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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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名稱職的獵人,首要之務是精湛的獵術。
把自己當成捕獸器上一塊蜜餌,藉事端牽引獵物上鉤,引蛇出洞,這是上乘獵術,也是阿驪自號百步蛇郎的緣由。
無恥榜使他聲名大噪,臭名遠播,他倒是習以為常,將眾人的冷嘲熱諷棄之一旁,作息晨昏顛倒,整日昏頭昏腦,成為八風教內最不受教的頭痛人物。
江水粼粼,有一“賽風寶艫”名動江湖,這一日,就在百步蛇郎與花霧宵於剪水大荒原對招後,八風山莊迎來了一名江湖最奇特的人物。
此人乘駕賽風寶艫,涉江涉水,逆流而上,行至一處,就此停下,這位江湖人不請自來,這是江湖大事!
當他將艫船停靠在八風山莊的地界岸邊,第一道守門人發出青色狼煙,釋出最緊急的通報。
他走出船艙,本人立於船首,一雙炯目綻放萬道青光,腰上懷刀,雄霸之姿,萬夫莫敵,朝岸上的人一喝:“日前聽聞貴教之中,有一人使出一記隱月八風牙,敢問此人何在?”
不多時,莊主團率長幼兄弟以及門下高手列隊,程大虎親自迎見,程三虎、程四虎以及程五虎全都現身,那些衣字輩的小虎子此時還是頑皮的小少年或孩童,都被叱喝不得出聲無禮。
岸邊從未如此擁擠熱鬧,景象壯觀,盛況空前,宛如武後率百官迎佛骨。
該怎麼說才好,有一種神佛乘願度世,百年才能一遇,生前追隨,死後追悼;還有一種人物百年才能一睹,生前無法超越,死後成為神話;至於采薇南山,他不屬於這兩種,因為他是受江湖大老一致景仰的“活人神話”。
尋他易,見他難,無影可約,無招可對,不必等到死後才成為不朽,隻要他還有一口氣,就是江湖界的傳奇。
江湖上,每三年舉辦一次排名大賽,以勝負選出十大高手,新人輩出,每三年為江湖界增添一批英雄好漢,這些十大新手有權推舉出誰是當世第一人,因此,江湖上雖然有無數十大高手,這些年來,江湖榜上共同推舉的第一人卻永遠不變,成為無可撼動的鐵律。
此人受四方江湖高手推舉,排名當世第一,名滿八荒九垓,今日突然現身,如大佛蒞臨小廟,當即轟動八風山莊這座小武林,一時萬頭攢動,眾人一擁而上,將他圍困在水中央。
***
此人即是采薇南山。
呿笑,這樣層密的圍困有何用?采薇南山當下不理,顏不改其色,雄沉睇凝:“我來找一個可以與我對招之人,你們這裏誰有那能耐?”
程大虎以主事者身分出麵和采薇南山周旋:“有請大俠下船入我山門受我款待。”
采薇南山婉拒:“不必了,我隻給你們一刻鍾,長話短說。”
程大虎禮貌周到,對采薇南山幾乎有求必應,“在江湖十大排名當中,我教有三人,銀禪、東北虎與亂雪埋刀,就不知大俠屬意何人?”
此時那東北虎尚未改名為別雲劍客,亦列在一旁雙臂抱胸等著看這場江湖大戲,銀禪與東北虎都想衝出和他較量,亂雪埋刀這日恰好外出辦事,人不在現場。
采薇南山說:“貴教不幸窩藏了一名江湖騙子,此人名列惹不得名冊無恥榜榜首,把那個人交出來,若不願交人,貴教必須自行承擔各種風險。”
程大虎以和氣為上:“此人乃我八風山莊殿前第四階門人,人稱阿驪。”
采薇南山開門見山:“隱月八風牙並無傳人,我是為了破除那無賴滿口謾天欺地的謊言而來。把那阿驪交出,否則我定踏破你這小小的山莊!”
程大虎態度恭敬:“請稍後片刻,既然大俠要替本教修理無恥之徒,本教定當齊心協助,來人呀,去把阿驪給我揪出來!”
阿驪!
眾人伸長了脖子轉來轉去,眼珠子骨嚕骨嚕,目光定住在阿驪一人身上。
江風獵獵,站在最外圍的百步蛇郎甫自榻夢中蘇醒,精神不濟,狀若千日醉不醒,一聽江湖第一的采薇南山要挑戰自己,頓時強醒,遽然一瞠,一雙昏目頓時大放光明,心底早有譜了。
前言道,百步蛇郎行旅獵徑,麵不改色。他流連花間一夜摘十芳,在這一條獵徑上,以最短時間搜集了豐厚的道上消息;他踏入繁華京城獵殺音三迭若幹名妓,在這一條獵徑上,引出了名花之主花霧宵;他運用剪水大荒原與花霧宵對招機會使用不傳世的隱月八風牙,在這一條獵徑上,引出了采薇南山。
擅長遊獵之術,無人能出其右,今日的不期而遇,其實是百步蛇郎自己鋪設獵徑的必然相遇:讓自己成為稀禽,引出他朝思暮想的頭號狩獵人。
這個人,采薇南山,果然如他心中所願,駕著賽風寶艫來了。
采薇南山高喝:“淫賊,立刻上來!”
百步蛇郎不由分說立即審查眼前情況。
對弈者一:“孽緣呀!”
對弈者二:“大魚吃小魚,阿驪,你這一條小魚今日逃不出大魚的巨口!”
對弈者三:“虎落平陽被犬欺,阿驪,你若落入采薇南山之手,無人能救了!”
突如其來刮起一陣強風,一條灰影以鷹姿飛入賽風寶艫,立定船首,一雙滄桑落拓眼簾射出兩道奕奕金光。
百步蛇郎說:“在下阿驪,無恥榜上第一人,今日青天白雲,綠江白波,恰好缺少兩隻翱翔飛雁,有請閣下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