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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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霜雪交橫而至,彌漫在眼前道路上的阻礙自此才剛剛開始。
九征啟程沿著官道踏進鄰近城鎮,他經常穿梭於此,此城有個守衛貪生怕死又貪愛小財。九征在城門外準備進城,那守衛竊自與他買賣情報。
守衛私語:“爺,飛泉的人也進城了。”
九征些微一愣:“什麼時候?多少人馬?”
守衛私語:“十七個人,十七匹馬,半個時辰之前。”
九征目清眼正,低語:“你要拿多少?”
守衛私語:“一百兩。”
九征從裝配裏探出一個小囊袋:“我給你二百兩,令慈的哮喘病遲遲未見好轉,請個大夫配副好藥,拿去,好好照顧她。”
九征一身白狼氅,裝備上佩有一把伸縮可長可短的銀槍,腰間上佩著一口劍,綁腿內藏了一把精雕短匕。一身裝備齊全,容貌卻斯文優雅泰然,讓人很難聯想到他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獨行豹。
現在,獨行豹單騎獨行,有意閃躲那飛泉的人馬,並不想和他們起衝突,九征心頭隻掛念著息事寧人,能避則避,能閃則閃,非是怕對方,而是怕惹出大事。
他謹慎進城,行步警敏,經過街道,沒事,經過鬧市,沒事,經過酒館酒樓,沒事,經過打鐵店,沒事,最後,他出了城,沒事。避過了飛泉的人馬,九征鬆了一口氣,繼續往前行。
此時天空露出一線燦陽,光明照耀,打在樹林裏,映出發亮的雪地。
樹林裏的雪已經停止了。
樹林裏的一切都靜謐了。
樹林裏的鳥裝死了般全都噤聲。
這般奇靜的樹林,九征每踏出一步就發出破冰聲響,踏著踏著,他豎起耳朵,勒馬停步。
九征不走了。
就算他想走,也走不了。
十七個人,十七匹馬,從前後靠攏,將他包圍。
九征前無路,後無路,他在這片寧靜樹林裏,聽見對方拔刀拔劍的聲音。
鏘。
唰。
呼。
十七個人將九征包圍,而九征隻有一個人。
對方為首者冷喝:“九征,跑哪兒去?”
九征出個聲:“找我何事?”
那為首者也不客氣,一副尋仇而來的氣勢:“斧頭山一戰,乃我畢生之恥,找你很久了。”
九征昂首反問:“斧頭山一戰,貴教三戰兩勝,何來之恥?”
為首者昂首大喊:“其中一勝,是你九征的戰績,我吞下那一敗,今日要雪這恥。”
原來這飛泉十七人當中為首者,乃當時斧頭山一戰被九征等人擊潰百步之人,懷恨已久,於此狹路相逢,一時氣血湧上心頭,那十七人見九征一人無援,機不可失,正威風八方要讓這九征好看!
九征又出個聲:“當年你們一群大人圍打我一個小孩也不過爾爾,既然你們這麼記仇,就讓你們一次全上,一來我不想浪費時間,二來你們也不至於輸得太難堪。”
對方一聽,一時此起彼落大叱:“好大的口氣,爺爺我今日要好好教訓你!”幾張嘴已經開始叫囂:“要服軟現在還來的及,就你方才那番誇口,今天鐵定扒了你的皮!”,其中一個已經掄起大刀搶先衝了上去,一吼:“打斷你的腿,看你還想怎麼走跳!”
九征單槍一提,那溫和漂亮的眼睛頓時變成了一雙淩厲無比的豹子眼,蝕髓銷骨就在裂眥間,那雙漂亮的手瞬間變成了凶險無比的利爪,有搏天碎雲之威能,見他手臂十指暴凸的青筋無人不是從頭冷到腳,不自覺的顫栗尚不足以形容這眉眼怒張所引發的氣焰,哼一聲,提槍上陣,一個彈指,短槍化作長槍,再不客氣!
獨行豹。
眼前的九征儼然不是個人,而是一頭無法駕馭的大黑豹。
寂靜天籟下,一槍鏗然敲醒沉眠大地。
槍法起手式豈止是入的了眼而已,尤其讓人驚愕,其勢如穿雲貫日,一擊、一刺、撩挑、劈旋,身如卷龍,勢如破竹,連天雲都怕他憑空劃雷一槍欺來。
眾人相迎齊上,擺出滴水不漏陣式將他包圍其中,各式兵器不管是哪一種都似撲獵黑豹的斬頭刀,十七人都不是軟腳蝦,默契也不是假的,要擒這一人要修理一個落單孤影怎麼可能拿不下?都信心滿滿將輕蔑小覷寫在臉龐盡泄懷恨不滿於九征一人身上。
皇天後土一隅,這是一個雪竹林,此際卻有烈烈暴風倏然而起。
十七條漢子,十七顆熊膽,外加十七種殺人的刀,刀林劍雨自四麵八方襲擊九征一人,團結奮起的力量竟然不能得到印證,縱有窮宙之大招卻都強格不下,被迫讓他一口玄豹槍林裏來去披荊斬棘,要滅九征之威,反被滅,要剪九征之能,反被剪。
玄豹槍法隻用了十幾套,紅纓穗子炫目甩動,根本來不及捕捉槍尖的去勢,怒霆點到之處壓製所有人的手腳,十七人的陣式一旦潰散隨之而來的是九征排山倒海的強攻猛刺,陣陣槍濤過後,對方隻剩下三個人,其餘的全部倒在雪地上痛苦哀號。
回旋落定時驚擾滿地落葉濺飛了好幾丈,林籔發出沙沙聲,冷霸黑睛掃過之處皆是狼藉一片。
抖擻走了兩步,忽來一敗陣之人躺在地上還不肯認輸,伸出雙手鉗住九征底下足靴,將九征倒曳瞬間自己反而被槍尖勾住衣領提起,正要出拳回擊又被九征一掌震出了好幾丈遠。
九征擎槍孤立,出個聲,低沉渾厚,顯見其內力深不可測:“剩下你們三個,說說看,想怎麼倒下,我配合你們。”
那三人其中一人作勢要衝,卻被其餘二人攔下,退了兩步,見九征上前逼近,又再退了五步,見九征一再逼近,都不敢再進,如此一路退,終於讓出一條路給九征通行。
九征也不囉嗦,淩厲豹子眼瞪向那十七個人,眼神一掃,全都打著哆嗦。九征收槍,不再進逼,威嚇之態從容不迫:“你們都聽個明白,技不如人不可埋怨,若是公事,回去告訴江水深,要雪恥,請他派個更高明的人來,九征我候著,若是私人恩怨煩請改日下一份正式挑戰書,閣下的約戰九征不會推辭,隻不過,諸位皆已過了盛年,今日已是我的手下敗將,來日要挑戰我隻會更加艱辛,不如到此為止,留給自己一個顏麵也好收場。”言畢,雙手環胸,看著這群喪家之犬憤憤離去。
樹林再度陷入絕對無匹的寧靜。
靜窒如死人斷氣,簡直要將人逼死。
放眼樹林盡頭,除了白皚皚一片,還有四組勁裝帶刀人馬隱隱。
這些人沒有敵意,卻都是色厲的漢子。
數十隻眼珠子都盯在方才那一場以少勝多的不公平抗衡上。
數十隻手掌全按在刀口,述說了方才那一場奇襲若需援救他們都會不吝惜出手,十分可惜,在九征麵前,慚愧自己等不到出手相助的機會。
這些人都認得九征,而九征也叫得出他們的姓名。
一組人馬來自中武林最大堂。
一組人馬來自南武林最大堂。
一組人馬來自東武林最大堂。
最後一組人馬來自西武林華儀堂,先前曾經打過照麵的貼身護衛隊,華儀刀主手下。
他們一收到程大虎的書信,接獲九征已是自由身的訊息,各自施展尋人功夫,展開搶人大計。
他們沒有敵意,甚至釋出了濃濃的善意,不管這些色厲的漢子將有何舉動,九征泰然而處,執韁的手握的很牢,氣定神閑,不驕不餒,不避讓,不欺近,一如潮來潮往的尋常。
叩。
叩。
當馬蹄下的雪不再揚起時,九征的壯馬也停步於這龐大陣仗十步之前。
一道陽光自天縫中穿林下樹海,熙如銀刀,拂滿九征雪白長袍。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