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上)/最終卷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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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倫侯笙郎麵對成群江湖豪傑總以睥睨之眼看待,沈十佟總是這般耳提麵命:“這些人都是你的財產,為你所奴役,為你所分配,因為你將是武林聯盟未來掌門人,萬人之上的江湖至尊。”
他所受的教育是如何成為武林至尊,不將人當成人,將之視為手中可運用的財產,就像豢養在屋裏的家虎家貓家犬,立足在武林巔峰的非凡人,傲視群倫蔑視天下俠客,無人能與他並列齊驅,峨峨之冠僅他一人能頂戴。
擾動風雲者,素來皆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笙郎的地位與權力正是如此。
他跟隨白龍堂沈十佟率旗下高手來赴八風山莊創會大典,當被沈十佟點名的各路人馬因受支配而團團轉時,他卻麵不改色等待觀賞即將展開的一場武競。
沈十佟言談中盡展霸氣,高聲道:“太古掌門,請了,眾家都等不及想認識你。”一場名為賀禮的激戰,八風山莊想必是雷聲大雨點小,連一個象樣的鎮教高手都請不出來吧!沈十佟又再次得意了。
太古雖霸,見今日有圍城之危,眼下亟思解除危機之方,與東風白耳語商討:“好個天下第一堂!”
東風白斜眼望去,正好對上笙郎審判罪犯的目光,低聲道:“沈十佟身邊那位護法一進入山莊就一路盯著你,而他盯著你是因為他料準沈十佟一定會邀請你親自上場,他必定想研究你的招式,想出應對之方,如果我猜得沒錯,這白龍堂今日不是來道賀,而是來欺你滅你太古威風。說得更難聽一點,這些各派代表也許都被白龍堂下令要扳倒你,以技踩你,以達到下馬威為目的,故都有備而來。”
太古瞇眼思量。
東風白護主,振振有詞道:“笙郎從踏入至今還未真正打量過我,可見他並不將我放在眼裏,我唯一擔心的是如何保住你太古的麵子。”
此時,一群被點名者皆已出列,唯獨八風山莊還缺一人,白龍堂沈十佟笑著道:“太古掌門,今日我要介紹這些人讓你們熟悉彼此,眾人都在等你,怎還不出來打個招呼。”
東風白從胸臆呼出一口長氣:“這般來者不善欲逼死一方英雄,還是讓我來吧!”說完,便奮勇上前從人群中衝出,半空中剎見一條身影如添翼之虎縱步飛去,所經之處卷起一地落葉,所立之地微微陷入一寸,神態剛猛強勢登場,立穩腳步後,不疾不徐自報姓名:
“在下東風白,前來認識諸位大俠。”
白龍堂沈十佟微昂著頭,有些詫異:“怎麼了,難道你太古不想認識這幾個人?”
太古笑著:“此人乃是我底下一員要角,算的上是我的左右護法,與我纏鬥多年一直難以分出勝負,大夥兒初次見麵,我讓本教的護教門神出麵替我向這些人打個招呼有何不可?”
白龍堂沈十佟哦了一聲,轉去看笙郎,隻見笙郎眼皮動也不動一副不以為然貌,沈十佟點點頭:“那就讓眾人開開眼,見識見識你口中的護教門神怎麼跟大家開門見山打招呼。”
***
笙郎倚劍觀看眼前被點召的人物,哪一個不是梟雄,哪一個不是雄霸,他靜靜觀察,殊不知他人也在觀察自己,論笙郎之形,此人生得頭頂圓厚,腹背精練,闊額眉豐,鼻直如山,準頭齊圓,貴相也。單觀他倚劍之姿,神態剛毅如盤石不動,手握禦賜太平年象征先斬後奏甚至免奏之尚方寶劍,來曆聳動,他言不妄發,性不妄躁,喜怒不形於色,威儀昂然,天佑之子,有誰能淩駕他之上!
東風白從未在公眾麵前展示自己的實力,八風山莊門下千人都瞭知他的武力很高,對他的期待也很高,但無人認為這東風白在各派最強代表下能勝出多少,這些同門中人並非對他看輕,而是東風白的實力隻有太古一人獨見,其餘同門隻見識過他實力的七分爾爾。
笙郎不參與前麵幾輪對招,因為以他之尊崇身分與絕妙實力,他隻需要在最後一輪出手,這是他該享有的特權。
直到默默無名的東風白連連將數名高手逼入死角,才讓笙郎臉色沉下,在場幾位敗下陣的江湖老手不敢相信北江湖的武力竟臻如此境界,不一會兒,一個不留神,這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無名小卒居然又淘汰了數員他教的鎮教高手。
此時,白龍堂堂主與笙郎竊竊私語,堂主悄聲說:“笙郎,你看這人如何?”
笙郎竟然這樣回答:“此人深不可測,堂主可有對策?”
他之音聲如鍾鼓響,出於丹田而宏大,輕重有勻,高亢低鳴皆能運用自如,此時刻意壓低了喉,伏低了聲,卻睜亮了眼,警覺了神。
白龍堂沈十佟不動聲色與他商論:“此人陌生,武功也陌生,看來,今日要讓八風教臣服於我白龍堂必須使點伎倆,你看他已經連敗五位高手,卻依然毫無疲累之態,看樣子,這八風教下果然是有來曆不凡的角色才敢自成一派,笙郎,你且聽來。”二人竊竊私語,此時,幾乎所有堂口代表都在碎語。
白龍堂沈十佟朝全體說話:“若以一對一,打到三更半夜也打不完,不如讓在座四大高手一齊上場,最後勝出者為第一,諸位意下如何?”要知,這白龍堂堂主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都點頭同意。
笙郎尤其附議:“一對一消耗體力,最後與我對上亦勝之不武,不如諸位大俠先休息片刻,未時三刻,笙郎在此恭候。”
***
如此提議,東風白料到自己已然威脅到白龍堂了,笙郎氣定神閑而坐等候時辰,東風白混入自己人群中與太古商議:“這中原三百八十七路堂口今日確實不是來施禮,而是來施威,晉身前四大足以讓這些人不敢小瞧你,在此收手,如何?”
太古當即斥之:“好個白龍堂,竟然敢來我這處鬧場!”見情況不樂觀,壓伏憤怒:“咱若打傷笙郎惹怒總堂主沈十佟,這些堂口也不見得聽咱的指揮,反而結下大梁子,今日隻能做個麵子讓他高興,將他快快請走為上。”
東風白麵容肅穆:“這幾路堂口都奉不同掌門,看他們的樣子其實是忌憚那位護法笙郎與白龍堂主,我更擔心萬一群起發動圍城攻勢咱更無法收拾,不如就此按下,讓他得意一時也無妨,這尊難纏的大佛坐鎮在這裏也不是辦法,讓他趁早離去為佳,再說,在江湖道上打滾,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未來再從長計議。”
***
未時三刻,笙郎從座中起身,自行將足一點,以立定前空翻飛入武場中央,長劍一拔,劍鞘一扔,一名藍衣小少年作為他的劍侍於半空中將劍鞘穩穩接個正著。
笙郎擺出英武劍姿,其形翩若驚鴻,其速矯若遊龍,長袂飄飄,一口太平年反射耀眼紫光,劍式還未祭出,那直衝九霄牛鬥之勢已壓製全場,眾人識相地向後退了十步,更多人已經看得目瞪口呆。
千峰競不過他之秀,百舟爭不過他之流,天下第一人非浪得虛名,一個人,一口劍,一寸目,牢牢掌握掌中的江湖草木任由他鋪設四季辭謝及芳菲榮凋,以絕對的武藝向世間人噓寒問暖。
相追大雁雲中問: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所為何事呀,等倫侯笙郎?
槐下風,鬆上霞,鷹隼獵眼間,他將以一身本領告訴你,千裏跩行不為別的,隻為區區一回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