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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佇立在短刀前,呆呆看了許久,手不自主拿起它,又凝視它許久。
有多久,自己也搞不清楚。
直到一個憤怒腳步聲,從寢宮外傳進來,門被人狠狠推了開,洛青緋才下意識轉過身,望向回來的人。
冥胤手中劍,染滿血。
洛青緋見冥胤滿臉驚恐,對他怒斥道:「你想做什麽?把刀放下來。」
冥胤慌了心,朝他衝來。
洛青緋一臉淡然平靜,握緊手中短刀;冥胤靠近時,毫不猶豫抬起手,狠狠往那胸口刺去。
冥胤愕然停下腳步。
本以為洛青緋想自殘,原來並不是;冷俊絕美的臉哀怨地揚起笑,疼痛的血從刀口慢慢流下,卻也安了心。
冥胤鬆開龍之劍。
一聲巨響在劍落地時發出。
洛青緋驚得放開短刀,身子往後退一步。
冥胤卻朝他更加貼近。
一雙沾滿血的手,疼惜地捧起洛青緋的臉,道:「還好,你隻是想殺我。」
洛青緋僵住怨恨神情,一聲無情道:「對我而言,你和那些人都是一樣。」
冥胤心痛閉起眼。
去過一趟北中牢房便全明白,他所深愛的那個人,不會再回來;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見到那個曾經追著他的笑顏。
冥胤深深歎口氣,睜開眼,雙手從洛青緋臉頰放下,身子往後退去;一雙不再柔情目光,含了怨,瞪著洛青緋;他抬起手,將插入胸口的短刀,毫不留情拔出。
寢宮外的太監瞧見洛青緋刺傷冥胤,全驚慌跑來進來;幾名太監來到冥胤身旁,卻不敢隨意扶住冥胤;另三名太監打算先壓製住洛青緋。
冥胤一聲爆怒,道:「不準碰他。」
三名太監惶恐停下動作,不敢再向前。
冥胤忍著胸口裏的痛,終於決定鬆手。
他向洛青緋道:「我答應你不會再碰你,可是你也別想離開我,因為我也曾經答應過你,要與你和你父親一起生活。」冥胤咬牙,重重道出,「你最好別想死,若你敢比我早死,我會拖著你父親陪你一起去死。」
洛青緋臉頰沾著冥胤殘留的血,耳裏傳入冥胤怨恨他的聲,心終於有一絲絲感覺,有股比深仇還重的傷侵襲起他的未來。
絕望了丶無可奈何了;他哀聲回道:「你放心,我若敢死,早在北中牢房裏時,便讓自己餓死。」
冥胤像似得到滿意答案,痛心點點頭。
他不再洛青緋身上花心思,撇開心冷目光,向太監們命道:「傳令下去,賜洛青緋為東宮娘娘,即刻入住東宮殿。」說完,轉身,吃力走到長條龍椅旁,重重坐下身子。
洛青緋眼前空空蕩蕩,不會再站著苦苦哀求他的美麗之人;腳步隨太監們往寢宮外頭走去,經過圓桌時,冥胤突然出聲,虛弱著氣,道:「把海龍玉佩帶走。」
洛青緋赫然止住步。
冥胤終究狠不下心,仍流出情誼,道:「當年我落入海裏,第一個握住的東西是這海龍玉佩,得救之後,想的第一件事,是要將它送給你。」冥胤帝依然深情,道:「除了你,我誰都不想送。」
洛青緋默默呆站了會。
倆人若要從此無情,現在為何還要對他說出這些話?都已經將刀刺進心裏,為何還要對他用情?
洛青緋黯然拿起海龍玉佩,沒將它收入懷裏,隻是緊握在手。
身心早俱疲,逃避或不再相見,或許是倆人唯一喘息的方式;從此,縱然同住於皇宮裏,也如同陌生人,不再有情。
冥胤帝輕輕眨動了下眼簾。
多少年?
與洛青緋一同待在皇宮裏多久?
恨了多久?
怨了多久?
心,疼了多久?
冥胤帝哀戚目光,凝視將死之人。
不管過多久,還是愛著。
冥胤帝一聲憤然,警告道:「我說過,不準你比我早死;否則我會拖著你父親陪你一起去死。」
他怒吼問道:「你聽見了嗎?」
殿內一片寂靜。
無人回應。
淩公公心驚望著冥胤帝。
識得冥胤帝至少有六年的時間,雖然早明白冥胤帝對洛青緋的思念十分強烈,卻從未見過冥胤帝真的動怒。
淩公公感到新奇,聞起空氣中的味道。
憤怒之中有悲痛的苦澀;
絕望之中殘留淡淡渴望;
哀傷之中等著光明出現;
心,開始隨著他們疼起。
耳邊傳來有人走進東宮殿的聲音。
淩公公聽見了。
冥胤帝亦聽見了。
淩公公還在想,該不該出去擋人。
冥胤帝冷冷道:「讓他進來。」
淩公公垂下首,恭敬回了聲,「是。」不去阻止前來的人。
慕籬寒一路走,一路疑惑。
淩公公去那了?
這次沒阻擋他?
經過櫻花樹,踏上階梯,來到廳門前,猛然頓下腳步。
愕然著,冥胤帝竟在此。
「進來。」冥胤帝冷冷命令著。
慕籬寒惶恐走入;毫無頭緒冥胤帝為何會出現;他跪下身子,小心翼翼道:「拜見冥胤帝。」
「誰下的毒?」冥胤帝語氣極度不悅問著。
慕籬寒壓低頭,雙手趴在地,請罪道:「是臣的疏失,讓燕貴妃有機可趁;臣己將燕貴妃治罪。」
冥胤帝才不在乎燕貴妃如何;他一聲怒斥道:「朕說過,不準傷害他。」當時他那句“將東宮娘娘當做不存在”己經是最明顯的暗示;慕籬寒必定聽得懂。
慕籬寒慚愧道:「臣願意負責。」
「如何負責?」
「臣會去找解藥。」
冥胤帝不屑道:「憑你也找得到解藥?」
「臣拚了命,也會為東宮娘娘找到解藥。」
「用不著你,朕自己會去。」
慕籬寒猛然驚悟。
惶恐抬起眸,冥胤帝是在吃醋?
一直看不清的事物,瞬間全明白。
慕籬寒心頭不禁冷笑起,感慨著,猜了這麽久,想了這麽久,繞那麽大圈子,搞半天,冥胤帝心裏的那個人,不是消失的太監,而是離他最近的人。
慕籬寒黯黯苦笑。
那……洛青緋心裏有沒有人?
如果有,會是誰?
冥胤帝?
還是那個消失的太監?
不管是誰,都不會是他。
有股莫名悲涼在胸口散開。
慕籬寒壓了壓這份難受,盡量平淡,道:「國不能一日無主,臣願代冥胤帝去尋解藥。」
冥胤帝怒瞪跪在地之人。
赫然。
有個腳步聲遠遠傳來。
冥胤帝丶慕籬寒臉色不約而同難看起。
淩公公疑惑目光,瞧了瞧這倆人,又望了望門外。
來的人,一身雪白衣裳,緩緩從櫻花下走過,美得幾乎令人失魂。
淩公公盯著來的人瞧。
傾雪則在經過淩公公身前時,刻意朝他笑了笑。
淩公公羞窘斂起目光,垂下首。
傾雪霎時頓住步伐,臉上笑意更加深不可測,微微眯起眼;“這個太監,很不簡單呀!”傾雪感慨撇開目光,從淩公公身前走過;美麗的臉朝冥胤帝綻放笑,故意撒起嬌道:「人家找你好久,原來你跑來這裏。」
冥胤帝當沒聽見。
傾雪又轉向慕籬寒,好奇問道:「你為什麽要跪著?」
慕籬寒悶著臉,亦不想出聲。
傾雪毫不介意,死命追問道:「做錯事了?被處罰了?」他一臉興奮道:「告訴我,告訴我,人家想知道。」
慕籬寒沉住氣,盡量不去理會。
傾雪裝得有些失望,抱怨道:「欸~,不告訴人家呀~。」突然,美麗的臉換上自傲的笑容,道:「不過,人家是聖子;這世上,沒有我不知道的事。」
傾雪撇開注視慕籬寒目光,來到洛青緋身前,疑道:「怎麽還沒死?」他蹲下身子,正打算替洛青緋把脈。
「不準碰他。」冥胤帝赫然怒斥著。
傾雪沒被嚇到,毫不畏懼抬起首,回道:「不碰他,我怎麽知道他沒死的主因。」
「他吃過千年雪藥。」
傾雪震驚道:「你把這麽珍貴的東西給他吃?」
冥胤帝沒回話。
傾雪氣得站起身,訓道:「千年雪藥是我們冰雪國最珍貴的寶藥,千年間才有數顆;我父親把唯一的一顆給你,而你竟給一個..,這個...。」他指著洛青緋,一時間,還沒想好該如何形容這個人的一生。傾雪窘地羞憤,斥道:「總之,你竟把千年雪藥,給了個最不重要的人,不對...。」洛青緋也不算不重要。
傾雪放下指著洛青緋的手,苦惱了。
到底該怎麽說才對?
重要?不重要?
需要?不需要?
必要?不必要?
“啊~。”傾雪在心中哀號;太容易看透別人的一生,也不是件好事;他放棄了,無奈道:「算了,吃都吃了,計較也拿不回來。」
他再次蹲下身子。
即然冥胤帝不讓他碰洛青緋,隻好用雙眼看;算算中毒的日子,肯定道:「本來七天之前,他就該死;不過,因為有千年雪藥的關係,他多撐了七日,但再撐,也撐不過今晚。」