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三十一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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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燭下,燈火暈黃,在燈心即將熄滅之前,一名俊秀少年扶著花梨木椅,沾著香墨在宣紙上繪著一幅白茶花,老江湖圓眼青蟹例行於睡前巡堂,巡至一間小室見燈光明亮,便走過來敲敲門,少年花霧宵擱下筆,開門讓人進屋。
    這幾日飛泉又鬧空門,隻剩下圓眼青蟹看家顧園子,見花霧宵一更天還不睡便來瞧瞧有何異狀,忽見桌上擺了幾麵白扇子,這少年雅興一來便一發不可收拾,手做的扇子做工精美,還為這些白扇子描上花景,又題上幾筆閑情逸致之言,圓眼青蟹見這少年手巧心巧,文武雙全,未來必定是飛泉的棟梁,早有心栽培,總是帶在身邊教育他江湖大小事,就像看護自己親生的娃一般毫不藏私,他麵帶微笑對少年說,“我有一樣老古董一直舍不得用,你看看能否替它翻新,我去拿來。”
    少年花霧宵手做扇子純為打發時光,圓眼青蟹取來了一把奇特的大扇子,由於此扇又大又笨重,不適合帶在身邊隨時使用,古扇正麵題有“平生最愛二少主”,字體遒勁,筆力渾厚,再翻過扇背,閃過喜鶴曾經讓他匆匆一瞥的圖案,精神一振,這,這不是那無解的圖騰嗎,怎會列入圓眼青蟹收藏的古董收藏中,納悶一問:“此扇無法修補,但我可以依樣繪製複製品,這圖騰我見過,惟不知是何物?”
    圓眼青蟹將少年安排在身側日日教導,有心將他培育為自己的接班人,二人關係如師徒,期盼他未來能成為飛泉專擅幕後策畫的軍師爺,他說:“這是東風白的點將錄,我的主子東風白當年受困中原,無意中巧遇了一名性情孤僻的少年,不忍見這位少年離群自鎖,把定心意要收入九大弟子,由那名少年列首席,這九大弟子也是東風白期盼的江湖支柱,他想破除江湖鐵血無情的勢力,建立跨越江湖聯盟的新氣象,我以為此夢難圓,已成定局,其實不然。”
    少年花霧宵問:“九大弟子又是誰?”
    圓眼青蟹說:“這,連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那位少年最後一定阻擋不了,因為拈香夜叉出現了。”
    少年花霧宵問:“拈香夜叉為何遲至今日才出現?”
    圓眼青蟹說:“這世上或許根本沒有拈香夜叉這個人,世上從來不缺沽名釣譽之士,隻要那位少年不相信,徹底斬草除根,就不會有下文,但是,此人卻被他留了下來,饒他一命,這,著實令我難以置信。”
    江湖大夢藏竹扇,東風白的點將錄也是采薇南山的噩夢,存與滅隻能二擇一。
    二人絮絮叨叨,話匣子一開,又聊到了二更天,三更天,極不平凡的挑燈之夜。
    說著說著,花霧宵已完成一隻新裁的扇,執筆,在示人的正麵提筆寫起“平生最愛二少主”,至於這不能示人的扇背,他又描下幾筆,對圓眼青蟹說:
    “我在扇背畫下圖騰,這既是東風白的點將錄,也是采薇南山一心想毀滅的屠殺名單,故我特地題上七個小字”平生最恨二少主”,日日謹記他師徒二人的心聲不敢忘,以昭示我對飛泉掌門江水深的收容恩情,點將錄中的人物既是水火兄弟計劃從死神手中搶命的對象,我定齊心襄助報他對我這份仗義大恩,圓師父,順帶一提,晚輩不才,想以這九條錦鯉推翻時下荒誕的江湖聯盟,因此,這更是我寄望未來的世界。”
    ***
    點將錄?
    徹底斬草除根?
    公子快刃一愕!
    江水深道:“經我長期觀察,天涯孤狼隻能臆測不能交流相通,故我隻能大膽猜測,他隱世了這麼久,蟄伏在暗處,他在等待最好的時機,他的刀早已磨亮,他的劍隨時可以出鞘,他早已準備完善,當點將錄上的人物全部浮現之後,他將一舉全部通殺,甚至到了最後,若他選擇走極端,可能包括他自己一個活口都不會留下,而我十分確信一點,假若在他等待多年之後一切都沒有改變,依然隻有一個小師弟,他於臨終之前必撐住最後一口氣也要將此人帶進墳墓,也要將我水火兄弟倆帶走,因為這是他這一生最想做的事,毀滅東風白的九大弟子,就算是燒成了灰燼也要毀之殆盡,此刻你若想遠走高飛也來不及了,因為不管你在哪裏,他必定追向天涯海角,傾一切力量毀掉你的巢。”
    公子快刃雙眉緊蹙,這!
    江水深道:“這還不是你所麵臨最棘手的情況,八風山莊長年不設殿前第一階人選,全因忌諱東風白,貴教有一條教規,凡是東風白的人馬皆視為叛徒,與叛徒等罪,你可以選擇單槍匹馬一人,但我更樂見你與我江水深同盟同心,我保汝等性命,你找出其餘師弟。”
    公子快刃道:“這不過是你片麵的猜測。”
    江水深道:“你可以用你那微不足道的生命來證明我所言有幾分真。”
    公子快刃道:“與我談合作,你想做甚麼?”
    江水深道:“我很訝異采薇南山並未在第一時間將你除掉,反而讓你活著,想來想去隻有一個原因,他已經改變初衷重新選擇等到最後一刻,看來,你也是個命硬之人,很不幸,你已陷入采薇南山殺無赦名單之中,他比江湖追殺令更加恐怖萬分,在下尋求合作隻有一個目的,救你,救你們,自救,以及,難中之難,不惜一切代價攔住采薇南山,救回他。”
    公子快刃,原名寒小丹。
    點將錄中,首席之下,名列第二,一名穿著浴衣對佛拈香的夜叉,也可叫他一時興起的化名拈香夜叉,隻因匆匆偶來的心動與欲望,投入八風山莊易名為公子快刃的寒小丹讓自己陷入萬劫不複,成為江湖第一人首要獵殺的對象。
    稀稀落落黃沙道上,騎乘的馬兒肥又壯,他被譽為八風山莊第一殺手,天不怕,地不怕,隻怕不能日行三千裏,隻憂海水不夠藍,路途不夠遙,人生太無聊。
    一張縹緲出塵的脫俗麵容完全不像原本有棱有角的模樣,此人改的了麵子卻改不了裏子,念此際,暮靄伴紅霞,烈日隱山關,突然發覺生命隨時會流逝,殺手反將被人殺,呼鷹縱馬何處去,他初嚐人生倒懸滋味,配他一身反骨,反而如咀嚼甘旨佳肴,自忖,此禍引動得趁早,因他可是一名不喜處於守勢、不甘處於劣勢、亦不擅長等待的小小無辜草民呀。
    天下沒有不勞而獲的事情,欲沾染江湖第一人的名聲,必須付出淌泥雨以飾身且時時磨亮劍以恭候賜教的代價,這代價不菲呀!。
    “原來如此,江湖第一人采薇南山不是可以攀緣的對象,不管未來如何,我一個人勢必難以抵擋,現在,該是我認真找出其他師弟下落的時候了,我這是將這些人拖下水與我風雨同舟嗎,可不是,我專幹壞事,本想當好人,看來是當不了了,也罷,多一件壞事不算多,少一件不算少,我得讓這些師弟與我同舟,共同生,共同死,共同沉浮,哈!能與采薇南山沾上邊,就算必須活於驚悚死於非命也是特別榮幸,說到底,這濺我一身泥濘者又是誰呢?”
    人盼安樂馬盼壯,他的馬兒盼戰場,反骨如主人,愛走戰地烽火狼煙屍山路,可還未曾在長長的、長長的泥濘大道上象樣走過一回。
    裂嘴一笑,九大弟子,他是其一,他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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