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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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絕衣約戰花霧宵,斧頭山北,自己家。隻身應招,外圍卻各自矗立著自己帶來的隨身護衛隊,分兩邊站。
煞風席卷下的草原,兩條自信的人影正在查探對方帶來的兵器。
程絕衣懷劍攜酒,一身藍衣,眉眼閃耀,額前發亮,顯見其軒昂神采。
花霧宵仗劍攜酒又撲扇,一身黑衣,佩紫腰帶、束紫發帶,足點地時有落葉掃風之逆勢,渾身散發沉穩俠氣。
隨風飄零的枯葉撒在兩名自信劍客的肩頭上,彼此心中都期待這場論劍帶來的一葉知秋。程絕衣自備上等好酒,花霧宵也自備好酒,各自把酒端出時,簡要展開對招前的寒暄。
程絕衣含笑:“我料前輩是不敢接下我這杯酒。”
花霧宵冷冷說:“我也料到,你應該也不想接下我這杯酒。”
各自飲酒,一切都自然而為。
程絕衣說:“花霧宵,十七歲高中文狀元又高中武狀元,不去入仕當官也不當武將軍,卻選擇走江湖,前輩,你的心思與眾不同哪。”
花霧宵道:“看不上文狀元也沒興趣武狀元,不過是因幾場醉酒被騙去科考應試,旁人都以為這是褒揚,見我受人青眼提拔無比欣羨,我卻不願提起這事,畢竟是醉酒後的所行所為,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考場中做了什麼。走江湖才是平生所愛,再說,這江湖上不也曾經出現過三名大名鼎鼎的文武狀元,我花霧宵走江湖自然也不奇怪。”
程絕衣說:“好個連文武狀元都不屑一顧的花大俠,依照常理,我該敬重前輩的才華,可是,既然你選擇走江湖,在我眼裏,就隻能是勁敵了。”
花霧宵亦不客氣:“能被視為勁敵,也算是花某的榮幸。”
程絕衣所聊絕非閑話:“斧頭山一戰後,江湖人都說迷霧劍法勝過三分劍法,當真如此?”
花霧宵話鋒冷冷而說:“斧頭山那一戰,確實如此。”
程絕衣含笑:“你敗他,為何看不出一絲欣喜之色?”
花霧宵冷冷說:“你怎知我欣喜或不欣喜?”
程絕衣含笑:“你與別雲劍客那一戰,我也在場。”
花霧宵冷冷道:“有何高見,可說來聽聽。”
程絕衣說:“別雲劍客攻勢淩厲,而你則是……配合他。”
花霧宵冷冷道:“難道我的攻勢就不淩厲?”
程絕衣說:“你的攻勢非常淩厲,不過,並非針對他。”
花霧宵反問:“在場隻有我與他,還能針對誰?”
程絕衣說:“斧頭山一戰,受傷最慘重的不是你,不是別雲劍客,而是那半壁山麓。”
花霧宵冷冷道:“你的推論非常特別。”
程絕衣說:“別雲劍客與你有私交,但不知你能否為他兩肋插刀?”
花霧宵冷冷道:“在絕處時遇逢生之機,這樣的人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一兩個。”
程絕衣笑了笑,說:“與你有特殊交情的人,想必這些年來他也為你貢獻了不少好處。”
花霧宵冷冷道:“要說好處,那十裏歡送來的酒,貢獻更多。”
程絕衣說:“十裏歡隻能貢獻酒,但那別雲劍客還能貢獻讓飛泉壯大的力量。”
花霧宵冷冷道:“我來說一個故事吧。”
程絕衣說:“我洗耳恭聽。”
花霧宵冷冷道:“有一酒窖,內有一醰醋,五人飲酒,其中一人喝到的卻是醋,但這五人卻全喝醉了,你猜是怎麼回事?”
程絕衣說:“因為喝到醋的那個人以為自己喝的是酒。”
花霧宵冷冷說:“所以他以為真的把自己灌醉了。”
程絕衣說:“也許他是個新手,分不出酒與醋的差別。”
花霧宵冷冷道:“此人在五人當中,最為自信,因此,他以為那是一醰很特別的酒而不是醋,完全不懷疑自己的判斷。”
程絕衣說:“所以前輩要說的是,一個最自信的人,未必能分辨醋與酒。”
花霧宵冷冷說:“一個最靈覺的人,依賴自己的靈覺,但總有失準的時候,就算是判斷錯誤,也不會認為自己失誤。”
程絕衣說:“我有一套功夫叫綿裏千針。”
花霧宵說:“我聽說了,出手虛無,來去無蹤,陰毒狠辣。”
程絕衣說:“今天我準備了一套功夫,西疆斬風,想與前輩討教迷霧劍法,但前輩大可放心,沒有綿裏千針這一招。”
花霧宵拱手:“請了。”
***
斧頭山北麓,深秋染紅,草木枯槁,二道劍影前後競逐。
劍上的風,碎了。
劍下的葉,落了。
劍中二縷高傲的劍魂,更傲氣了。
迷霧劍法十七式,隱而未發。
西疆斬風十九式,藏而不露。
競逐草原,該是洶洶武鬥卻斯文保守,行劍有忌,行招之間謹守分寸,柔中帶勁,猶似應了落葉之景隨意揮灑,無所謂誰高誰妙,今日這二人都保留實力,意在初步試探。
***
試探畢,都氣喘籲籲,各自把酒一灌,程絕衣笑著說:“前輩不願出手。”
花霧宵也以酒澆喉,拿起大白扇搧著,冷冷道:“你不也是不願出手。”
程絕衣說:“也罷,初次約戰,彼此都不熟悉,下回再來,可願接下這份挑戰?”
花霧宵冷冷道:“真想切磋武藝,貴教有的是高手。”
程絕衣說:“這倒是真的,我教高手如雲,可有個缺點,都是自己人。”
花霧宵冷冷道:“自己人怎是缺點?”
程絕衣含笑:“我長年在外,說是自己人,交淺緣薄,其實都像陌生人。”
花霧宵冷冷道:“你真正的意思是,切磋武藝意在交友,而你想結交我這個朋友?”
程絕衣說:“花府二少主除有江湖第一俊俠之稱外,還有自戀狂人的外號,看來不假,程絕衣廣結江湖朋友,但前輩與他們不一樣,不能以朋友視之,隻能以勁敵對待。”
花霧宵撲撲大白扇,對扇麵上的字樣解說:“自戀狂人乃無知之人胡亂加封,吾乃二少主,上有大少主,以此彰明自己並無奪位之心,你可知,由來大少主對優秀的兄弟都懷有一分警懼,更何況花某也不願他人在兄長麵前用‘花霧宵之兄’來評論他,花霧宵並不自戀,也非狂人,素來總是摸著良心行走江湖,但此刻我倒是想聽你說說除了這一項之外,我哪裏不一樣?”
程絕衣說:“好一句摸著良心行走江湖,此話不屬自戀也屬自豪了。前輩的獨到之處,其中就調查能力來說,在江湖中首屈一指,也就是說,對我教最了解的人,非你莫屬了。”
花霧宵冷冷道:“我的調查能力!所以這是你約戰的真正原因?你想要我手中哪一項訊息?說說看,也許我可以免費相送。”
程絕衣說:“想知道真正原因,下次約戰時,我會讓你知曉,這免費相送的訊息暫且保留,謝過。今日就此告辭,感謝賜教。”
花霧宵冷冷道:“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