有人立刻開始打趣那位醫學院的同學。眾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轉移了。
傅遠對其他人的笑鬧充耳未聞,略帶擔憂的目光移到梅飛飛臉上時,隻見梅飛飛也正看著他,目光十分平靜,竟不再像從前一般對他充滿厭惡與抵觸,見他抬頭,立即帶著點尷尬地轉開了。他不禁微微一愣,長久以來陰霾的心緒,似乎悄悄地透出了一線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